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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乔迁之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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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苓在医院又养了一个星期,出院的时候,宁安正好接到一部新剧,实在赶不过来。本想叫唐俞过来陪颜苓办理出院手续,奈何颜苓一听就回绝。
主要是人家两口子过得好好的,哪怕她和宁安关系再好,可宁安是公众人物,唐俞又频繁出现在各大报纸金融版块,媒体惯爱捕风捉影,即便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也能添油加醋说得头头是道。
就她住院这几个星期,宁安已经从被怀孕到被劳累以致进院被猜了个遍。
颜苓一个人按照程序规规矩矩地给自己办手续。
主治医生很负责,嘱咐她多注意身体。虽然住院这几个星期养得不错,但回去之后千万不能放松。多吃点补血益气的东西,饮食要规律,像酒精一类最好不要在沾,尤其是香烟,一定要戒。最后怕颜苓以为只是吓唬她,异常严肃地板着脸给她形容几个星期前情况有多凶险,她差点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令她不由得也严肃起来,觉得回去后如果不遵医嘱,一条小命立刻不保。
不过是不能沾染烟酒,也……不是什么大事。颜苓在心里默默流泪。
听说她要出院,那天给她做手术的小姑娘从妇产科一路跑过来给她又是拎包又是结药账。
之前小姑娘的家人听说颜苓不打算追究,千恩万谢,家境也算殷实,好说歹说要给颜苓塞钱,可惜死活要不到卡号。好容易要到联系方式,透过某支付app转了两万,又被颜苓转了回去。
害得那家人以为她心里其实还有怨气,惴惴不安,嘱咐小姑娘一定要好好表现。所以今天小姑娘为她忙前忙后,颜苓也就没拒绝。
所有程序都走完,小姑娘揪着白大褂有点不知所措。
颜苓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没事了,回去罢,以后再仔细点就行了。”
小姑娘红着眼连连点头,回身走了两步,又被颜苓叫住,立马一脸紧张,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她就这么吓人么?颜苓尽量使自己面部表情柔和,“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是男是女。”
没头没尾的,小姑娘却听明白了,抿了抿唇,态度诚恳:“双胞胎,性别不太清楚,您要是想知道,我去问问我师父。”
颜苓垂下眼,没过多久又抬起头来,微微笑道:“不用了,就是随便问问。今天谢谢你,不打扰你了,去忙罢。”
小姑娘给她鞠了个躬,跑回了妇产科,颜苓也转身预备出医院大门。走到门外又折回去,转去了精神科,做了个测试。
久久盯着报告上显示的“中度”字眼,颜苓苦中作乐地想,至少不是重度,还有得救。
她住了几个星期的医院,外界对于她和沈帧的离婚事宜几乎毫无反应,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他们此后再无关系。也省了她的麻烦。
b市节奏太快,不是个合适的修养之地。她现在一身毛病,再呆下去就是嫌命太长。
给估摸着还在忙的宁安发了一条微信,颜苓去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人事经理一再挽留,但她立场坚定。经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签字同意。
b市几年,她起初是租房,后来买得起房子的时候,又答应了沈帧的求婚,所以现在离婚之后,也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在酒店里将就了一下,颜苓联系保洁公司打扫她在c市的院子,两天后开着车回了c市。
路途遥远,颜苓本来打算把车交给运输公司,奈何她还带着一条奶狗。狗子身体太弱,禁不起托管公司的蹂躏,她只能亲自开车把自己和狗子一道送回去。
到达c市是在下午六点多。
太久没回来,她当初买的那个乡下小院子周围的邻居已经将家里改造成了农家乐。村子靠山靠水,山中不仅景色不错,山货也颇多,村民就合资把山头包了下来,办得有模有样的,虽然不能大富大贵,至少吃穿不愁,连带着当地的房价也跟着涨了不少。
颜苓当初买那个小院子时只花了十万,如今坐火箭噌噌噌涨到了五十。然而涨得再多也和她没有关系,那院子她是用来住的,并不打算出售。
保洁公司很靠谱,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如若不是缺少日常用品,几乎可以立马拎包入住。
好在之前必要生活用品网购好了,快递已经送到,大包小包的都堆在了前屋。可惜赶了一上午的路,颜苓此刻不太想动,放下行李箱和装着狗子的纸箱,掀开沙发上蒙着的白布,坐了上去。
正在这时,敞开的大门被敲响,一个身形稍显臃肿的中年女人站在门边往里看。颜苓深吸一口气,呻吟了一下,朝外探出头,从有限的记忆中扒拉出这么一号人物。
来人算是熟人,隔壁邻居,姓张,比颜苓年长二十有余,不上不下,叫阿姨也不是,叫奶奶更是讨打,只能嘴甜一些唤声张姐。
张姐中年丧夫,幸好那时其独子业已进入大学,期间勤工俭学,倒也没有太重的负担。
