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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雨欲来 ...

  •   “沈庄主考虑周全,只留一名女子在这陌生小镇确实不妥。”在清舞走下楼的同时,青池带着十一使门外走了进来,沈云乾僵持的表情放松下来,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位曾经将自己与清舞逼至悬崖边的对手,要从悬崖边将他们拉回来,而这一天,就在今天来了。
      青池走上前对双沈道:“沈公子有要事在身,几位姑娘跟着确实不便,青落居向来清净,还是不要叨扰沈庄主了,恰恰几位与尊主是故友,得知几位已至天岳,特命青池前来相邀,以解多年思旧之情,两位沈公子可安心前往逐渐山庄洗剑,两位姑娘和沈夫人魔界自会照料好!”
      “如此也好,清舞姑娘与江公子是旧识,也许不见了,不如清舞姑娘便先行往魔界小住几日,我与夫君新婚不久,也确实当前往拜访一下沈夫人,便不打扰了。”褚纤离先开口,一副娇羞的样子,还不时与沈云乾对视,像极了那些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
      青池也没多做挽留转而问向端木风谣道:“那端木姑娘?”
      “此地风谣比较熟悉,诸位不必为我费心。”端木风谣回道,随后又看向沈鹄道, “沈公子,我就不随你同去了。”沈鹄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住了,只是道,“如此也好,端木姑娘保重!”
      “那清舞姑娘便随我走吧!”青池并没有争取清舞的意思,而是仿佛清舞已经默认会跟自己走,或者,是必须跟他走。
      清舞到魔界两天仍然没能见到江榭零,对外界的事情也一无所知,魔界陈设应是还保留着师岳峙当年的布置,庭院流水,细柳和风,很难想象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训练营其中竟是这般雅致,但此情此景她无暇多赏,魔界视她如座上宾,却独独不让她出门,也未让她见江榭零。她隔绝如此,万分焦虑,终于在第三日,越墙而出,然后落到了江榭零的私院。
      谁曾想魔界这般大!
      “冷姑娘,这么想见我?”江榭零在月下古琴前独酌,抚而不奏,在清舞看来很是造作。但是这远不及在被人家翻墙被主人抓住来的尴尬!
      她抖抖衣裳,淡定的走到江榭零面前,顺着江榭零的话道:“那是,江公子现贵为魔尊,岂是我这等小女子说见就能见的。”
      江榭零沉吟一笑,站起身来,盯着清舞在她耳边道:“清舞姑娘,也知道自己是名小女子,那还想着孤身去救你师兄?”清舞理屈,只能任由他说下,不想江榭零只是顺手抚平了她因翻越卷折了的裙摆,随后君子的退后一尺道:“我当姑娘两年一别,总该有所长进,不想还是这般天真。”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前进了一小步,玩笑似的又道,“不对,两年前至少还懂得防备,整个人冷冷的,倒也与众不同,而今看来,……”他看了看清舞,终于没有再往下说,重新做回了琴弦。
      清舞也不恼,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想看,何况我与江公子别已两年,有些变化是自然,喜或不喜,那都是别人的事,江公子不也比前两天讨厌了?不照样,”清舞说到这,抬眸笑着看了江榭零一眼,随后单手娴熟的拂过琴弦,荡出流水般的清音,随着琴弦的尾音道,“有人尊崇,有人喜欢!”
      江榭零也双手荡过琴弦,顺着琴音道,“清舞姑娘这琴技倒没落下!”
      “哪有江公子的雅致!”清舞再抚琴,此次用了两分力,琴音颤而不止,江榭零看着那琴弦道:“你这样帮不了冰念的。”
      “冰念怎么了,需要我帮吗?”不以为意,手上仍继续着拨弦。
      “我跟你说认真的!”江榭零似乎厌倦了这样的节奏双手止了琴弦,声音骤停。
      清舞才收手,认真坐下,对江榭零道:“是你们先和我玩笑的!”
      江榭零目光露出些欣赏,身体稍向后倾,好整以暇地看着清舞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清舞带着质问道:“冰念消失两年,非人间落寞,这世间如果说还有人惦念他,那么也就我和路阡阡了。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有意无意的让我知道,冰念会到南风家,我不觉得这么多人都在关心我。”
      “所以呢?”江榭零等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有人想借我引冰念出来,而我想不到现在的冰念身上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清舞讲道此忽生落寞,低下头不再讲。
      “也许他本人就很重要呢?”江榭零语气软了下来。
      “北堂家落寞,夏家隐退,谁会在乎一个杀手的性命呢?”清舞为着敷衍的回答感到可笑,但是发现江榭零很认真的看着自己。
      “荡云谷确实毁了,但你就能笃定,冉陌就一定死了呢?”清舞不假思索就要否认,抬头迎上江榭陵笃定的眼神,他不缓不慢看着清舞,一直看到清舞慢慢想通,再慢慢崩溃。
      如果冉陌没死,那她去了哪里?她不想冰念知道,说明她在意冰念,她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很危险不能让冰念知道,或者冰念不同意她只能让冰念死心?而如果是前者,在所有人都知道冉陌还活着冰念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只能是后者,冉陌要做什么事,让这些人都阻止不了,只能把冰念找出来,但是他们找不到冰念,只能逼他出来,而现在如果还有一点让冰念在意的,那么就是……
      “我自己!”
