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修仙传[穿书]》大水点沫

23、第二十三章

　　程曼儿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骤然坠落。

　　她体内的鲜血像是不小心撕破的血袋，漫天的洒落，霎时间染红了地面。

　　李昭言终于接住程曼儿的身体，两人一起坠落。

　　“曼儿！”

　　李昭言慌乱地拿出疗伤丹药，手忙脚乱地喂进了程曼儿的口中，“曼儿，你不要吓我！”

　　“言哥哥……”

　　程曼儿已然出气多进气少，她无力地抬手，想要抚住李昭言的脸，却无力地垂下。

　　她又张了张嘴，有气无声，近在迟尺的李昭言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曼儿，曼儿！”李昭言一声急过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程曼儿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断了呼吸。

　　“曼儿——！”

　　苟富贵落在了鹿鸣呦的身旁，看着她仍旧挡在身前的拐杖，好奇地眨了眨眼，“你以为我要杀你？”

　　鹿鸣呦顿了一下，放下了拐杖，没有看苟富贵，只道：“还有一个，没死。”

　　“哎呀，真是狠心的人呐。”

　　苟富贵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是一只在讨骨头吃的大狗，他极快地抓住了鹿鸣呦的衣摆摇晃着，撒娇道：“人家好累了，让人家歇一会儿吧？”

　　鹿鸣呦不为所动，冷硬道：“去杀了。”

　　“哎。”苟富贵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一步步走向了沉浸在丧妻之痛的李昭言，“女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祖母。”鹿修竹来到了鹿鸣呦的身旁，欲言又止。

　　鹿鸣呦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她看着苟富贵的背影，狂跳的心脏久久无法平息。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

　　苟富贵看向她时眼中的杀意绝没有作假，他的气机也锁定了她，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还有李昭言和程曼儿两人的攻击，全都是对着她而去的。

　　可是，在最后的关头，苟富贵三人的致命攻击，还有她抵御时发出的攻击，竟怪异地拐了一个弯，瞬间穿透了程曼儿的身体。

　　大孙子和她都没有这样的能力，程曼儿和李昭言没有理由这般做，那么最后关头的变化就只会是苟富贵所为。

　　他竟有如此可怖的能力。

　　这样的他，又在那一瞬间真的想杀了她。

　　鹿鸣呦忽然起了担忧，担忧李昭言也死了后，苟富贵会对她和大孙子出手。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要阻拦苟富贵杀了李昭言。

　　但鹿鸣呦最终忍住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苟富贵走近了李昭言，伸手将程曼儿落在一旁的长剑吸入手中，手起剑落，李昭言的心脏被一剑刺穿，剑尖顺势刺入了程曼儿的尸身中。

　　李昭言怔了一下，忽然将程曼儿更紧地拥入怀中，他的下颌轻轻枕在程曼儿的肩头，一手搂在程曼儿的后背上轻轻拍着，轻声哼唱起了欢愉的小曲。

　　“嗯嗯——嗯嗯嗯——”

　　声音渐渐低了。

　　直到李昭言彻底没了声息，苟富贵才松开握剑的手，转身看了过来。

　　和苟富贵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鹿鸣呦浑身僵硬，那恍若实质地杀意就像是极寒的雪，瞬间淹没了她，又急速冻了冰，化作一棱棱锐利无情的冰箭，将她刺透。

　　苟富贵走来的那一瞬间，鹿鸣呦瞳孔缩成针尖，她差一点儿转身就逃，却生生忍住了。

　　苟富贵来到了鹿鸣呦的面前，定定地看着面无表情地鹿鸣呦。

　　忽然，他笑了开来，仿佛向阳的葵花，灿烂得耀眼，叫人难以直视。

　　“我还以为你会逃走呢。”

　　“让你失望了。”

　　“是啊。”苟富贵无辜地嘟了嘟嘴，“的确很失望呢。”

　　鹿鸣呦回以冷笑。

　　鹿修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祖母和苟富贵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剑横在两人中间，目光警惕地盯着苟富贵。

　　苟富贵顿了一下，目光从鹿鸣呦的身上移到了鹿修竹的身上，眼底有一闪即逝的探究和兴味。

　　但他很快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鹿鸣呦，懒散地说道：“我已经做完了你需要我办的事情，而且是超额呢。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一开始只要他抓人，最后却要他杀人，真是太任性了。

　　叫做青宴的，果然都麻烦极了。

　　鹿鸣呦侧身让开，“请。”

　　苟富贵却不开心了。

　　他哀怨地看着鹿鸣呦，好像她是骗心骗身的渣女，怨气森森道：“你怎能如此无情？将我用完就弃之不理。”

　　鹿鸣呦看都不看苟富贵，只径直往程曼儿和李昭言那边走去。

　　若是她之前的猜测无误，原书中，大孙子黑化后的所有污名都和李昭言有关，那李昭言的身上一定会有一些有用的东西。

　　鹿鸣呦将程曼儿和李昭言的储物袋都翻了出来。

　　“哇！老太太，你连死人财都不放过吗？”