刚买下这个院子的时候,起初并未有往来,后来有一天颜苓双休在家,明明该是隔壁日常做晚饭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声音。颜苓觉得奇怪,去敲了门,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
搬了架梯子翻进去,才发现张姐人已倒在地上,几近没有呼吸,手忙脚乱利用有限的急救知识做了拯救,跟几个村民一道连夜将张姐送进了医院。
张姐醒来后听说自己能活命多亏当初颜苓及时发现,自此常来串门,今天摘个新熟的黄瓜送上门,明日便端一碗刚包新煮的饺子。
那时颜苓极其年轻,还不知道怎样娴熟而得体地拒绝,只能局促地接受。几次过后,颜苓还不自在被人入侵领地,张姐已经单方面将她当作了自家人。
她要转去b市发展时,张姐拉着她的手哭了好一阵。
“我刚刚在陶屋,听到你这边好像有动静,就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回来了。”张姐搓搓手,因为太长时间不见,有些不太敢亲近。
颜苓温和地笑着,亲亲切切地叫了张姐一声,要把人请进屋内。
张姐一愣,高兴地应声,那一点因为时间而产生的潜在的距离感倏然消失,一把拉住颜苓的手:“就不进去了。吃过饭没有?没有上你张姐家吃。张姐估计你肯定没吃,你这家里都还蒙着布,东西刚放下,肯定来不及买菜。”
颜苓一嘴准备好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硬被拉着去了隔壁。
路上她看着腕间张姐因为生活而显得过分粗糙的手,到底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过了这么久,她对过分真诚热情的人还是没办法可想。
张姐的儿子并不在家,据说是到外地实习去了。家里比起颜苓记忆中,好了不止一丁半点。和几乎所有村民一样,收拾出了两间屋子,以作游客暂居之所。
一盘红烧鲫鱼,一盘清炒毛豆,两个人刚刚好。
饭桌上的话题无非是张姐的儿子,颜苓的工作以及恋爱婚姻状态。前两个好说,后一个颜苓不想多谈,巧妙地把话题拐回了张姐的儿子身上。
一顿饭吃得也称得上是宾主尽欢,乐得张姐吃完后说什么也要帮着颜苓回去收拾,最后被颜苓以天色太晚,她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为由,总算绝了张姐的心思。
回去后,颜苓从一堆大大小小的快递里翻出牙刷、毛巾、牙膏等洗漱用品,臂弯挂着睡衣,踩着新买的拖鞋进了浴室。
幸亏这么多年她虽不住,却一直按时缴水电费,此刻才能洗得上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时是晚上八点,颜苓吹完头发,喂了遍狗子,宁安终于回了她的信息,话里话外哀嚎刚入剧组就累成猪狗,把她一朵娇花摧残得四零八落,等拍完这部一定退圈。
颜苓坐在主屋屋檐下的躺椅上淡定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我信你个鬼.jpg】
宁安做作地控诉她是负心汉,再然后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了半天也没消息,十有八九是唐俞打了电话。
颜苓双手交握放在小腹,靠在躺椅椅背上,脚下借力一蹬。躺椅轻轻摇晃起来,晚风徐徐,虫鸣阵阵,星光点点,也一晃一晃。静谧,自在,轻松。
——要是没有蚊子就更好了。
拍死在脸上吸血的蚊虫,颜苓面无表情打开度娘,搜索“预防蚊虫叮咬的植物有哪些”。
薰衣草?咦……非主流,不要。
食虫草?嗯……下一位。
夜来香?打开某宝加购物车。
天竺兰?加!
七七八八算下来,高逾千元,每样还只有一盆。颜苓看了一眼除草后空空如也的院子,慢吞吞地将每种花草的种子也加进了购物车。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劳动最光荣。
看着差不多了,颜苓顺手加了一大袋阿尔卑微的棒棒糖,巧克力香草口味,想想自己的吸烟频率,又加了一袋提拉米苏口味,点了提交订单。前脚刚输完支付密码,后脚就接到了宁安的深夜电话慰问:“啊啊啊啊啊苓苓,沈帧那个渣男骚扰我们家唐俞!”
啊?
“不是。”宁安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赶忙解释,说是沈帧今天先是打电话给她,结果她刚入组,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沈帧就找到了唐俞,问最近宁安有没有跟颜苓联系。
宁安没跟唐俞提过颜苓的事,所以唐俞当时莫名其妙的,直说不太清楚。
晚上唐俞刚给老婆报备完,沈帧又给宁安打了一通电话,口气冷厉,还是问颜苓消息。宁安估摸着颜苓也不愿意再见到他,愣是隔着手机发挥演技,一问三不知。
最终沈帧意味深长地嗤笑,总算教养良好地挂了电话。
那边响起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宁安暴躁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颜苓没说话,把离婚前的所有事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觉除却主动提起离婚,没什么对不住沈帧的地方。
所以他这番作为是为了什么?
大约是发现她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心有不忿?不,沈帧再渣,却绝非意气用事,气量狭小的人。
不过关她什么事?
颜苓结束和宁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过药,打了个哈欠。
乡村的夜景迷人,不如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