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回忆之生神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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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月觉得季晨有一点点变化，但好像只有一点点。练功的时候还是说不完的俏皮话，有的时候累极了也会偷懒，他变得比以前爱问父母的事了，好像更依赖自己了。
炎月也乐得日子就这么过，暂时不想复仇和外界种种，现在让季晨把自己满身的经验和学问学走了才是关键。
师徒俩变得越来越默契，话题也变得丰富多彩。一日季晨问道。
“炎月，你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没娶老婆？”
“你怎知我是公的？”
“你说话声音这么粗，还这么黏我母亲，难不成你是喜欢公兽？”
“长得漂亮的我都喜欢。”
“看来你对我觊觎已久，不过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我们没办法在一起~”季晨作痛心状。
“滚！”炎月一鞭子抽翻季晨。
季晨从地上滚起来，想了想炎月总是用鞭子打他，很是眼馋。“炎月，你的鞭子好威风啊~借我玩玩呗~”
“这个不是鞭子。”炎月剜了他一眼，缓缓伸出右手靠近鞭子在空气里摸索，一会儿鞭子竟然就展开成了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
“那是什么啊？”季晨坐在地上叹气，他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打他的并不是鞭子。炎月像套兔子那样，把网一扔，盖到了季晨头上。
先是一阵风，季晨感受到了冰凉凉的网盖在了自己头上，他伸手去摸，果然是一张网。眼睛虽然看不清但是能感受到刺眼的白光，亮亮的。
“很漂亮啊！”他惊喜地感慨。
“不错吧，我的宝物。”炎月知道他只是能分清模糊的光线，也忍住了想安慰他的冲动。
“炎月炎月，它还是冰冰凉凉的呢！”季晨将网线盖在眼睛上，冰凉的触感犹如雪花融化，特别舒服。
“冰凉？”炎月露出一丝伤神，“你摸到的生神诀是冰凉的吗？”
“并不是很凉啦，只是清清爽爽溪水的感觉。”
“嗯，那我把这个给你，你好好用。”
“这么突然？”季晨坐在地上转身对着炎月，一脸惊悚，心里却开心地鼓掌：这下师傅就没东西打我啦！
（作者：你太单纯。）
“给你防身用的，今天你就学怎么控制生神诀。”炎月起身拍拍季晨的脑袋示意他不用起来。季晨会意，立马收敛玩笑的表情，端坐地上开始凝神。
“生道何长万极长，死曰何苦赤条条；
万神皆来劝慰我，不升神来不堕妖。”
“打油诗？”季晨挑眉？
“闭嘴凝神！”
“是，师傅”季晨怕炎月一巴掌拍上来乖乖闭嘴。
“生极太何长，死亦无穷止；
生神还此身，悠悠漫长长。”炎月换了一首。
季晨噘嘴，说来说去就是活着也累死了也累。
恰好炎月在他身后也端坐下了，并没有看见他徒儿如此多的戏码。
“生神诀是在危机时刻方能召唤的神器，但凡努力求生者，生神诀皆给机会。不分地点和灵力高低，其心至诚至善，方可召唤使用。”炎月缓缓将生神诀全部展露在洞里，果然是一张巨型的网，炎月左右手交替位置，在空中划出一个六边形的图案，凝神催动体内灵力流转，生神诀在季晨头上一手高的位置骤然缩小成拳头大小，但光芒更胜。“但只有生神诀的所有者才能随意的将其变换大小和形状，其他人召唤来的生神诀有其形力但无魂，无法达到器灵合一的境界。”炎月补充道。
“这么神奇？”
“使用生神诀的时候一定要以救人为上，若做恶事，生死至此。”
“是！”
