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修仙传[穿书]》大水点沫

24、第二十四章

　　我帮你，你拿什么回报我？

　　简单一句，却像是在索命。

　　鹿鸣呦想要退后，周身却有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她的身体，叫她动弹不得。

　　苟富贵再次轻语。

　　“老太太，你要怎么回报我呢？”

　　“青宴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去做么？”

　　极尽艰难，鹿鸣呦才吐出这一句来。

　　苟富贵无辜地眨了眨眼，轻笑：“我已经为你做了一件事情了。”

　　鹿鸣呦也笑，只是笑容僵硬，她道：“那她可曾说，你只需为我做一件事？”尽管很不喜欢那位素未蒙面的青宴，但她这时却不得不扯了青宴的大旗，这种感觉很不好。

　　“啊。”

　　苟富贵低呼了一声，神情似是为难，“她倒是没说只需做一件。”

　　鹿鸣呦心中一喜，可是这喜色还没有来得及爬入眼中，就听苟富贵摊手表示：“可是，她也没说，我不能只做一件事。”

　　鹿鸣呦的心陡然沉到了底。

　　“所以，你还需要我帮你吗？帮你助这些小可怜们的魂魄解脱，重入轮回？”

　　“……”

　　鹿鸣呦沉默了许久。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七个傀儡少年的身上，神色阴晴不定。

　　鹿修竹突然冲到了两人的中间。

　　他看向苟富贵的眼中像是要火光，他声音极亮地说道：“我不许你欺负我祖母！”

　　苟富贵看向鹿修竹的时候，脸上不自觉浮现几分惊愕。

　　他竟然能够冲破他的偶线。

　　他是如何做到的？

　　苟富贵打量鹿修竹的目光渐渐多出了盎然的兴趣。

　　他忽然开口道：“老太太，只要你答应将你的孙孙借我研究一二，我就帮这些小可怜解脱。”

　　鹿鸣呦猛地看向了苟富贵。

　　“我不同意。”

　　“好！”

　　不同意的是鹿鸣呦，答应下来的却是鹿修竹。

　　鹿鸣呦一把拽住鹿修竹，往自个儿身后一拉，老脸拉得老长，她呵斥鹿修竹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情，给我安生呆着。”

　　“祖母……”鹿修竹可怜巴巴地开口，却被鹿鸣呦狠眼瞪了回去。

　　鹿鸣呦看向苟富贵，沉声道：“是我要求你帮我，那你的条件只能关于我。”

　　“可是我现在只对你的孙孙感兴趣。”苟富贵的眼睛不离鹿修竹分毫，那眼中的亮光和惊喜，像是瞧见了重逢的爱人。

　　“换一个。”

　　鹿鸣呦不愿放弃少年们，也不愿意牺牲鹿修竹。

　　鬼知道这个苟富贵要把大孙子借过去研究什么？借过去还能不能完整无损地还回来？不确定性太多了，她可不能答应了。

　　苟富贵定定地看着鹿修竹，忽然，他窜到了鹿鸣呦的身前，抓着她的袖子，像是没断奶的小娃娃，奶声奶气道：“不嘛，不嘛，人家不想换一个。”

　　鹿鸣呦：“……”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她有点受不住了好吗！

　　鹿鸣呦铁石心肠，“换一个。”

　　“好吧。”苟富贵重重叹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努嘴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换一个好了。就换成，让我和你们同行一段路吧。”

　　鹿鸣呦猛地看向了苟富贵，老眼眯了起来。

　　她被坑了。

　　这才是苟富贵真正的目的。

　　他就是想要跟着他们。

　　可是，为什么呢？

　　苟富贵笑眯眯地任由鹿鸣呦打量。

　　良久，鹿鸣呦长舒一口气，她道：“好，我答应了。”不过是同行一段路程罢了，她还能怂了不成？

　　“那你现在就帮他们吧。”

　　“现在不行。”

　　“你还有什么条件？”鹿鸣呦皱眉。

　　苟富贵一指七个傀儡少年，“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们。”

　　鹿鸣呦顺势看去，这才错愕的发现，他们的身上竟然冒出了淡淡的红光，透着不详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鹿鸣呦的问题。

　　鹿鸣呦看向苟富贵，苟富贵却只看着傀儡少年们，嘴角嗪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专注得仿佛这世间只有他和傀儡少年们。

　　鹿鸣呦顿了一下，终是忍住到了嘴边的问题，只与苟富贵一样看着傀儡少年。

　　像是鲜血，又像是红色的线虫，挣扎着，扭曲着，从傀儡少年们的身体中挤了出来。

　　它们像是活物，钻出来的那部分身体在空气中狂舞，又像是在寻觅接下来的目标，不详的气息几乎布满整个城主府。

　　鹿鸣呦生生忍住了后退的冲动。

　　“小心哦。”

　　苟富贵又来到了鹿鸣呦的身后，明明比她高出近两个头，却非要俯身弯腰凑在她的耳旁。

　　若不是她现在是个老太太，又十分确定这狗家伙看自己的眼中只有冷冷的杀意，鹿鸣呦几乎要以为狗家伙对自个儿有了男女之间的兴趣。

　　鹿鸣呦侧开一步。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和蛇精病“耳鬓厮磨”。

　　苟富贵无所谓地笑了笑，站直了身体，目光落在了傀儡少年身上的红线上。

　　“我还以为程曼儿是用了什么法子炼制这些活人傀儡，原来也不过是用了傀仙虫。”

