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ELevenes

46、第 46 章

　　游越走出宫门，冷不防被人搭上了肩，扭头时，正好撞见杨树微喘着气朝他说：“游大人！我喊了你好几声了。”
　　游越道歉：“刚刚想事情有点出神，没听到。”
　　“我就知道你不会去的。”杨树上前一步和游越并肩。今日早朝到底没开成，大公公到殿上说皇上染了风寒在内殿休息，早朝取消，几个官员像模像样关心了几句，正打算一起去看望皇上。这已经是第三次早朝没开成了，听内侍说，皇上最近心悸，晚上总是睡不着，动不动就摔杯子，慢慢的连李斯微鬼魂不散缠着皇上这种话都编排出来。
　　游越叹了口气：“去了能干吗呢？还不如回御史台帮着处理些事情。”
　　杨树看着游越，忽然笑了：“之前你刚入朝，姓李的那混球和我喝茶，说你以后会是个好官。”
　　杨树上马车时拍了拍游越的肩，没再说话。
　　游越回了趟御史台，看着桌上堆着的文书心里一阵烦躁，盯着墨字半天没看进脑子，干脆翘了班提前回府。他给小五小六分了些活，收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
　　回到家后，房里的人听到开门声蹭蹭蹭蹭跑出来扬着笑脸卖乖：“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午饭还没做呢。”
　　“今天活比较少。”游越捏捏眉心，跟着姑娘进屋。
　　姑娘叫紫烟，江湖人士，说话做派温温柔柔的，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紫烟自己找上的门，拿着文书跟捧着投名状似的说自己是李斯微留下来帮游越的人，怕游越不信，把李斯微写的书信呈给游越。
　　游越仔仔细细看过信纸上的每一个字，第一张写得特别官方，交代了一些拜托游越后续处理的事情，第二张开始随便瞎扯，字写得各种漂移，大意就是不要伤心难过人各有命御史台的前途以后就靠你去挣了顺便提了一嘴托游越照顾好紫烟和祖宗。
　　紫烟卖可怜说自己刚从南方来没有住处，贪了游越的一间客房。刚开始两人还很生疏，紫烟姑娘按照李斯微写的游越手册办事，这才慢慢熟悉了起来。
　　游越进了内屋，紫烟舒了口气，拎起今早买的鱼干去伺候祖宗。她没什么养小动物的经验，本着尊重祖宗是李斯微小儿子的身份，专给它买贵的鱼干，活生生把原先盘顺条靓的小溪型身材猫儿养成了依旧盘顺条靓的宽瀑布。祖宗颠颠朝紫烟跑过来，咪呜咪呜叫唤，蹭着紫烟的手讨鱼干。紫烟一股脑倒给它，呼噜着猫毛出神，冷不防被墙外丢进来的小石块砸了头。
　　鸢楼，京城驻所。
　　紫烟刚进门就开始嚷嚷：“老大你下次能不能别丢石头传信，本来脑子就不聪明了一砸那可得了，你小心我报复砸回......”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看清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立马止了声，规规矩矩行礼：“堂主好。”
　　楚清扯了扯嘴角：“明明我才是楼主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尊敬我。”
　　堂主在紫烟不敢太放肆，乖乖巧巧站在一边等着楚清问话。楚清接过堂主掰好的瓜子炒货，抬眉先问：“和你家小情郎相处的怎么样了？”
　　“可好了呢，您就等着给我准备红鸡蛋吧。”紫烟骄傲扬起下巴。
　　“喏，李斯微送来的游大人小课堂第二期，他说了，按这个来你要是年底还没撩到人算他输。”
　　紫烟连忙鞠躬双手接过，随意翻开，眼神露光：“李大人是我的人生导师！”
　　楚清跟紫烟说了些鸢楼后续的事情，嘱咐她留在京城，连忙赶着心思明显跑偏在小册子上的姑娘家回去。他叹了口气接过堂主递过来解腻的清茶，手侧正是李斯微和陈滁两人寄来的信纸。堂主挑了个正经说法，饶有兴趣问道：“李大人情感经历很丰富？”
　　“嗤。”楚清撇嘴：“全都是他去青楼听姑娘吹小曲听出来的，嘴上说的比什么都厉害其实感情经历一片白，不然也不至于连陈滁的心思都没看出来。”
