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的管教指南》祖米山

13、第 13 章

　　这不是习方南面对客户时的一贯语气，以前就算他再气再恼，也绝对不会把自身的情绪带给客户。但面对白桥，他竟然忍不住吐槽抱怨起来，甚至还草草地下了结论。

　　白桥敏锐地听出习方南话语间的亲昵，他也不客气，非得跟习方南挤在一张仰椅上，抱着他的腰一起看电脑。

　　习方南惊得头皮发麻：“你要做什么？”

　　白桥义正言辞地说：“监督你工作，你骗了我那么多审计费，我总要知道花在哪了吧。”

　　“那是金钱和辛苦工作的等价交换，怎么能是骗呢？”习方南说，“而且仰椅太小了，还是劳烦您坐到别处去吧！”

　　“有道理。”白桥摸着下巴打量了下四周，“床上空间大，不然我们…”

　　“不用了！”习方南吓得一激灵，忙挤出点空间给白桥，“我觉得仰椅挺好的。”

　　达到目的的白桥笑得一脸的得意。

　　他故意和习方南靠得极近，脖颈上漾起一小片潮热，那习方南泛着甜香的气息。

　　“你跟我讲讲，这个账怎么乱了？”

　　白桥仿若当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板着张脸，谈起公事来。

　　说起自己的专业，习方南马上露出严肃的样子：“拿这笔企业的无抵押小额贷款来说，就很有问题。”

　　白桥看似对着电脑，其实注意力全在习方南身上，两人难得靠得这么近，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白桥特别想把人亲亲热热地揽过来，蹭蹭他的头发，揉揉他皱起的眉心。

　　正因为白桥的心神放在别处，他对习方南的话也未过脑子，心不在焉地回道：“有问题？这个企业的小...小什么来着？”

　　习方南重复道：“小额贷款！”

　　白桥的注意力还在习方南身上，他发现习方南一着急就会忍不住咬嘴唇，浸润过的唇色更加鲜亮，一鼓一闪的，尤其可爱。

　　习方南似乎发觉了白桥的分心，侧头瞧了他一眼。

　　白桥赶紧回过神：“这个小什么公司有什么问题？”

　　听白桥的问话，习方南差点喷出一口名为“论学霸是如何猝死的”的陈年老血！要是换成手下的实习生，习方南肯定二话不说，立刻他让人滚蛋。

　　可对着尊贵又无知的客户，习方南不能嘲笑不能讽刺更不能着急，他甚至都不能过于频繁地纠正这种错误，否则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傻逼，而且傻逼们往往又很容易急跳脚，一着急上火，说出来的话就更傻逼了——这是习方南多年工作总结的经验。

　　习方南觉得白桥也许是不了解这些专业术语，耐着性子解释：“这种信用贷款业务坊间俗称过桥，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贷款模式，由于银行的放款审核周期往往比较长，所以企业会找这类小额贷款公司临时周转一下。”

　　习方南特地在“小额贷款”四个字上加重拖长了语气，他就差化身成幼师，一手拿棒棒糖，一手拿五彩斑斓的学习卡，蹲在白桥的面前柔声哄着：“小白同学，这个叫小额贷款哦，跟老师念一遍，念对了老师给你糖吃！”

　　其实白桥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过桥贷款！他之前请周老总就是为了让他帮忙搭个桥，周转下资金。

　　习方南这也太小瞧他了！

　　白桥心里有点不爽，可又觉得习方南费劲吧啦解释的样子挺有意思，干脆装傻到底。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道这小玩意儿是骗钱公司？”

　　...

　　真不知道白桥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反正习方南差点一口气别过去，他悄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以免自己真的气昏过去。

　　“话又说回来，这个小玩意儿公司名字听上去规规矩矩的，但由于监管不严，和高利贷公司没什么本质差别。”习方南也自暴自弃了，爱特么叫什么去！

　　他接着说：“只不过为了防止公司乱报价，国*家规定贷款利率不能高于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四倍，换言之，如果农业银行的贷款年利率是5%的话，小额贷款公司的贷款年利率就不能超过20%。可你看这笔贷款利率才9.5%，有利益输送之嫌。而且小额贷款，顾名思义就是小额度的资金借贷，但这几笔借款金额的规模过大。我大概估测了一下，资金借贷规模都超过贷款公司资产净值的10%了。”

　　所谓求知若渴的精光在白桥眼中一闪而过，之后是长时间的木然，盯着电脑屏幕不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挤牙膏似的蹦出两个字：“有点...”

　　懂了？

　　“想死！！！”白桥转过头，一脸学粉末儿——连渣都捏不起来的表情，“习经理，您能讲点儿人能听懂的话吗？”

　　习方南也恼了：“怎么不是人话了？”

　　“借钱就借钱，说什么资金借贷？利益输送不就是做假账吗？换言之、顾名思义的意思不就是‘我要开始讲人话’了吗，可你也没讲人话啊！”白桥跟那些难缠的甲方一样，不停挑着刺儿，”还有那什么的资产净值...”