　　“傀仙虫？”鹿鸣呦看向了苟富贵。

　　“一种蛊虫。钻入人体之中后迅速生殖繁衍，被它寄生的人会失去却身体的控制，但魂魄完整，只是会被禁锢在体内，很难解脱。不过使用傀仙虫会有很大的弊端，你知道是什么吗？”

　　此时的苟富贵难得的正经，他忽然看向鹿鸣呦的样子惊人的绚烂夺目，叫人不自觉沉溺。

　　但鹿鸣呦不在此列。

　　她皱眉：“是身体脆弱？”

　　“你竟知道。”惊讶的语句，平静的口气。显得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鹿鸣呦没有搭理苟富贵，她皱着眉看向傀儡少年身上的那些傀仙虫。

　　就因为寄生了傀仙虫的宿主身体脆弱，所以程曼儿生生将他们炼成金刚不坏。

　　“我们要等到何时？”

　　“快了。”

　　程曼儿是傀仙虫的饲主，她死了之后，这些傀仙虫也活不了太久。

　　鹿鸣呦听懂了苟富贵的未尽之言，她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等着。

　　将死的傀仙虫从傀儡少年身体钻出来的景象很可怖，也很恶心。

　　鹿鸣呦的胸口一阵阵翻涌，但她生生的忍住，不错眼地看着。

　　她要记住眼前的一幕。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稍逊一筹，稍有不慎，也许她的下场会比这些少年还要惨。

　　“啊。”

　　苟富贵一惊一乍地开口：“外面有一个蒙着脸的壮汉拼命地往城主府来，青老太太，你知道他吗？”

　　蒙着脸，壮汉？

　　是老三？

　　鹿鸣呦看向了苟富贵。

　　苟富贵抿唇笑，“老太太这是要让我放他进来的意思吗？”

　　“爱放不放。”

　　鹿鸣呦收回了目光。

　　苟富贵不是傻子。

　　他一定早就来到了遁仙城，他可能对整个遁仙城都下了手，却唯独绕过了城东修士坊间和赤卫军，显然他对这两方有着忌惮。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老三下手。

　　“嘻嘻。”苟富贵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将老三放进来。

　　鹿鸣呦没有放在心上。

　　傀仙虫快要死亡，它们正在举行最后的狂欢。

　　早就没有生机的少年躯壳们疯狂的扭曲着，像是有一张张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着玩偶，冷漠而又残酷。

　　傀仙虫钻出的那一瞬间，鹿鸣呦仿佛听到了烟花升空后炸裂的声响。

　　紧接着，血红的傀仙虫便也像是烟花一般，在空中炸成一团团粉红的血雾，淡淡的腥甜弥漫。

　　竟有诡异的美感。

　　“好了。”

　　苟富贵拍拍手，粉红血雾霎时被拨弄开。

　　他漫步走进傀儡少年们，傀儡少年们被无形的力量一一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像是佛祖，慈悲地轻抚他们的头顶，傀儡少年们漆黑的眼眸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却已经没了他们当初的风采。

　　-

　　解脱少年们的魂魄，比鹿鸣呦想象的还要简单。

　　当苟富贵向她走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走吧。”苟富贵在她身旁停下，“该离开了。”

　　“是该走了。”

　　鹿鸣呦回过神来，率先往外走去。

　　鹿修竹望了望站在原地的苟富贵，又看了一眼放了程曼儿和李昭言尸身的拔步床，按住了腰间装了七位少年的尸身，快步追上了鹿鸣呦。

　　苟富贵仍旧没动，他看着渐渐走远了的祖孙两人，面无表情。

　　倏地，他笑了起来。

　　“有趣。”

　　当真是有趣。

　　不枉他大费周章，早早赶来遁仙城，将整个遁仙城炼成他的伥傀城。

　　*

　　从城主府踏出后，鹿鸣呦才发现，灰色调的遁仙城只有灰色的人，灰色的人不复活力，像是耗尽了机油的老破机器，停在了某个时刻，再无声息。

　　于是，遁仙城中的活人，好似就剩下了他们几个似的。

　　这样的错觉，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祖母？”鹿修竹追了上来，察觉到鹿鸣呦的异样，不由关切。

　　鹿鸣呦稳住心神，道：“没事。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这里吧。”

　　-

　　走入街道，鹿鸣呦就意识到，先前的感觉并不是她的错觉。

　　这个遁仙城，真的只剩下了她、鹿修竹，还有苟富贵三个活人了。

　　老三也死了。

　　看见老三的时候，鹿鸣呦脚下微微一顿。

　　老三被数条灰色人淹没，竭力伸出手想要逃离。暗红色的面罩落在了不远处，露出了他常年掩藏在面罩下的脸。

　　鹿鸣呦这才发现，老三并不是男子。

　　她虽长得魁梧，性别却是和娇滴滴的声音如出一辙，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只是她娇媚如花的脸上有数条陈年旧疤，像是被人用匕首生生划烂了她的脸。

　　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

　　鹿鸣呦忽然心脏抽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