季晨感觉到头顶一阵冰凉酥酥麻麻，好像从头顶被人缓缓倒了一壶清泉水。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季晨从地上跳起来，顿时神清气爽，意气风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很轻，甚至一跳好像就能撞破洞顶站到云朵上的感觉。
身体内的虽然有变化，但还是没有任何炎月所形容的‘灵力流动’的感觉。季晨不免有点沮丧，不过也是一瞬间。他转身摸索炎月的位置，发现炎月还是端坐的姿势。
季晨拍拍炎月“师傅，这个神器给我了你不会哪天后悔了又带走了吧？”
炎月失了灵器正在打坐缓和，季晨这一拍差点把他拍地上去，“你走走走，我要自己休息一下。”
“好吧。”季晨噘嘴离开洞里。
季晨站在洞口边尝试把生神诀召唤出来，默念了两遍心法都没成功，心里焦躁就随便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哎呦”一个孩子的声音，猝尔不及吓了季晨一跳。
季晨站直，欣长瘦削的身板显得更高，蹙眉认真辨明声音传来的方向，瑟瑟风沙不止。
季晨对面，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愁眉苦脸的揉着脑门，他面庞白净，一双大眼睛藏着冷静和聪慧，一身浅紫色鎏锦衬托着身份高贵。小孩子看着季晨双眼蒙布，走路更比旁人下脚稳重沉着，心里猜出个七八分他是看不见的，几步走到季晨面前，行了个简单的诣礼，一字一句不高不低“小生紫陌，阁下为何打我？”
季晨听见脚步声和频率已经猜出是个小孩子了，不过奶声奶气的实在可爱，季晨蹲下身子朝他笑问“我何时打过你？”
“阁下刚刚踢石子打中我的脑袋了！”
“那是石头打中了你，并非是我。”
“是你踢的石子！”那孩子一步跨上前气急败坏的叫着。
“哦？那你问问这石子是我踢它的吗？”
断殒崖下从来不缺石子，哪还能找到刚刚是哪颗？就算找到刚刚那颗石子，难道能这石子几巴掌？
小孩子低头寻觅了半天，两只小脚撺掇半天，小手藏在袖口里也紧紧握着拳头，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季晨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断殒崖下真的有这种天真的小鬼，不觉得有些惊慌失措，赶紧把孩子圈进怀里拍拍屁股，柔声安慰道“是我错啦，阁下错啦，阁下的失误！”
季晨从小长在人界江边，历经磨难才得今日安稳的生活，再加上双目失明，对一个不认识的孩子淘气了些，防人之心本就很低，现在更是一颗心摊成了棉花糖，软和到能随意打滚。
可他不知道这孩子身上穿的鎏锦乃是仙家之物，还是最可怕的仙家之物。
鎏锦，锦缎之上鎏金，是仙家护身的防护盾，人妖的皮肤接触到鎏金之后会瞬间石化，只能迅速削皮求生，若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恐怕整个人都要成为这崖底的石头。
季晨还没反应过来，远远的有个声音，唤着“紫陌，走啦”。孩子瞬间冲出季晨的怀里，跑向远处。季晨的笑还没挂上嘴边，右手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啪”地一声。季晨左手去摸，右手拇指竟然不见了。身后的冷汗和额头上忍痛的汗水迅速塞满了季晨全身每一个毛孔。
“把他腰上的东西带来。”那个大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季晨听见孩子的脚步声，他抽手去按自己腰上，他明明记得腰上没有东西啊。下一秒他摸到了一个冰冰凉的腰带，他心里暗叹“不好，生神诀”。季晨死死按着腰上，想站起来离开，可是左手上的剧痛越发难忍，甚至上半身都像僵住一般难以控制。
