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纪拂衣

10、回忆之初识紫陌

　　季晨听见一声脆脆的“停下”，刚刚还在想那个小鬼头怎么不见了，这会儿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季晨满意地收回死神诀，随意地抓在手上，面向那个声音来的方向。
　　先是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然后是“teng”的一下。季晨挑眉，这不是和自己犯错突然给师傅请安的声音节奏一样么。
　　季晨将左手背在身后，等待好戏开场。
　　“请阁下高抬贵手，我姐姐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我这左手是我自己倒霉了？”
　　“我并不知道这鎏锦会有这个作用，但阁下的左手是因为我身上的鎏锦，和我姐姐无关！”紫陌目光坚定，跪在地上。
　　季晨无意再和这姐弟两个人耗下去了，左手疼得要死现在还在这做好人，闲的么？右手把着死神诀剑锋微闪。
　　“若是先生定要有人赔罪，紫陌愿将自己的胳膊赔给阁下！”说完紫陌一个箭步冲向季晨，抬起胳膊向着生神诀的剑锋倒去。季晨心念不好，听这个小鬼头的话字字生风，怕不是真要把自己胳膊伤了。季晨心唤生神诀，将紫陌包围住。
　　脚下的紫枔突然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弟弟！”，看见季晨的生神诀出现将紫陌隔开才稍安心。紫枔从地上挣扎着抱住了季晨的脚，哭着说“先生，都是我的贪心，我弟弟紫陌年纪小并不知道他身上穿着的鎏锦有石化人身的能力，贪念您生神诀也是我的错，求您放过我弟弟一命，紫枔愿受任何惩罚。”
　　季晨觉得好笑，“你弟弟自己送上来要赔我胳膊，姑娘这话说的生分了，我何曾要求过他什么。”甩甩脚挣脱了她。这踩他一脚的也是她，求他宽心的也是她，你是什么洛神下凡美若天仙的神仙姐姐吗，说什么我就得照做？
　　紫枔刚刚见识了季晨用生神诀淡然的神态，知道现在这位人物可能真的被惹急了，只能放下小姐面子跪在地上拜了下去，“先生，您左手的石化我有法子可解，萼芷汀紫氏专修花草植物之力，我知有一种草药可以医治先生。”紫枔抬起身，取出腰间的玉佩，环绕玉佩的有一株隐约的紫粉色的花苞，她取下一个花苞放于掌心里，两手举起高于头顶。“先生，此花苞就是紫氏家传萼鸩，可解万毒。”
　　“姐，你给他了你怎么办？萼鸩不能给别人！用我的！”紫陌被困在生神诀里扑腾道。
　　“没关系。”紫枔安慰弟弟，紫陌是她最疼爱的弟弟，自己死了就算了，紫陌有着他好的前途，不能死在这！
　　“你两这一唱一和，一旦又是在毒害我这怎么办？”季晨嘴上故意说着，但心里猜到紫枔这个时候说谎的可能性太小了，而且那个小朋友听起来是个有个性正直的好孩子，他拿起了那个小花苞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花苞是真的，世间仅有几枚，实在珍贵，不然紫枔愿以身尝试。”
　　季晨把花苞扔进嘴里，瞬间就觉得胸口没有那么僵了，全身的血液似乎畅通无阻，左手手骨连着肌肉瞬间犹如雨后春笋拔节出来，也不过是五十步的时间，左手已经恢复如常。
　　“果然神奇。”季晨感慨到。
　　“求阁下放了我弟弟。”紫枔看着被生神诀困住的紫陌不停地挣扎，实在心疼。
　　“好说。”季晨做人向来说到做到，伸出新长的左手，生神诀瞬间就回到他手心里。抚摸着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生神诀，季晨微微放下了悬着的心。他明知道生神诀不会和别人离开的，毕竟炎月还在断殒崖，可是他不敢冒险，也不愿意。生神诀是炎月和母亲的共同记忆，是重要的法器，他不能丢。

