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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白桥接通电话,声音冷飕飕的:“我的好大哥,您可真是有空闲,把周围所有人都游说了一圈儿,连对公司事务向来不闻不问的林女士都被说动了!怎么,最后想起我这个白董事长了?”

      白乐被噎了一下,清清嗓子说:“小桥,我没想把二妈牵扯进来。”

      “叫得真亲热,我看再过几天,林女士就该升级成你亲妈了吧!”

      “小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对着干,我只是希望家里人都能和和气气的。”

      这种粉饰天下太平的论调,白桥听得耳根子都长茧了,他不屑的切了一声:“街上卖肉夹馍的小商贩都知道遇见男人多加勺肥肉,遇见女人多加片生菜。你身为堂堂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只知道把书上那套理想主义照搬拿来,还非要往自家身上套?”

      白乐的喉咙发紧:“现在你才是董事长,你做的决定就是最高指令。但是,我也有我的想法,作为大哥说两句建议,不过分吧?”

      的确,于情于理都不过分。

      不论是看出身、学识,还是看白鹤春的喜爱、重视程度,白家的产业由白乐继承原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天有不测风云,谁会想到白鹤春突然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连句话都没留,直接躺倒起不来了?

      王家姐弟想推自家儿子上位,但白鹤春的几个兄弟姐妹不答应。就在双方争斗逐渐升级的时候,白乐主动提出想继续读书,转头去念MBA了,这个位子便顺延到了白桥手里。

      就这个大度的行为让白乐一下子征服了白家和企业上下不少人,熟悉或不熟悉白乐的人只要提起他,就会说起这件事,话语间都是欣赏之意。

      白桥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头子把账拿给你看过了?”

      白乐不会撒谎,坦诚地说:“是,阿爸给了我一份,不过…”

      “不过账不全。”

      白乐心中一凛:“你怎么知道的?”

      白桥并不直接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猛吸了几口:“这老头子真会遗传,把仁义正直给了你,把狠绝多疑给了我,他自己占个当中,谁都不得罪到底!结果仁义正直还是仁义正直,狠绝多疑成了机警神敏。”

      白乐陷入沉思,不回话。

      一时间,两人都想起了很多往事,默契地静默了。

      这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但已经能隐约瞧见月亮大致的轮廓。白桥抬头望着深蓝的天空,对着洁白的月亮吐了口烟,袅袅飘逸的灰色烟雾如乌云般遮在眼前,把皎洁的月亮严严实实地遮住。

      “这么多年,你亲妈那边的关系应该摸得差不多了吧?”白桥突然问。

      “是,他们都不避着我。”

      “亲儿子,避什么?”白桥弹了弹烟灰,“把包头那几家金店管事儿的通通叫到草原来,我做东。”

      “白桥,你要干什么?”

      白桥眼神蓦的锐利起来:“请他们吃顿鸿门宴。”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不平稳的气息暴露了当事人的慌乱和担忧。

      这次,白乐是真的被难住了,跟火上烤一样,一边儿是母亲,是舅舅,另一边儿是父亲,是公司,是指着公司吃饭的员工。

      白乐拿起手边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可再开口,嗓子仍是嘶哑得厉害:“少抽点烟,伤身体。”

      “知道了。”白桥嘴角一抖,补了句,“哥。”

      等白桥回到蒙古包的时候,习方南已经恢复工作了。他仍坐在仰椅上,面前和旁边桌上摊着一堆材料,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又要写字、找文件,又要操作电脑,嘴里还噼里啪啦地在给审计师下指令——

      “什么?他们催你?催你怎么了,催你你就不点货了?我说你胖说了多久?怎么也没见你少吃一顿?”习方南手里的笔往电脑键盘上一摔,“回去重点一遍!点货的时候找人在走廊里站着,别让他们移货!”

      “编号xx这张底稿写的是什么意思…问不出来?你问的方法就不对!你业务都没摸清就直接…”

      “…”

      一针见血的质疑和干脆利落的指挥仿若磨快的镰刀,刀刃向外,锋利无双,将面前的乱生乱长、盘根错节的枝条毫不留情地利落砍去,而随之的尖言利语则像四处飞溅的木屑沫,就连旁观的白桥都不能幸免,跟着溅了一脸。

      但白桥不仅不恼,反而拍手称快!他果然没选错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工作能力,习方南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样习方南让人欣赏,让人仰望,他是最灿烂的那束阳光,无所畏惧地射向骚*动阴暗的角落。

      “报表打印给我了?等一下,我找找。”习方南翻腾着文件,一不留神,一张报表从桌上飘落,在空中划了个缘分不可违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白桥脚边。

      习方南这才发现白桥倚着门框站着,不知看了多久。

      他的嘴角荡漾着笑意——并非刻意耍帅抑或示好的的微笑,而是那种丈夫下班回家,一推门,发现妻子如自己所料的,在厨房洗菜淘米时所发出的那种温馨而满足的微笑。下一秒,就会急着撸起袖子说:“老婆我回来了,洗个手来帮你!”

