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深海明珠（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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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中弥漫着海水咸腥的味道，隐隐还有血肉腐烂的臭气，白自游艰难地把自己固定在船尾，手上折腾着救生艇和救生衣。
他看着手背上的提示，第二个任务已经被完成了，感慨道：“终于快结束了吗？”
“啊呸，咳咳，要死了要死了，”他一张口，就灌了满喉咙的腥风臭水，“妈耶，都这样了这船还不沉，都这么晚了老大怎么还不来......”
白自游絮絮叨叨地念着：“我要死，不是被淹死的，是被熏死的，为什么这么臭啊，不知道要好好保护环境吗！这是把所有垃圾都倒海里了吗！我是被埋在垃圾堆里了吗！”
船体倏然晃荡，他一个踉跄，像是半满瓶子里的水荡来荡去的，只能靠不断变换步伐，勉强保持身体的平衡。暴雨声中混杂着撞击声，坠落声。白自游没等来严寓知和钟暮，倒是一个仪容狼狈的男人率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海怪巨大的触手在船体上耀武扬威，白自游苦着脸和一脸狠厉的林岩言大眼瞪小眼，甚至还有心思去想这次结束后要和高露约个心理咨询，臭得他有点怀疑人生了！
林岩言是连滚带爬地从船舱里逃出来的，跌撞得全是青青紫紫，皮肉被划开的地方外翻泛白，已经看不出血色。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肉上，血水、雨水、海水混在一起，把他整个人染成了大彩盘。
林岩言身上的血有他自己的，有船上旅客的，还有他的同伴的。他脸色惨白，警惕地望着白自游，眼里满是凶狠。
船要沉了，他没有逃生物资，那么就去抢别人的！
在不久之前，他刚刚砸碎了左蓉的头颅。
女人白花花的脑浆和黑色的血液溅了他满脸，他粗喘着气，手里抡起的钢棍还未放下，视线死死地停留在左蓉定格在狰狞的脸上。
“没喝才是正确的，”他用铁棍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脸上还未散去的惊惧和欣喜融混在一起，他抹了一把脸，“哈哈哈......果然，老天爷是站在我这边的。”
林岩言坚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他捏紧了手里的铁棍，“滚开——”林岩言朝白自游吼道，之前的打斗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白自游和他一对比，简直是亡命徒和落难小可怜。
白自游慢吞吞地道：“兄弟，这没有多余救生艇了，要不你去别处找找？”
林岩言没空和他瞎扯，拎着铁棍就往白自游脑袋上打，“妈//的，老子叫你滚听不到啊！”
白自游顺着船体的动荡退后几步，便退便叫唤着：“哎哎哎，这么凶的吗？”
“兄弟别这么激动，”白自游躲开对方的又一击，“大不了我们可以挤挤啊——”铁棒砸在甲板上，发出的巨大撞击声又马上被风浪声吞没。
林岩言喉头里全是腥气，对面的青年也是一脸苦瓜相。
几招不成，林岩言被杀戮加热的大脑终于冷却下几分，我现在没办法解决他，林岩言恨恨地想。他咬了牙，憋了气，就要去拿堆在那儿的救生衣，“好，那你赶快把救生艇放下去，我们走人。”
白自游叹了口气，“那可不成，我还在等人呢，我同伴还没有......”他伸手去挡林岩言的手，林岩言顿时暴起，就要往他脖子上戳，白自游用右臂硬挡了一下，一脚飞快地踹击对方的腹部，林岩言吃痛地弯了腰，就见白自游右臂一垂，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来。
林岩言赶紧后退，白自游却同样退后了几步，反手又收了刀。林岩言心里一紧，就感觉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道迫使他扑倒在地。
“老大，辛苦啦，”白自游对来人笑得一脸灿烂，严寓知点点头，在倾斜的甲板上走得如履平地，在他身边，钟暮笑着朝白自游打招呼。浪花拍打在甲板上，钟暮还有心思时不时低头踩水玩。
匍匐在地的林岩言就没有那么好受了，他挣扎着，四肢在光滑的甲板上滑动，但因为内脏骨头的疼痛加上甲板的动荡，他竟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钟暮好奇地问道：“我们要坐这个小船走吗？”他指了指小小的救生艇。