　　不知何时，苟富贵来到了鹿鸣呦的身后。

　　苟富贵的突然出声，惊得鹿鸣呦的手微微一抖。

　　她侧过脸去才发现苟富贵离她特别紧，他的呼吸就喷在了她的耳边，像是情人的耳鬓厮磨，叫人不由脸颊发烫。

　　可惜，鹿鸣呦此时不是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大约是这身老太太的壳子套的久了，鹿鸣呦的心态也不由老太太化，一点儿都不觉得苟富贵这故意撩人的作态有多暧昧，甚至还有点想笑。

　　鹿鸣呦冷漠地收回视线，先打开了程曼儿的储物袋。

　　程曼儿的储物袋中东西少的出奇，只有三个，一个黑漆漆的巴掌大的盒子，一口棺材，最后一样却是一张拔步床。

　　看到拔步床的时候，鹿鸣呦怔了一下。

　　这床——

　　鹿鸣呦看向了死都要相拥在一起的程曼儿和李昭言，顿了一下，取出了拔步床，让鹿修竹将李昭言两人抱到了床上。

　　“真是虚伪。让杀了他们的是你，现在要为他们殓尸的也是你。”

　　苟富贵像是一条狗，亦步亦趋地跟在鹿鸣呦的身后，不管她做了什么，都要品头论足一番。

　　一开始鹿鸣呦还觉得很烦，还有一些无措和无奈。

　　但时间久了，她就能当他不存在。

　　她为秦风那七个少年检查过后，发现他们的身体早就不是肉|体凡胎，被活生生祭炼成了金刚不坏的傀儡之躯，强韧之处远超诸多筑基修士使用的法宝，筑基后期以下的修为难以攻破他们的身体，除非用的是灵宝一类的法器。

　　可是他们的魂魄居然还在体内。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活生生地祭炼成了如今的傀儡之身，炙火加身，异物渗入，生生成了不死不灭的傀儡的时候，他们全都生生受着，反抗不能，自杀亦不能。

　　这是如何的痛苦和绝望？

　　这一刻，鹿鸣呦忽然觉得她方才让鹿修竹帮忙殓尸的事情做错了。

　　程曼儿和李昭言生死不离的感情再如何感人，也改变不了他们生炼活人为傀儡的事实。

　　他们死的也太轻松了。

　　鹿鸣呦本还想让大孙子将装了程曼儿和李昭言尸身的拔步床带到遁仙城外找一处地方埋了，现在，就地焚烧都是便宜了他们。

　　鹿鸣呦目光冰凉地看着那一对死鸳鸯，正要收回视线，耳后的苟富贵惊喜地开口：“这程曼儿当真是天才，竟想出了这样的法子炼制活人傀儡。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样炼出的人傀更生活，用得好的话，寻常人根本就无法看穿他们的本质，啧啧。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早就杀了她了。”

　　鹿鸣呦猛然看向苟富贵。

　　苟富贵嘻嘻一笑，“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可是瞧上了我？”

　　鹿鸣呦又猛地收回了目光。

　　她大步走向鹿修竹，暂时甩开了背后灵似的苟富贵。

　　“祖母，我们现在要走吗？”

　　在鹿鸣呦检查少年傀儡的情况时，鹿修竹已经为城主府中所有枉死的人收殓了尸身，他准备带它们离开，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再上几炷香，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

　　“那些尸体呢？”

　　鹿鸣呦见鹿修竹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里面放着一个个的棺椁，顿了下，道：“都放出来吧，就在此处火化了他们。”

　　鹿修竹不解，“祖母？”

　　“听我的。”

　　“哦……”

　　鹿修竹果然按照鹿鸣呦的吩咐去做了。

　　鹿鸣呦又来到那七个少年傀儡的面前。

　　在程曼儿死亡后，他们就像是失去了活性，眼中的光明也都熄灭，任由不明力量拉扯着他们的身体，高高悬在半空中。

　　顿了顿，她对身后的苟富贵道：“你有办法解脱他们。”

　　“你竟知道！”苟富贵一副被说穿了他最大秘密的惊恐状，双手环抱住自己，“你想要做什么？”

　　鹿鸣呦额际的青筋突地跳了一下，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到了嘴边的国骂，克制地说道：“帮我，帮他们解脱，送他们的魂魄入轮回。”

　　鹿鸣呦的话音落下后，苟富贵久久无声，久到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久到她忍不住转过了身。

　　苟富贵歪着头打量着她，唇角微微勾起，眼睛澄净得如同无暇的赤子，却又深情得如同情人。

　　鹿鸣呦第一次发现，苟富贵居然有着出色得叫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惊人外貌。

　　他颜如舜华，明眸秀眉却无丝毫女气；他雾鬓雅髻，看似纤弱的身体之中却藏着可怕怪物，一口就能将人吞噬。

　　鹿鸣呦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苟富贵却贴近了上来，他轻语道：“好啊，我帮你。”

　　“可是，”

　　“你拿什么，”

　　“回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