      这曾是习方南想要的生活。

      他觉得被长久钉死封存的心在这一刻被撬开一角,随之而来的代价是极度的不适应感,像被关在地窖里久了,又一次见到阳光——刺眼的感觉仍在,可兴奋没了,勇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因为经历和了解,所以害怕。

      这种感觉太过糟糕,一浪高过一浪的痉挛以心脏为中心向外蔓延,所到之处如针如刺,激得他眼眶发红发酸,可又聚不起一滴眼泪,反倒像电脑盯久了,把眼睛累红了。

      “你等一下!”习方南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眼睛一垂掩住情绪,准备下地捡文件。

      白桥担心他的脚伤,抢先捡起文件,两大步迈过去。

      步伐带起的流风预示了白桥的靠近,也让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早一步冲向习方南的鼻尖。

      啊,那人要来了!

      刚意识到这一点,那人就稳稳地站在面前,无声彰显着他的守时守信。

      白桥把报表放在习方南的腿上,手停留了几秒,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纸张和衣衫印在他的肌肤上。

      “Alkaid,报表你看到了吗?”电话那头着急地问着。

      “看…看到了。”习方南有些晃神,第一次在接工作电话时结巴起来,但实际上,白桥的手遮着报表,他什么都没看到。

      “拿开手!”习方南用气音对白桥说道。

      白桥难得听话,不仅拿开手,还把报表拿起来,正对着习方南的眼睛。

      “您看一下出货情况。”电话那头说,“3月10日那天。”

      “我看着呢,这里有…”

      习方南话说到一半,突然噤音了——

      白桥缓慢弯下身子,凑近,对着他柔软圆润的耳垂轻轻吻了一下。

      “Alkaid?”电话那头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喃喃自语,“是信号不好吗?”

      等习方南回过神来,木门已经悄然合上,屋里,就剩他一人。

      而那份报表,轻轻地落在他腿上。

      之后,习方南工作不停,等他合上电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在仰椅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抓起放在旁边桌上已经冷掉的剩饭,就着热水乱扒了几口。虽然眼前没了繁杂的业务,但习方南的脑子里还是各种会计科目乱飞,他又独自一人思索了很久,才彻底将工作抛到脑后。

      习方南扫了眼空空荡荡的房间,空阔冷寂,他突然意识到白桥自从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整整七八个小时不见人影。

      他摸了摸坐僵的腿,忽的想起放在腿上的报表和那个轻轻的吻,这种清清淡淡的接触回想起来,总有一种缥缈未定的不真实感,让人一边思虑事情的真实性,又格外拿不准当事人的心思,这样一来,反而更容易把人套进去。

      习方南左右摇了摇酸疼的脖子,准备出门走走。不过他的脚还没完全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习方南没想着要特地去找白桥,但他的眼睛却忍不住四处瞄,尤其望见长得高大矫健的男人,他总会禁不住地多看几眼。

      白桥带他来的这个地方是个带民宿的景区,三十几个蒙古包都住满了人。离蒙古包不远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马舍,拴着十几匹供游客游玩的马匹,还有骆驼和小羊。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草原上仍一片欢腾。游客和当地人都身着传统服饰围着篝火唱歌、跳舞,配上烧烤的美味和酒精的刺激,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习方南就像个幽暗的剪影,孤身一人站在远处。在欢腾气氛的感染下,他勾起了嘴角笑了笑,但也只是做了个表情而已。这就像网购客服请求给个好评,买家便写个“好评”一样,并不过心。

      习方南没穿外套,站了几分钟就觉得冷了。他往上拉了拉领口,准备打道回府。

      可习方南的脚还没迈出去,手机就响了,是他手下一个审计师打来的。

      “Alkaid!”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金店突然断电了!我们被反锁在金店里了,到处都黑漆漆的!”

      旁边另一个女生说:“突然断电,不会是进贼了吧?”

      “不会吧!呜呜呜~~~”

      给习方南打电话的是被派到城东的审计组。他们审的店不算太大,金店的经理在店里辟了块地方给审计组办公。店员都是晚上七点准时下班,经理要盘点,走得晚一些,大概八点清完货物和账目,把其他房间上锁后离开。而审计组为了早点完成工作,每天都窝在那间小办公室里,至少加班到凌晨十二点。

      如往常一样,审计组一共三人都留下来加班,三人正争论一个会计分录是否合理时,突然“啪”一声断了电,金店一片漆黑。

      由于之前黄审计的事,临时调换了人员配置,剩下的三人都是女孩子,被吓得不轻,抱着缩在一角。给习方南打电话的是还是资历最老的那个,在此情境下也乱了手脚,声音尖利得像塑料泡沫摩擦发出的声音。

      习方南问:“你们现在是出不去了吗?”

      “卷帘门是电动的,现在断了电,升不上去了,必须得用钥匙。”

      “好好,我知道了。”习方南跟着心焦起来,“我立刻跟负责人联系,你们三个人不要慌张,绝对不能分头行动,把仓库门反锁,用桌子顶住。”

      习方南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桥,立刻给他打电话。

      但习方南迎到的不是白桥或霸道或邪气的声音,而是无穷无尽的滴滴声,以及冷冷的提示音,告诉他机主正忙。

      十点,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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