      清舞这么想着,知只觉着沈鹄当时说的对,自己管不了,自己从来就管不了,而现在更变成了牵涉冰念的一颗棋子,她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江榭陵刚才说的也不错,一边想着一边后退,她之后身后就是一潭池水,她没有想死,但是当时她就是那么想的想跳下去,然后在江榭陵的面容失色的时候,掉落了身后水池。
      醒来后已是第二日,起身后,便开始收拾行李,推门进来的侍女见状问道:“冷姑娘,这是要走?”
      “对,替我跟你家尊主转达一下,清舞先告辞了。”清舞
      “这眼下尊主还病着呢,怎么说也是为了救姑娘,这就要走了还是姑娘当面说比较好吧!”
      清舞越听越不对,自己落个水,怎么江榭陵病了。
      “姑娘不知道吗?我们尊主不识水性,这为救姑娘就那么不要命的跳下去了……”
      不等婢女讲完,清舞就带着行李跨出房门,末了,又退了回来,问道:“你家尊主住哪儿?”
      江榭陵看上去确实病的不轻,他披着薄氅,在看什么琴谱,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江尊主,病的不轻啊,折煞清舞了”清舞一脚迈进江榭陵书房。
      “清舞姑娘不找你师兄了?”江榭陵注意到她的行李。
      “不找了!”
      “不寻死了?”这句话带着调笑。
      “我没想寻死,天岳太热了就想冷静一下。不想有些人,不会水还往里跳。”清舞有被冒犯到。
      “姑娘可吓死江某了,要是热我让下人给人备冰就是了,干嘛跳河,姑娘性命金贵,我可不想成为冰念剑下最后一个亡魂!”江榭陵不紧不慢收起书简,看上去确实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不正好,江公子这样就能引冰念出来了吗?正合你意!”清舞说着说着又想到昨夜,语气淡了下来。
      “对,是不能让姑娘白跳,所以现在外面冷姑娘被江某逼落水池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了,如果冰念刚好在此,他也该听到了。”江榭陵一边说着笃定清舞会生气的话,一边还挥手示意她坐下。
      “你!”清舞果真被激怒,本要发作,但经过昨日她已明白,这样无用,于是她长舒一口气,真的坐下来,软下来对江榭陵道:“江榭陵,不管怎样,我也算救过你对吧!第一次用血,第二次用命对吧!”显然江榭陵有些意外,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是无能,但是我救人时候也没想着日后会这样跟我所救之人讨价还价的,但是现下我没有办法了,逼死宿昔师太的不是北堂淼,是南风情,是你父亲,就算北堂淼有错,不该算在冰念头上吧,如果你实在就想这么算,觉得冰念就该死,没关系,你找他算没关系,反正想要他死的不差你一个,但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对吧!所以,放过我吧,你说的对,我这条命挺贵的,我不能死,也不想再有人为我死了,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别让我做这个递刀的人了。”清舞一口气说完,说道最后竟有些哽咽。
      江榭陵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手指压着琴弦压出来深深的勒痕,突然胸中一股寒气,猛地咳嗽起来。
      清舞看着无动于衷的江榭陵苦笑起来:“江尊主,纵使你不识水性那么浅的水也不至如此吧,江公子觉得行不通,我不走就是了。不必如此。”说着起身要出去。
      江榭陵似终于缓过一口气,手指松开紧扣的琴弦,砰的发出一声闷响,让清舞止住了脚步,他咽下已到咽喉的血,慢慢直起身子道:“清舞,走之前你可以仔细看看这里的陈设,这是前任魔尊师岳峙修建的,我没有动过一草一木,据说是师家盛时的样子。明天我差人送你回去。”
      清舞道了声谢谢,终没有回头,。
      看着清舞离开,端木风谣从身后的屏风走出来,一只手握住江榭陵的手腕道:“原来还能有人将江公子逼得吐血呀。不会水还往下跳,这肺大概要废了!”
      江榭陵抽回手问道:“我还有多久?”
