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深不可渡》殷愔

37、一剑倾心

　　天已快亮了，但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睡意。

　　苏未匀坐在四方桌的下方，低着头没有动，默默承受着对面二人令人窒息的审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道：“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她伸出右手做了个走路的动作。

　　陆恂点点头：“所以……就溜达到男人的客房里去了，对吗？”

　　“这……”她尴尬笑笑，“只是个意外！”

　　“啊，原来是个意外啊！那你被那红衣女子追杀也是意外吗？”应未眠露出惊疑的表情，“而且看她仇深似海的样子，好像你抢了她男人一样。你该不会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吧？”

　　“应未眠，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应未眠似乎嫌她声音太大，身子往后缩了缩，等她吼完了，才缓缓道：“你不是吗？”

　　苏未匀：“……”

　　“不过呢，下次做这样的事，还是要注意安全。这次若非我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

　　苏未匀恨了他一眼，忽然注意到对面陆恂渐渐冰冷的目光，刚刚升起的气焰瞬间变成心虚：“那个，我其实是去帮叶湑找人的。”她见二人都没有答话，只是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便接着把庙会那日偶遇叶湑，以及昨晚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唉……谁能想到那女子那么厉害？我以为不过是个小妖小魅之类的。对了，我见她那把剑甚是好使，不知是什么宝贝。你们可认得吗？”

　　应未眠瞥了她一眼，道：“你倒识货。那把剑剑长三尺，周身血红，且剑身上刻着一朵殷红的蔷薇。”

　　陆恂脸色一变：“你是说，血薇剑！”

　　应未眠点头：“血薇剑原是天虞仙师元桢之物，后来传给了门下最出色的女修士耿南枝。”

　　“你是说，昨日那个红衣姐姐就是天虞仙师的弟子——耿南枝？”苏未匀思忖片刻，道，“这个耿南枝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她天赋异禀，无论多么高深的道法总能很快参透，天虞仙师元桢曾说她是百年不遇的修仙奇才，更是断言她在二十五岁之前，必能得道飞升。但我这些年却没听到过她飞升成仙的消息。没想到她如今却跟在一个凡人身边。这倒是有些奇怪！”

　　应未眠叹了口气，道：“你难道没听过‘一剑倾心’的传闻？”

　　苏未匀：“？？？”

　　“传言百年前，天虞仙师曾派坐下弟子耿南枝、元汐二人下山除患。途中二人遭困，被一路过的书生所救。那书生为人诚恳善良，耿南枝暗中便有些倾慕于他。不过后来，她渐渐发现书生竟然喜欢上了她的师妹元汐。于是，这对往日的好姐妹便反目成仇。”应未眠扼腕一叹，露出伤感之意。

　　“那后来呢？”

　　应未眠道：“对了，你可知道几百年前，天虞仙师元桢曾收留魔族之后‘乐幽’？”

　　苏未匀点头：“我自然知道啊！”这乐幽还是她亲自放出来的呢，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起来那乐幽也是可怜，虽然被天虞仙师收留，但同门之中，哪有人真心待见？”

　　“不是要说耿南枝的事吗？怎么扯到乐幽身上？”

　　应未眠道：“你别急啊。正要说呢！乐幽在天虞山受尽白眼，只有耿南枝对她照顾有加，一来二去，乐幽对这位师姐便产生了特殊的情愫。后来，乐幽听说耿南枝喜欢上了一个凡人书生，于是便趁人不备，将那书生杀了！于是耿南枝便伤心欲绝，一剑刺穿了乐幽的胸膛！！唉……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相爱相杀啊！”

　　苏未匀暗自惊奇，想不到这之间还有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真是匪夷所思。

　　“后来，耿南枝便消失了。百年来谁也没有再见过她。不想她如今却跟在一个凡人身边。这么多年，她的口味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呢！”应未眠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戏谑。

　　苏未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陆恂，道：“殿下觉得，耿南枝为什么要跟着叶湑呢？”

　　陆恂怔了怔，淡淡道：“这世间最难猜的，便是女人的心。她的想法，又有谁会知道呢？”

　　苏未匀想了想道：“我倒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觉得，那个叶湑肯定不是普通的凡人。你们猜，他会不会就是耿南枝曾经喜欢的那个书生的转世？耿南枝觉得自己上一世亏欠了他，所以才跟着他，算是……报恩？你们觉得呢？”

　　“你若有时间管别人的事，不如抓紧时间勤加修炼，提升一下自己的道法。下一次遇到危险，不至于让别人来救你！”陆恂已经站了起来，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昨日忙了一夜，好好歇着吧！”

　　苏未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道：“你去哪儿？”

　　“开庙门，迎接香客！”

　　苏未匀瘪瘪嘴，整天就知道香火香火，这人也太功利了吧！

　　“喂，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应未眠道。

　　“没有啊！我有说什么吗？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应未眠想了想，忽然打量了他们所在的房间一眼，道：“我看这里环境虽然简陋了些，但还不错，难怪你乐不思蜀，整日待在这土地庙里了。”

　　乐不思蜀？苏未匀疑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乐不思蜀了？”

　　应未眠却直接无视掉她的话，笑着压低声音道：“我看陆……殿下对你颇为关心，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说什么呢？”他对她……怎么可能？

　　“我懂我懂！”应未眠一副了然的样子，“殿下相貌俊美，又对你这么好，也难怪你会变心。毕竟那只傲孔雀整天板着个脸，跟谁都欠他二百功德似的，的确叫人受不了。我要是你，也一定会选殿下的！！”

　　“应！未！眠！！！”

　　应未眠赶紧捂住耳朵，退出八丈远。

　　正在这时，窗外飘进一个人儿来，奈何声音实在太大，直接把那人给震晕了过去。

　　“？？？”

　　经过一番抢救，那人终于悠悠转醒，哆哆嗦嗦地摸出一份文书：“未匀仙子……这时我家司渡仙官命我转交给你的渡仙令，仙官祝您尽快完成任务……”说完又晕了过去。

　　苏未匀结果文书，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大字：

　　“耿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