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的管教指南》祖米山

20、第 20 章

　　在蒙古包里的都是男人，他们的腰带都系得靠下，腰带以上的衣襟都松松垮垮的，就算下一秒从衣襟侧面掏出烟酒、吃食都不奇怪。

　　而习方南身上的衣服却与他身形完美贴合，向里收紧的窄腰委于白桥有力的臂膀里，更平添几分娇俏柔美。

　　与此同时，几个身着粉色蒙古袍的女服务员撩起帘子，端着茶水和果盘走了进来。她们的衣服都紧紧扎在系在腰部上方的绸带里，显得身型既苗条又婀娜。

　　习方南深深剜了白桥一眼，低声骂道：“白桥，你混蛋！”

　　白桥一把捞住想往外走的习方南，边冲着众人微示意，边分心在习方南的耳边低语：“让我下不来台就是让你自己下不来台，习经理，别惹我不高兴。”

　　“白桥，我是男人，不是女人！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白桥竟认真地看着习方南道：“不是侮辱，是信任。”

　　习方南听到信任这两个字还以为自己耳鸣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白桥，企图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歉意，可惜，并没有。

　　“呵，白总的信任？”习方南冷笑，“请恕我消受不起！”

　　白桥用力扯住习方南，同时掏出手机展示了几张照片，习方南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那是审计组里的人发的朋友圈，里面发的照片竟然是那天晚上去白家工厂吃饭的照片。每道精致菜品都逐一拍下，照片里用泥塑雕的“白氏企业”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习经理，我记得当时戴莳曾经警告过你的组员不准拍照。那个地方可是我请官商界人士交际往来的重要秘密据点，请你们审计组去吃饭可是我的一片好意，没想到让你的组员给我一锅端了！”白桥满不在乎又志在必得地淡淡一笑，“这么多照片作为证据，够我向贵公司投诉多少回？”

　　一回就够了，私自拍下并公开客户的信息，还挂着硕大醒目的logo，这件事能把整个审计组投诉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白桥语调一转，温软下来，放在腰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方南，帮我一回，算我求你了！回去我任你惩治，让你好好地出口恶气。”

　　习方南是气到浑身发抖，作为主管，替下属擦屁股的事情他没少干。但那都是挨骂挨批、扣钱，像今天这样被戏弄是头一回，但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座没有公司同事，与大部分人的缘分不过是今天一晚而已。

　　那些下属也属实不争气，耳朵都他妈的长在脚底板上吗！

　　这口气习方南是憋了再憋，忍了再忍，可仍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转眼，瞥见一旁小桌上放着一把削牛羊肉的长刀和磨刀用的铁棒。铁棒头尖，分量是十足十得沉重。习方南拿起来藏在马蹄袖里，趁白桥走在前面，毫不含糊地一铁棍捅向他的腰窝。

　　白桥毫无防备，就这么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么一下。他一声闷哼，脚下急急踉跄几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努力撑住身子，再抬头，面色一如往常，笑容满面地解释道：“看到各位太激动了，连脚下的台阶都没注意到。”

　　转头看向习方南，白桥仍是笑着的。

　　习方南细眯着眼，对眼前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冷眼旁观。他细心地发现白桥的唇色发白，可见他下手的确不轻。

　　对此，习方南丝毫不掩饰自己出手伤人的行为，反而明目张胆地在白桥的注视下，把铁棒往旁边桌子上一丢，叮当一阵乱响，还碰倒了几个碗碟，全砸在了地上。

　　不过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白桥身上，还以为碗碟是服务员没放好，自己掉下来砸碎的。

　　一个气质儒雅的老总打趣道：“白总架子不小哇!我们在房里坐了这么久，一直风平浪静的，白总刚进门就跟风搅雪一样，这么大的桌子都承不住小小的碗碟啦！”

　　白桥一进门就将所有人扫过一遍，心想白乐的脸面着实不小，当天就一下子请了八位业内的老总，还有两个银行系统的人。

　　而说话的这位姓李，是家上市公司的老总，也是内蒙珠宝类业务这块说话分量最重的一个。业内都称他是李不二，取说一不二之意，讲他独断专权，霸道惯了。

　　白桥立刻听出李总话语中的讥讽，回了个礼道：“李总这话真是折煞我也，要是我有这么大的牌面，又何必求着各位老总赏脸，到草原上一聚啊！”

　　李总说：“我们跟鹤春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次来全是看鹤春的面子。”

　　白桥笑着回道：“那这么说今天来的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分两道说可就生分了。李总给我阿爸面子，就是给我面子啊！ ”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给我面子就是给你李总面子。但是白桥没明着说，只是看着李总和他身后一众人微笑。那些人都是人精，怎能不明白其中道理。李总撇撇嘴，不做声了。

　　第一回合，白桥漂漂亮亮地把话圆了过去。

　　转头对两位银行业务经理，白桥同样表现得热情得当，只是和白乐擦身而过的时候，一把拉住他，低声询问：“找银行的人来做什么？”

　　白乐说：“你可能用得上。”