      端木风谣停下正要离开的脚步回头看着他正色道:“江榭陵你什么意思?我说过,只要听我的,我一定治好你的。”
      “我是问你的计划。”江榭陵刚刚应付完一个觉得有些累,面对端木风谣的质疑实在不愿再多做解释。
      “能让你看见!”随后又回身道:“我知道你觉得我狠,清舞很无辜,我没打算将她牵进来,我也很无辜,我们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没有风谣……你只是对自己狠,你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做。”江榭陵的语气已经很虚弱。
      “千万不要这样觉得,让我好受点吧!”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你去哪儿?”江榭陵突然觉得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给你拿药。”
      清舞第二日离开魔界,虽然清舞明确拒绝,但江榭陵仍坚持派十二史中青雪与青峰的护送,同时,还有一名老妇同行,江榭陵称老妇是谢家的贵客,虽年事已高,但是身体很硬朗,清舞只要将她一并带至谢家便可。清舞应下了。
      青雪是十二史唯一的女子,江榭陵也算考虑周到。刚出魔界境内,就下起了雨,这雨来的及,青雪提议到前方的草庐休息一下,还未行至庐前又忽的勒马,清舞知有变故,掀帘而出,看到前方十二名黑衣人在庐下候着,似乎已等了好久。青雪拔剑回身对清舞道:“姑娘,退后。”
      “师兄,师妹,好久不见。”十二人中为首的人冲出雨幕,正是二十四史的青岩,如此看来,当年魔界训练的而是四史在师岳峙死后,以青池为首的一半留在了魔界为江榭陵所用,另一半投身了南风家。那人又开口道:“清舞姑娘,南风尊主只是想请你前往南风家一叙,何苦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南风尊主客气了,清舞无才无德,和南风尊主从未谋面,有什么可叙的,况且又何用这么大排场。”清舞回击道。
      “清舞姑娘是不跟我走了。”
      “怎么办呢,我实在是不知该和南风尊主聊什么。”
      “那就得罪了!”说罢青岩剑已出鞘,青雪剑迎击,本质上两人的武功一脉相承,青岩的功底要更深厚一些,但是却不如青雪的柔韧,一时两人不相上下,十几个回合过后,两人各据一方,青岩带的人,有几个在于青峰缠斗,有几个并未出手,看似相持的局面,实则清舞深知,青雪青峰不是这十二人的对手。
      “清舞姑娘,我十二人若想杀青雪青峰,不在话下,但清舞姑娘也不想看我同门相残吧,况且,带姑娘回去,不见得对姑娘不利。”青岩试着说服清舞。
      “青雪姑娘,你们退下吧。”清舞对青雪道,前面青雪并不动。
      清舞又道:“二十四使是同门清舞岂会不知,但岩使怕是忘了,仔细算起来我与诸位亦是同门,你们师傅,可是我的亲叔父。”说道此处,清舞抽出了随身的短笛,正是当时师岳峙亲手所制的那只。青岩很快明白了清舞要使用驭音术了,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随即放轻松道:“上次杏庄一役,青岩已经领略了姑娘的驭音术,此来又怎不会有防备,你没有发现他们都不说话吗?”
      “好你个青岩,我说他们几个怎么对付我都吃力,你把他们毒聋了?”一旁的青峰在二十四史中属年长的,虽然而今二十四史分列两个阵营,但是还是不忍心看着当年踩着尸体活下来的这群人此刻要这样狼狈。
      “师兄息怒,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但是我青岩不至下作至此,他们只是服了丹药暂时失聪罢了,谁让师家的驭音术,是控人心魂呢!”说着青岩已退下,服用丹药的是十一名杀史列于阵前。
      清舞飞身落在青雪身侧,夺过青雪手中的剑道:“你们也退下吧!受不了的。我也不只是会跳跳舞弹弹琴,反正我是不会去南风家的。”说罢,一手执剑,一手拿笛,直面十一史。
      笛声起,十一史迎面而上,青雪与青峰很快受不了笛音退后了,清舞深知自己剑法、功法都不及十一史,但她深知对方不会杀自己,同时也知道这声音他们虽听不见,但是伤害还是存在的,只是发作慢罢了,因此只守不攻,但终究抵不过十一史的猛烈进攻,加之雨声、风声让着笛音的杀伤力削弱了许多,分神之际气息不稳,笛声戛然而止,众人没有反应之际,青岩飞身而起,向清舞后背一击,清舞向前倒去,青雪与青峰冲上前,终是抵不过昔日同门的夹击,三人被十二剑围攻。
      “清舞姑娘,随我走一趟吧!”青岩收剑,欲上前去,忽的一道剑气生生在十二史中间划出一道缺口,再看人已经躺在清舞之前,挡在清舞之前,手上握的是,剑气未收的长剑。
      “冷冰念!”一直在车中带着斗笠的老妇此刻才掀帘而出,看着那人默默突出三个字。
      那人正是冰念,仍是一袭黑衣束身,头上一蓑斗笠,雨滴沿着帽沿滴落。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轻启,对眼前的青岩道:“回去告诉南风疏,不用这么费劲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我自己会去找他。
      追赶的人离去,暴雨停歇,转为绵绵的小雨,冰念转过身来,清舞脸上被雨淋湿,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冰念挤出一个笑脸,替她拨开前额凌乱的头发,开口道:“我回来了!”清舞看着冰念的脸,逐渐模糊,继而倒在冰念怀里。
      “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老妇人不知何时已经撑伞至众人面前,将伞遮在冰念的头上,冰念才发现身后的人,正是那天在红尘街所见躲在谢在宥怀中,拼命遮脸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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