　　“就是总资产减总负债。”

　　“那你说总资产减总负债不就得了。”

　　习方南觉得热血上头，脑子里嗡嗡作响：“叫你这样一通三拆两拆的，这话还怎么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桥微微勾起嘴角，心道：方南啊方南，你可终于上套儿了！

　　只见白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手指在仰椅上倒计时般磕了三下，才开口：“一般的小玩意儿心比吊大，不管着点儿还敢骑在银行脖子上拍巴掌。可这小玩意儿做事挺意外，人家卖20，他卖9块，明摆着做假账。更可气的是一个烂萝卜占了三个萝卜坑不说，还往外倒借了四个萝卜坑，比总萝卜坑减总萝卜等于净萝卜坑等于二还多。”

　　白桥一口气，顿了顿，得意地看向习方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还真别说，虽然有些细节和数字有问题，但是意思对了七八成。说明白桥就算不是个行家，但也绝不是一问三不知的金融小白，要不然就是这人的领悟力极高，连蒙带猜都能到这种程度。但不管怎么样，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题是跑不掉了！

　　不知道是被白桥这一通几乎与相声贯口无异的歪理邪说忽悠晕了，还是让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态度气着了，习方南急急提了两口气，愣是没说出话来。

　　白桥见习方南呆住，单眉一挑，脸上的笑容又得意又邪气：“怎么样，我说的萝卜可比你那资产负债好消化吧！”

　　习方南终于爆发了，语调激动起来：“你吃饱了没事儿干，耍我啊！”

　　白桥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揉了揉：“开个玩笑，别气啦！你就当是被有钱没文化的土大款踩了一脚，别跟他计较啦！”

　　看习方南的脸色有所缓和，白桥连忙摆正电脑，认真看了会儿，不耻下问道：“你看这儿，我刚才就发现了这几笔大额借款都集中在最近几个月，你说是不是也挺有问题的？。”

　　“嗯。”习方南没好气儿地应了一声，他努力把心情重新平复下来，提醒白桥：“我们审计更多的是解决技术上的问题，至于人…”

　　“这个你就别管了。”白桥揉了揉习方南毛茸茸的头，“你只要把这群蛀虫做假账的方式查清楚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处理，乖。”

　　这话说的，跟男主外女主内一样。

　　习方南用力抿了下唇：“解释完了，你可以下去了。”

　　白桥根本不理会习方南的逐客令，拿出一副勤勉好学的模样，实际上手指往电脑上胡乱一指：“等等，我还有问题，你这里是画了个三角还是勾？什么意思？”

　　“这是审计常用的备注符号。”习方南机械地边指边说：“这个代表审核过了，这个代表…”

　　不知为何，习方南的脸越涨越红，他指着电脑的手指都在抖，没说几句便沉默下来。

　　“怎么不说了？”白桥明知故问，“还有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笔银行借款？”

　　习方南又羞又恼，觉得脑袋发胀，他搓了搓脸颊，转头瞪着白桥：“你顶到我了。”

　　白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疑惑地指了指习方南，见他是真的气到了，才停止捉弄。

　　白桥笑道：“不然你送佛送到西，也审审他有没有注水作假呗？”

　　色狼！

　　习方南：“合同里可没写这项！”

　　“我们可以再签一个补充协议。”

　　习方南深深提了口气：“白总，您不觉得…”

　　突然，白桥的口袋震动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白桥点了接通，那头传来责怨的女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做过火的事情！我们是小的，得规矩…”

　　白桥的脸色立刻僵硬起来，他侧头瞧了习方南一眼，将手机换了一边儿。白桥的动作很快，习方南没听到什么，只知道对方是个愤怒的女人。

　　是谁呢？习方南的心里有自己的猜测，这种电话他以前没少接过，只不多对方都是歇斯底里的男人。就在他追忆往昔的时候，屁股上突然轻轻挨了两下。

　　习方南扭过头，白桥对他做了个口型“让让，我要下去接个电话”。

　　习方南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大腿虚压在白桥腿上。其实白桥腿往旁边一移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刻意地让习方南让让，他根本是借机占便宜！

　　习方南抱着电脑，挪了挪身子，嘴唇吧啦吧啦地直翻腾，都是骂白桥的。

　　白桥心知肚明，手底下暗暗使劲儿，两根指头捏着习方南的臀肉，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习方南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吃痛的高呼。

　　白桥笑了笑，走出了门。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女人立刻警觉起来。

　　想到习方南憋红的脸，气呼呼的小样子，白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没什么。”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桥儿，我不喜欢你的那些恶作剧，尤其是捉弄小哲的，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应该学会做个好哥哥。”

　　接着女人又说起金店审计的事。

　　白桥和她聊了很久，最后不欢而散。

　　紧接着，让他更不爽利的电话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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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专业提醒，白小攻纯属瞎扯~
看样子咧这篇文顺v是不可能了，听说商战算冷题材？所以我也不压啥的字数了，一周四更，分别是一三五日，我很喜欢改文，边写边改的那种，所以请大家给我留三天改文、存文吧~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