　　北境，李斯微偏头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继续在沙盘上划拉。陈滁听到喷嚏声抬眸看了他一眼。李斯微连忙扯了扯衣襟：“没感冒没吹风没少穿衣服，就是被灰尘呛到了而已。”
　　陈滁不咸不淡嗯了一声，继续处理手中的军务。李斯微皱着眉头看着沙盘，过了好一会无奈叹气，把沙盘重新推平。
　　自从北匈奴和大齐签订完条约后，一直遵守诺言，一次都没有触过两国边境。北境军倒是一下闲了下来，给了陈滁足够的时间练练新兵琢磨琢磨武器。说句实话，大齐和北匈奴定胜负的那场仗只能说是险胜，大齐的马匹远没有北匈奴的马匹来得高大强壮，弩弓的威慑力也只能说旗鼓相当，在硬件上就差人一招，若不是陈滁战术诡异多变，北匈奴关键时刻掉链子遇上内乱，这场战斗谁赢谁输还说不定。马匹上的问题很难克服，李斯微觉得自己作为军师也该有所贡献，于是开始折腾沙盘想战术，压一压北匈奴的骑兵。
　　......可惜他想出来的每一个进攻队列都被陈滁一句话驳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兵术上还真是没什么天赋。
　　陈滁听那人好久没吭声，从书卷里抬头，正好看见李斯微盘着腿靠在沙盘边缘，毛笔倒握在沙面上写字。
　　“陈——滁——”
　　写完，他停了停笔，在“陈”字底下写了“李”，一横还没横到底，突然想起什么，把“李”字涂掉，转移到最上面。
　　有时候李斯微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会让陈滁怀疑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李斯微，你最近有没有在营里听到什么传言？”
　　“啊，关于什么的？”李斯微眨眨眼。
　　“就是，说我们两个一对什么的。”陈滁承认这是他说过最直接的话了。
　　李斯微闻言一愣，连连摆手：“嗐你别在意！就是那群人开玩笑瞎说的！我知道咱们是最好的兄弟！你放心，介意的话我不会再让这些谣言在营里瞎传的！”
　　“......我不介意。”
　　“啊，这样啊。”李斯微挠了挠脑袋：“那，成吧。”
　　李斯微心想，陈滁一定是害怕自己尴尬不好意思说，他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突然愧疚，毕竟一切的起源都是自己乱写文瞎编自己和陈滁的关系误导那些瞎拉郎配的无辜民众。
　　想清楚事情，李斯微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沁出来的泪，朝陈滁说道：“到点啦我要回房睡午觉了。”
　　出门时，李斯微正好撞见杨灵光要进来，朝他打了声招呼，按捏着脖子伸着懒腰回自己的营帐。
　　杨灵光目送着人远去，表情复杂，他不敢说其实自己从那句“最好的兄弟”就开始听到了。底下的人谈起陈滁和李斯微大多还是包含了开开玩笑的情绪，只有杨灵光跟陈滁待久了，才知道陈滁这次是真的栽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其实吧，将军，李大人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他不相信你会对他产生兄弟以外的情感。”
　　陈滁抬眼看他，示意他继续。
　　“所以将军可以试着从李大人喜欢的一些小事入手，改变你们两的相处方式，多体贴，多关爱，让李大人感觉到你对他和对兄弟是不一样的。”
　　陈滁思考片刻：“帮我弄一本《霸道御史俏将军》。”
　　“啊？”杨灵光傻眼，拜李斯微所赐，御史台和北境军关系最僵的时候这本书就是禁书。
　　陈滁揉了揉眉心：“你不是说要从李斯微角度入手么？这本书是他写的，我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杨灵光一头雾水，李大人连两人的爱情册子都编的出来，怎么可能还说是兄弟。陈滁猜到杨灵光在想什么，垂眸：“这本书是当初御史台和北境关系不好的时候他单纯写出来刺激我的，没别的意思。”
　　今天的李斯微对杨灵光而言依旧是一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