“对，”白自游把两套救生衣拿过来，饱和度极高的橙色泛着荧光，在黑蒙蒙的天气里也看得明显。钟暮拿过来一套翻来覆去地摸索，“我也要穿吗？”
严寓知把准备好的救生衣套在他身上，直接命令道：“抬手，”钟暮乖乖地抬起双手，低着头，看严寓知细心地给他系绑绳。
钟暮微微眯了眯眼，他的视线在严寓知修长的手指上划过，他轻舔了一下上唇。
人类的手在细绳上缠绕，又打了个结，考虑到浪涛的猛烈，打的还是死结。他在绑我，这个联想自然又突然地在钟暮脑袋里蹦出来。
这个联想并不让钟暮感到难受，相反，或许是人偶渴望被拥有的本能作祟，他对这双手满意起来。继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之后，钟暮又想得到了新的东西。
但它们实际都是严寓知的一部分，它们组合在一起，取得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构成了钟暮最最想要得到的严寓知。
严寓知对钟暮专注的目光无动于衷，继续干手头的活，做好了就把他赶去和白自游一起放船，开始穿自己的。
钟暮静静地看了他三秒，人类的动作干净利落，“还不快去，”人类抬眼望他，严寓知想，钟暮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
钟暮弯了眼角，对严寓知，他似乎总是在笑，人偶牵起他的手，凑过去亲了亲指尖。
严寓知问他：“你这是什么毛病，喜欢到处亲来亲去？”
“我没有到处亲来亲去，我只在亲你。”钟暮坦坦荡荡的回答。
“那啥，需要我腾个地儿吗？”白自游拖着救生艇诚挚地发问，牵着手的两个人回望过来。
“可以吗？”钟暮眼睛一亮，如果有提示音大概可以收到好感度up的提示。这是他遇见白自游以来觉得他最顺眼的时刻。
严寓知一记眼刀甩过去，问：“你准备腾到船底吗？”大有一副他说是就去实现的意思。
“我不是想到泰坦尼克号么，”白自游讪讪一笑，他没忘记这里还有第四个人，“要管他吗？”
三个人都是标准成年男子身形，用一艘救生艇绰绰有余，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但是林岩言的言行显然给白自游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在世界碎片中求生，他们这些玩家总是更警惕更冷漠一些的。
“他是谁？认识吗？”严寓知问，白自游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熟。
钟暮不关心倒在地上这人的生死，从一开始就没有分给他一丝视线，这时候严寓知和白自游开始谈论这个人，他才顺手把男人掀了过来，正面朝上。
林岩言之前摔了满脸的血，门牙也磕掉了几颗，稍稍一动嘴就有血混着口涎不断落下，为了避免不被自己的鲜血和口水呛死，他不得不尽力地吞咽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虽然看上去凄惨，但毫无疑问，林岩言还远远没到濒临死亡的地步。
他不见方才的凶狠，显出几分可怜来，试图讨饶，求救。
严寓知认出了林岩言，一个曾试图祸水东引的蠢货。心里有了决断，他没有再开口，而是直接无视了对方，径直对白自游说：“走吧。”
被无视的人颤抖起来，像得了羊癫疯似的，他既恐惧又怨恨，钟暮点了点他的眉心，“真令人怀念。”
“怀念什么？”
钟暮笑而不语，他和严寓知、白自游坐上救生艇，两个人类死死抓住救生艇的把手，避免自己被汹涌的海浪摔下去，而钟暮只是抓着严寓知的手臂，防止和他分开。
他们只是海中的一片叶子，随波飘荡，巨浪将他们吞没又吐出，每分每秒都是与死神游戏，钟暮却从上上下下的冲浪中获得了新的乐趣。
超刺激！
他眼中平静的潭水也随海浪变得激荡，心中波涛起伏。
这大概就是寓知所说的兴趣爱好了吧，钟暮想。
“怎么样，好玩吗？”察觉到他的变化，严寓知带着几分戏谑的询问在他耳畔响起，声音在狂暴的背景声中模模糊糊的，但他听得明了。
黑色的海水像是死神的裙摆，钟暮却想赞美起其美丽的弧度。他开心地笑出声来，眼里的快乐满满地溢了出来，在狂风暴雨的号角声中大声对严寓知喊道：“寓知，我好开心啊——”
人偶对人类笑，笑得毫不掩饰，在天地浑浊间，在人类满意又自豪的目光中亲吻他的眼睛。
没有杀掉寓知，和寓知一起走真是太好了。
我的人类，果然是最棒的！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深海明珠（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