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珊珊

5、搞笑版——萧远行的独白

　　正是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老鼠在啃我的靴子，野猫在贼笑，猫头鹰向我抛来了媚眼，吓得我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窜进了俺爹的书房。刚阖上门，却见他老人家 “笑容可掬”地招手让我过去，说是有事和我商量。可我，即使上有孔明的睿智，下有狐狸的狡猾，还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回俺爹要和我商谈的事情，竟是下聘之事！而且下聘的对象，居然还是那位有点搞不拎清的大叔之女。
　　
　　“不会是嫁女报恩吧！”我真不敢置信。
　　
　　唉，这年头就是还有那种人，自以为把女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又白白送上门来便会让人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却不知道他自己这么急着推销女儿，想来必是恨不得早日实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来那位素未蒙面的大妹子好不到哪去，八成是饭量惊天，吃穷了自家想吃别家；要不就是模样动地，吓死了母猪吓呆了狗。
　　
　　再瞧瞧本公子——不过二十出头，年轻英俊潇洒又多金，外加体格健壮，人称“小阿诺”，而且又一脸聪明相，多少未婚的和已婚的女子贪恋我的男色，我都不屑一顾。别说想都没想过了，就是做恶梦也没梦见过这么早就被家室捆绑住，实在不爽！要命的是……女方还是千金小姐。我的天，本少爷这辈子最怕和千金小姐打交道了。一个个看上去弱不禁风，走两步路都要婢女搀扶。尤其是江南女孩，恐怕更是柔弱得不堪一击吧，到时候如果我说话大声点，恐怕就会吓昏了吧！我可不想以后的日子每天带着一瓶万精油，随时给她的太阳穴来点滋润……不过说起来，她真吓昏倒也算了，就怕还在万有引力的驱使下，跌到我身上——而我，出于常年的自卫心理，不留神条件反射，一拳打过去，闹出了人命还不玩完？
　　
　　正所谓往事不堪回首，与大叔的“有幸”相识，真是我几辈子以来最最折寿的一件事。我人生最大的错误不是长得太英俊，家世太好或是大脑太发达，而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选择了某座山的某条捷径~~！！！
　　
　　护了大半个月的镖，总算要回到家了。人人都说近乡情怯，不过，那对四处闯天下的我来说绝无此事——当然，才不是因为俺线条粗！可不料半途杀出了程咬金，打乱了我们的步伐！原来是城郊的一行人拉拉扯扯。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不雅，妨碍我的视觉神经。可再瞧瞧，明明他们衣着光鲜，一群蓝衣人围着一个华贵打扮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主仆关系，看来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也没必要多管闲事了。正要继续前行，不想那个中年人见到我们就一个劲地扯着喉咙大呼救命——那破铜嗓子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还来不及抱怨他荼毒我的耳膜，那些从仆就都受不了！那就是我和他们的定力之别了！人啊，就是有不同。我就是高人了！我师承八戒，炼就了高超的“顺风耳”。高兴的时候耳听八方，有蚊蝇的时候扇动赶虫，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闭耳养神——这不，我的招风耳就自动掩盖过去了，不枉我每天啃两只猪耳朵！就算吃得快吐了都不放弃。这又不能不再归功于我的坚定不移的可歌可泣的强健体魂与毅力！来来来，多夸奖我两句我也不会反对的~但我还来不及发动褒奖会，却在那时候，其中一个蓝衣人实在撑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挥刀砍向那中年人。哦！情况不妙！见状，我立即飞身过去，挥剑格开那刀，几个拳头就把那干人打趴在地爬不起来。
　　
　　“啧，我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角色。”我吹了吹拳头，别让他们脏了我的手。
　　
　　“这位壮士啊，多谢相救，老夫感激不尽。无论如何，我都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那个中年人愣了半天，才终于合上了他的血盆大口，激动地拱手向我道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些人竟敢在天子脚下犯法，我生为长安人，死为长安鬼，理所当然要维护咱城市治安和山野墓地的一片安宁；况且除暴安良是我们习武之人义不容辞的事，我全身上下N块肌肉是为了长安而炼就的……”我一下子就把说了N次的小说里的台词，鼓足了劲儿以最快速度输出。再挥挥手，叫两个手下把那堆软成一滩的蓝衣人抬走，准备押解到衙门去。啧，今天真是帅呆了~~！！！
　　
　　再看看那中年人，他鼻子下方黏了块泥，还被拉扯得衣裳不整，领子半敞，头发凌乱，一只鞋子还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整一副落魄相的。被拉扯成这样，唉……不知到底是被劫财还是被劫色。当下我的同情心如滔滔江水一样泛滥开来，还一发不可收拾~！
　　
　　“大叔，随我们一同进城去吧。”我正要进前相邀，却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嘎”的一声。那感觉绝对不是踩到普通石头。
　　
　　俯身拾起，竟然是一块玉。色泽光润，不掺丝毫杂质，通亮的绿色体现了它的身价。而这，绝非随处可见，尤其在这郊外。不过……滴溚……冷汗从我额上流了下来……
　　