那孩子一靠近，轻轻一拽，将生神诀带走。季晨被反力一晃，没忍住侧倒在了地上。那孩子跑跑回头看见季晨倒下了，还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紫陌将手里的银白色腰带交给那个说话的大人。
那是个清秀绝美的女子，不过有些过于妖冶了。紫色的眉尖几乎上扬到发际，一双眼睛中除了精明和狡猾，多的是鬼魅般的手段，一张笑唇风光无几，腰若纤素，身量盈盈，一只雪白的大腿却从裙裾中显现出来，淡紫色的鎏锦裙更显妖娆风姿。
她把玩着银色的腰带，说道“是个厉害的神器，被这个罪人拿着可惜了，不如我们带走使用。”
“姐，这样行吗？”紫陌抬头皱眉看看他的姐姐紫枔。
“有什么不行的，这地儿出了我们紫家的瞬移术能来还有谁能来？”
“可母亲说了，这次来不可生事，见识一下就行。”
“你怎么那么唠叨呀我的弟弟”，紫枔捏捏弟弟的小胖脸，“你都伤了他还怕什么？而且这神器我带走了又有谁知道？”
“这，若不是你我才不会用鎏锦伤人”紫陌转过身去愤愤的嘀咕了一句“非君子手段。”
“好啦好啦，我的君子弟弟，可真是个模范生。”紫枔换了只手拿着生神诀，脸上满意极了。
季晨倒下正好朝着他两，把两个人的话都听进了，原来是计划好了偷他的神器。强撑着想站起来，但是失败了，他知道左手失去的部分越来越多，只能半跪着。“两位，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紫枔看着季晨额头紧紧锁在一起，猜到他强撑不了几时，就想折磨他一会儿，慢悠悠走到他身边，绕了一圈。“你这瞎子也没什么灵力，这么好的神器不要白白枉费了才好。”
“他是我的，你取了我的，你就配得上吗？”季晨咬咬牙，豆大的汗水顺着他凌厉的侧脸滑下，松松眉，一使劲竟然站了起来，“还是说，姑娘嗜好就是抢别人的东西？”说完这句话，季晨已侧身站得板直，周围陡然飞沙走石，季晨右腿直立支撑身体左脚微微向前稳定重心，手背在身后神色平静。
紫枔被这突然袭来的风沙打断了刚要出手的紫藤，只能把弟弟护在身后暂时收手阻挡风沙。
“装神弄鬼，可笑至极！”紫枔瞬间出手，手中的紫藤似乎张着血盆大口来吃人，将风沙也劈成了两个半边天。
季晨仔细听紫藤在空气中划过的瑟瑟声，应急而动。站在原地左闪又闪也没被碰到一根发丝，这要多亏炎月总用生神诀打他，季晨眼睛看不见依靠耳朵时间久了，竟也练就了一双无比灵敏的耳朵。
左手一直传来剧痛，胸口上也感觉越来越僵硬了，季晨不愿再久拖，边躲边和紫枔谈判“听姑娘讲也不过是在这断殒崖下短暂停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生神诀还我，我们立刻各回各家！”谁知话说出口了，对面的紫藤不仅没有停下而且招招狠厉，季晨一不留神被甩在地上。
紫枔两手抓着紫藤大笑“既然这是生神诀更不能还你了，我还得感谢你告诉我呢！”
季晨被紫藤缠身，狠狠摔在地上，正好压在了右胳膊上，现在两只手都无法动弹，只能生气自己毫无灵力加持。
紫枔拖着裙裾妖娆的走来，在他两开战前，紫陌就先闪身回了萼芷汀。紫枔笑吟吟抬起脚踩在季晨脸上，用力拧了两下，妖娆的眼睛变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瞎子也配和我抢，看来鎏锦你没摸够啊。”说完两手张开，从手心中迅速冒出手腕粗细的紫色藤蔓，藤蔓向下延长从季晨的头缠绕到脖颈，藤蔓上长出的针针丛棘迅速划破季晨的皮肤，又细又长让伤者格外撕心裂肺。
藤蔓有灵性，犹如一条巨蛇绕满了季晨的头和脖子开始用力收紧，季晨感受到颅骨的被挤压的痛苦，呼吸也变得短促，他紧紧咬着的下嘴唇也冒出新鲜的血来，顺着脖颈上的紫藤，在断殒崖下生出血色的茯苓花。
断殒崖下仅有的茯苓花，生于血光之中，败于血穷之时。此花嗜血，在别的地方是禁物，而在断殒崖下，茯苓花是仅有的生气。
茯苓花顺着季晨脖颈淌下的血液生长，血流得越多，花开得越鲜艳妖冶。
