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哎呦

28、拾肆/ 既然不是你，是谁都无所谓

　　01）
　　“欢迎光临，‘烟’。”
　　“你忙就不用过来了，我自己随便挑就可以了，不用特地给我打电话。”女人冲我点了一下头，又接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哦，对了，我晚上跟朋友有约，就不回家吃晚饭了，就这样，拜拜。”
　　女人说话时，声音轻轻柔柔的，但全程都没有带什么感情，好像只是在跟下属交代公事一样，甚至可以算得上敷衍，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很冷淡。
　　“婚纱的话，简单一点，不要有拖尾的，走路不方便，头纱也短一点，最好不要头纱，反正只要看得出来是件结婚用的婚纱就可以了。”当我准备把画册拿给她的时候，女人如是说。
　　说实话，如果不是女人说想要“结婚用的婚纱”的话，我都要以为她是准备逃婚的了。
　　“好的，那我就拿几条经典款的给您看看。”
　　“行。”然后女人就不再说话了，兴致勃勃地坐在沙发上刷起了微博。
　　等我把婚纱拿出来的时候，她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噗嗤”的笑出了声。
　　“小姐，要不您抬头看看我吧。”我显得有些卑微。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差点就忘了来这干嘛的了。”然后看了看我手里的三条婚纱，“怎么这么多啊，其实，你随便拿一条给我就行了，合身就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她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但是我好像更苦恼吧，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新娘会嫌我拿出来的婚纱多的。
　　“这几条都是经典款，而且您穿应该都合身的，要不，您选一条自己喜欢的？可以试的。”
　　“还要试啊，不要了吧，你不是说应该都合身嘛，那就这条好了。”女人漫不经心地随手指了其中一条。
　　不得不说，虽然是随手指了一条，但那条确实是三条里最经典的，是一贯的Givenchy的风格。极简的款式，没有赘饰，没有过多的蕾丝、刺绣、缇花、串珠，取而代之的是轮廓、剪裁和纯白干净的质感，运用硬挺的绸缎和丝绸面料凸显如雕刻般的轮廓，比起梦幻，更强调的是时尚感，可以彰显出新娘与众不同的气质，优雅简单的白纱款式搭配大露背也就不会过于单调，正面优雅端正，转身则可以看见美丽的背部线条，这条纱没有配套的头纱，刚好符合她不想要头纱的要求。
　　“您确定不用试吗？”我小心翼翼的试探。
　　女人是对我的疑虑颇为不解。
　　“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是大概的估计了一下您的身材，万一不合身还是要改的，或者您把三围报给我，我们这边可以照着修改。”
　　“行吧，那我把三围报给你，你看着改就行。”
　　果然还是不想试，但是既然新娘本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或许是什么不喜欢在外面试衣服的习惯也未可知呢，不过这真是我见过的从进店到离店时间最短的一个新娘了。

　　02）
　　“等婚纱改好了，会通知您过来拿的，那您慢走。”
　　“这个……”女人指着那块宣传牌。
　　就是之前提到的影楼合作项目，没错，这个合作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就好像是变成了店里的一个特色。
　　“这个可以把您的爱情故事做成小动画，毕竟结婚嘛，大家都想留个纪念什么的。”
　　“嗯……”女人突然陷入沉思。
　　“您如果感兴趣，可以坐下来聊聊？”我有些不太确定女人的态度。
　　“好。”
　　没想到她居然一口答应了。
　　“其实，我有过一场婚礼的，虽然那算不上是实际意义上的婚礼，甚至连婚纱都没有，但是，在我心里，它远远超过这个婚礼。那个婚礼上，有我深爱的人，一些我和他都认识的朋友。你知道吗？他给我办婚礼的那个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小草坪，连正经坐人的地方都没有，但那个地方，曾经是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基地，它见证了太多我们俩的嬉闹、争吵和甜蜜，可是，我终究留不下他。”
　　是的，他们终究没有在一起。
　　怪相遇的时间不对，怪分开的时间太长，怪年纪太小不懂事，怪彼此都想成全彼此……
　　“是不是觉得我刚刚态度特别随意？”
　　“有一点吧。”
　　“我只是觉得，既然不是他，那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总归要结婚，爱不爱的，都没关系了。”
　　爱啊，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