　　“大叔，这是你的玉吗？”我把玉佩交给那中年人。随后，我便说：“拾玉不昧乃我们青年才俊永垂不朽的闪光点！从小俺娘就教育我，做人要心地善良，坦荡如飞机场，纯洁如西施豆腐。”然后我侧过身，眼角一个劲地往那边瞄，真不能怪我啊，本公子可不是故意把它踩出裂痕的啊！想我这堂堂七尺男儿，壮硕的身躯可敌九牛二虎！不经意地一抬脚……亦是力跋山兮气盖世！好在它还没给我断成两截，还是拜最近吃坏了肉,刚刚跑了趟茅房，蹲久了脚软所赐！啊，不对，应该说是我“脚下留情”了！——可见我多伟大！
　　
　　不想，那大叔接过玉佩，先是一看，眼凸如我家后院池塘的金鱼，而后又激动不已，让我暗地里为他捏了把汗，就怕他激动过了头，脑充血。他一边狠命地大呼庆幸，一边赶紧将那玉佩擦了又擦，攒得紧紧的。我当下就汗流浃背了——别捏啦，待会碎掉就完了……不过，我还是不敢回过头。可突然间，他又沉默下来，一个劲地盯着我瞧，那古怪的眼神瞅得我半边脸痒痒的。总算鼓起勇气回头直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好汉做事好汉当！可是，他居然什么也不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天哪，该不会让我遇到一个有断袖之癖的阿伯了吧！我的头皮直发麻，身后一阵凉意——咻～起风了，落叶了……我身上的披风随着风飒飒的飘动着，可惜不是驻立在夜幕下的篱笆旁，要不然就成“夜礼服假面二世”了。咦，这风声怎么不对劲~！！有情况~！！！在保证我“玉树临风”的站姿不被破坏的情况下，以30度余光往后一瞟~！！！ 唉哟，妈呀，我这一瞟不要紧哪~！原来是我的左护法岩虎正高举一个巨型鼓风机对着我，而右护法石豹正配合地撒着落叶，一把又一把……看到众兄弟如此善解人意地为我创造这般凄美的场景，我怎么能够心起惧念呢？？？而且还是因为一个七根筋断了六根半的老头子~！！于是我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昂着我高贵的头颅，继续保持着我那绝美的姿势，（希望顺手俘虏几个过路的MM~！）可惜还不到半个时辰鼓风机电力耗尽，树叶也没了，大伙只好再度收摊起程~叫了几声大叔，无奈他依旧摆着那副pose，像含羞草一样地含情脉脉望着我，一动也不动，我不得已叫手下扛上他走人。
　　
　　唉……事实上，我已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即使是与高手过招都不觉得有半点惊惶。可是面对这个人，怎么就惊起我一身鸡皮疙瘩？明明他身上透露不出半点杀气！记得俺娘曾说，一个失心疯往往比一个绝代高手更可怕，那时候我不明白，如今一看这位大叔，不禁恍然大悟~！
　　
　　之后他就随我进城了。同行途中，我才知，原来他是苏州来的商人，而且还是“江南刺绣王”白府的当家白振煦。虽然我对他这个身份颇有微词，可看他无处安身，真够可怜的，我就干脆把他带回镖局了。没想到他和我爹一见如故、二见恨晚、三见异思迁，连我这“救命恩人”都忘了！两老就围着桌子侃天侃地，口水喷得满天飞。我想，他们怎么能公然污染环境呢？不知道空气是流动的吗？我可不希望和他们的唾沫星子来个间接接吻！最重要的是，他们怎可忽略我的存在？！于是，我就插了一句话，没想到他们老当益壮，吼声竟是气沉丹田，威力无比，差点没让我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地被扫出门。
　　
　　唉……估计是代沟问题，我们话不投机，所以我就干脆押了那匪徒上衙门去了！唉，真是可惜，近日来府上清洁工因福利问题连连罢工游行示威，正好缺人手，这几个小角色别的不行，扫地还是可以的，先用用！！可那大叔顽固不化，硬是说要把他们押解过去，还他个公道。这个白大叔看上去也挺白挺有涵养，可惜就是有点智商问题，不懂废物利用，保护环境的道理，而且人也是罗里八嗦的，跟庙里的三藏和尚有的拼，就只差没唱《ONLY YOU》了。想我三岁习武，四岁赛酒，五岁赌场无敌手。自信阅人无数，打遍长安，如今算是碰上个对手了。是不是老天看我太顺利了，来了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们远扬镖局怎么说也是长安第一镖，更何况还有我这帅气不可方物的旷世奇侠当阵，当我把匪徒交到衙门，大人也没有任何质疑，所以不消多久我就滚回家了。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刚才用卷尺量了一下，至少也有几千两黄金了！如果是为了美女也就算了，可却是为那么个糟老头浪费掉我生命最绚烂的双十年华，真让我扼腕不已。后来一见门，就见两老笑呵呵地好像谈妥什么事。而那大叔见到我竟咧开了嘴，笑得愈发怪异，看得我不寒而栗。那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又回来了。啊——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害怕！绝对不是我死鸭子嘴硬！
　　
　　次日，大叔临走前，我见他独自望向朝阳，一言不发——那幅场景多凄凉悲惨。我还真怕他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从朝阳看到夕阳，再看到月明，又赖在我家过夜不肯回去了，所以我赶紧拨了一批人马日夜不停地将他扛回去了。没想走之前，他再度咧开嘴，露出自以为白如天鹅实则黑如乌鸦的牙齿，兴奋地直拍我的肩头，还唤了我声“贤婿”，我被他的口臭熏得晕头转向，还以为是不是我听错了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天哪……遇人不淑啊！就这样把我推去成亲。我那爹平时智商也挺高，大概最近SARS刚过，免疫力还没调节好，居然被某某人给同化了，也不知道那位白大叔是怎么跟俺爹说的？都怪我当初一时意气跑了出去，现在让我独自立在这天黑风高的夜晚的寒风中，沾染了一头露水，唉声叹气……啊，不成！倘若我叹气叹出了白发，全城姑娘的芳心岂不是要碎成一地？那不是造孽了吗？所以，我就大方地收敛一下吧！还有——爹刚才提到那个什么“择良石”到底是啥米？真是莫名其妙！唉……深深太平洋的深深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