一如女人的心。
季晨内心瞬间充满杀意，巨大的黑暗和痛苦笼罩了整个人。
天空似乎不再明亮，太阳消失于天际，一切的希望、火热、生机都逐渐被无形的黑色旋涡桎梏。
看不见就算了，此刻连心上都蒙了尘。
过往的那些无奈和苦难犹如放大了的尖刃，一次次往他的心窝处剜去。黑暗，怨念，仇恨，一切的不公平和错误，皆来自这些愚蠢骄傲自大的人。
“啊！”季晨从胸腔中迸发出痛苦绝望的嘶吼，从身体的某一个地方突然出现的巨大力量让他挣破了紫藤，腾空而起。
紫色藤蔓被粉碎成一段一段的，紫色的植物液体喷扬在空中，也甩到了紫枔脸上。空气中的流沙突然掉落，断崖中回荡着季晨的狂啸和怒气，两边崖壁不断有石块掉落，紫枔被巨大的力量拍击在地上。
微微摇晃的山洞里，炎月心神不宁，他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皱皱眉又笑了，又皱眉。
今天季晨感受到的生神诀是冷的，他就意识到他一定是有灵力的，而且一定是源于他母亲陈情的辰星之力。只有拥有辰星之力的人，感受到的生神诀是温凉的，不是炽热的。季晨母亲自小体热，炎月化为人形看护她时不免为她担心，生神诀就是为了陈情而炼的，炎月每晚将生神诀盖在陈情被子上，才缓解了她的体热之症。而生神诀人人可召唤，更是她母亲立下的规矩。
陈情母亲入断殒崖当年，他悲怒异常，死神诀应情而生，他带着死神诀几乎杀光了当年崖底的所有活物，却仍救不回陈情的命。被封印在洞中几年，生死神诀彼此产生了共鸣，一个济世救人，一个杀伐果断。今天炎月把生神诀给季晨的时候他就知道，死神诀也必定会听从季晨的召唤，可是为什么连实体都召唤了呢？炎月走到洞口，望着漫天黄沙，出了飞沙走石的声音，没有别的声音。
紫枔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她惊讶的看见对面瞎了眼的男人，右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玄色宝剑。那柄宝剑通体修长透明，剑锋冷峻犹如遗世独立的死神，剑体上有一只不断移动的黑龙，两只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看清了剑柄上“死神诀”三个字的时候，紫枔打了个哆嗦，盯着季晨一步步靠近脸色惨白。
“我说了，将生神诀还给我就行了。”季晨低沉的声音似从幽谷里传来，空荡荡让人头皮发麻。季晨活动了下脖子，右手灵活地转着剑，表情柔和深情款款。他瞎了之后从未有机会看见自己的面容，是那么温文尔雅的样貌，尤其一笑摄人心神。可是他刚刚满脸是血，现在笑起来犹如鬼哭。
“你不还给我，让我有些苦恼呢？”他剑锋一指准确地到达紫枔的脖颈，轻轻地左右滑动似是情人顾盼流连的双眼，剑锋狠厉未有人察，只有紫枔颤巍巍的掉下来的眼泪才说明了这伤口是有多疼。紫枔从小骄纵自大，她威胁别人就算了，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萼芷汀紫氏也是名门大家，见过的邪怪怨灵不计其数，而她从未有现在这般的畏惧和痛苦。
不过季晨没打算饶过她，饶了这一个该杀的，就会生出千千万万个该杀的人。他们不知死活，自寻死路，来这断殒崖惹不该惹，动不该动的，最起码要断她一只手！
左手的伤毫无改观，季晨感受到它已经曼延到手腕了，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手已经丢了，但现在是给自己左手报仇的时间！
“你说，我又瞎又残那么不好看，你陪我吧。”季晨微微一笑，剑势一转就向紫枔左手砍下。
“停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回忆之生神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