　　白桥刀子似的眼神在白乐脸上略略停留，便追着习方南去了。

　　还没到开饭的时间，众人都席地而坐，围坐在长方形的矮桌边闲聊。

　　白桥是主人，一个人占了桌子的一边儿。习方南因为衣服的缘故，盘腿躲在白桥的身后，悄悄用手把上身的衣服拉松了些。

　　说来奇怪，白桥像黏上习方南一般，非得向后倚着他的腿，两个人的手指还有一搭无一搭地碰在一起。

　　坐在一旁的白乐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在矮桌底下轻轻踢了白桥一脚，用眼神瞄了下坐在白桥身边的两位伯父，警告他要低调。谁知白桥非但不收敛，反而又向习方南身边靠了靠。

　　在座的各位都是生意人，聊的话题也自然离不开当下的经济和产业环境。由于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和黄金生意搭点边，话题逐渐转到北京六家金店实施价格垄断，被处罚的事情上。

　　听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李总对这件事定了基调：“要我说，罚的钱并不多，才一年销售额的2%，最多的一家也就上交了六百多万，少的那几家，撑死几十万。”

　　“多是不多，但这次是来真的，我看还有企业要挨刀哩！”

　　有个老总压低声音：“我听说，下面是水泥企业要开始遭殃啦…”

　　“什么？那我得赶紧跟下面人说一声。”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有个清瘦的老总姓张，拿起面前奶茶，长长咂了一口说道：“你们真是一惊一乍的。要我说，做什么狗屁实体企业？吃力还不讨好！还不如搞搞房地产，搞搞股票。你们看看北京上海这一年房价涨了多少，百分之三十都不止。还有股票，上证指数一路飞涨到5000点，过6000点是迟早的事！”

　　白桥拿着一盏做成叶子形状的白瓷杯，低头把玩：“张总真是说笑了，照这样，我们是赚得盆满钵满，可下面还有几百、几千张嘴等着吃饭呢，总不能不开工吧！”

　　张总立刻反驳：“小白啊，你还是嫩了点儿，现在股市行情这么好，就算买一坨牛粪，第二天都能晒干了拿去砌新房！你要是胆子小，就把公司的闲置资金投进去。”张总一拍胸脯，“赔了算你张大哥的，这总行吧！”

　　白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哪能让张总替我担风险！”

　　旁边一人将张总的话品了品，说道：“张总，个股风险可大，万一跌了，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其实老总可以试试理财产品。”银行部门的两位立刻见缝插针，“我们支行最近推出了一项跟踪沪深300指数的理财产品。”

　　有个老总一拍大腿：“诶，这个好！反正大形势是涨的，沪深300也肯定会涨，这个…分散在不同股票上，风险可比放在单个股票上小。”

　　一个业务经理连忙替老总添了点茶水，继续推销道：“那是，我们这个产品是沪深300涨多少，您就赚多少。比方说沪深300要是从5000点涨到6000点，您就完完全全地赚1000点的钱，而且还不用付买卖股票所需的手续费，划算着呢！”

　　另一个业务经理立刻接着老总的话茬说道：“而且张总说得对，现在就是几年难一遇的大牛市，不过一个月，沪深300指数就涨了20%多，各位老总想想，您要是实打实地卖产品，得费多少功夫才能赚20%的利润？我们推出的这个金融产品，可是完全站在投资者利益啊！”

　　见有这等好事，众位老总纷纷来了兴致，甚至白桥都坐直了身子，把手里的瓷杯搁在桌子上，听得津津有味。

　　“切，骗子。”习方南不屑地轻声说。

　　也真是难为白桥了，这么轻微的一声他都听得见。

　　白桥靠过去问：“骗什么了，也说给我听听。”

　　习方南肯定地说：“这两人没说实话。”

　　“嗯？”白桥看向习方南的眼中仍是满满的柔情，接着眼波流动转向两个业务经理时，眼眸一下子狭长起来，黑眼珠子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这下有意思了。”白桥故意抬高声音，“好像这里有人对你说的理财产品有其他见解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望着白桥。

　　其中一个业务经理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立刻挤出几丝笑容：“白总说笑了，我们都是明明白白地做金融产品，哪能有什么问题？”

　　白桥并不知道习方南究竟发现了什么，他仅凭着对习方南能力的赏识和信任，就擅自挑起了事端。

　　这一举动有些鲁莽，万一是习方南弄错了，或者是他误解了什么，那么丢脸不是习方南，而是他白桥。

　　对习方南而言，他不是那种喜欢抬杠，让人下不来台的人，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与人家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

　　可业务经理的那句“明明白白地做金融产品”实在是太过刺耳，明摆着是金融人打金融人的脸。这样一来，习方南是彻底忍不住了。

　　“不敢说发现了什么问题，只是我有一事搞不明白，还请两位业务经理指教一二。”习方南坐正身子，朗然说道，“按两位经理的说法，不管沪深300如何变动，收益和损失都归客户所有，当然，在大环境一切向好的前提下，没有损失一说。除此以外，你们还要替客户缴纳股票交易所涉及的所有费用成本。”

　　习方南顿了顿，容在座老总消化几秒：“那么问题来了，你们银行究竟是金融机构，还是慈善机构？难道不需要盈利吗？”

　　这个问题如同灵魂拷问，直指问题核心。所有人，包括白桥在内又都齐刷刷地转向两位业务经理，等待他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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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醒，下面两章主要是商战内容，本来想合在一起，但字数太多了。不爱看的就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