　　紫陌被放出来之后立马冲进了紫枔怀里，抱一下姐姐之后赶快抓着紫枔的手左右检查看看她是否有受伤。“姐，哪里疼吗？”
　　“没关系。”紫枔挤出一个笑安慰弟弟。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说他为什么去而复返了，定是因为牵挂自己才回来的。紫陌看见紫枔脖子上一道细细的剑痕，又心疼又难过，从自己的锦囊里取出治创伤的药轻轻贴在伤口处。
　　季晨觉得无趣，但浑身轻松，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了下去。听着姐弟两个亲情绵绵心里凉凉的，无论是刚刚碾压自己还是现在被他碾压，两个人都是这么紧紧的在一起呢，这就是亲情吧，真好。季晨觉得紫陌这个孩子越发好了，心地澄澈，还这么护短，虽然有点犟，但挺好的。
　　断殒崖的夜要来了，冷风已经渐渐吹起来了，整个人的皮肤都是凉的。
　　季晨突然想到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炎月会不会担心，应该会担心的吧？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杀意了，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紫陌和紫枔之间的姐弟情，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消散了他心底的杀意。
　　季晨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可别太邋遢回去叫炎月收拾，毕竟衣服自己也洗不了都是炎月帮忙。
　　紫枔看季晨起身以为他要动手杀人灭口，向紫陌摆了个“快走”的嘴型。
　　“没事儿你两就快回家吧，我先走了。”季晨潇洒迈步。
　　紫陌眨眨眼睛，快步甩开姐姐抱着他的胳膊，大声问道“先生，您放我们走吗？”
　　“是啊，你烦死了，话太多了！”季晨回头也用幼稚的口气大声喊着。
　　“先生，谢谢，我叫紫陌，日后若您需要我，我一定竭尽全力。”紫陌对着季晨的背影行了诣礼。
　　紫枔也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季晨竟然就这么让他们走。也来不及多想，带着紫陌瞬移回家。瞬幻术本就无法拖延多久，又被季晨打到吐血，功力没尽散真是命大了，回家之后啥也没干躺了仨月。

　　另外一边，季晨回到了洞里。回去的时候炎月正站在洞口，脖子伸地长长的向外张望。明知道是在等自己，季晨也忍不住嘲笑一番，“师傅，您看啥呢？今晚也没有月亮啊，”说完还故意往天上看。
　　炎月自从被封印在了炎月洞里，整个人就只能在洞里盘桓，连根手指都伸不出去。他看着季晨除了脏一点，眼睛上的布条不知怎么没了，其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又看见他还有精神嘲笑自己，尤其那两只眼珠子仿佛真的掉进夜空的银河里似的看，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季晨的脑门就拍了一下。
　　“师傅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我不仅打你，我还要打两下！”说完又给了季晨一巴掌。
　　“师傅！”疼啊，季晨暗恨。
　　“你今天出去都遇见了什么？”炎月收起了开玩笑的语气，严肃异常。
　　季晨想着这事确实可大可小，那个什么紫氏若是个有千军万马的家族，要是把断殒崖踏平了咋办，还是告诉师傅吧。然后就把下午发生的事细细地讲与炎月，当然跳过了放走他们的那一段。
　　“那两个人不知道用的什么东西，突然洒出一包药粉，然后就消失了。”
　　“你是个瞎子他们也撒药粉？”
　　“呃，师傅，瞎子也有鼻子啊，我一阵咳嗽啊。”说完还捂嘴装了两声。
　　炎月一时也想不到这个萼芷汀紫氏是谁家，不过修习草木之力的家族数不胜数，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转念一想现在告诉季晨他身上的灵力才是关键的。
　　“你今天突然功力倍增你可觉得有何不适？”
　　一说起这个季晨瞬时神采飞扬，“并无不适，看来是师傅之前喂我的那些灵丹妙药起了作用吧？”
　　“你之前喝的时候不是叫他们‘狗屎’、‘驴蛋’吗？”炎月不满。
　　“我还曾说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徒儿该死。”嬉皮笑脸，不知所言。
　　炎月看着季晨身旁悬在空气中的死神诀，洞里的烛光在剑身上流转，仿佛一双金灿灿的手抚过。自从季晨回来它就一直以剑的状态随在季晨身边。果然是不会再回到自己手里了。
　　“死神诀你用得还好？”
　　“死神诀？”
　　“你用的那把剑。”
　　“啊，是。”季晨现在才反应过来下午他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用着非常顺手的剑，当时忙着生气，都不知道它是啥。“那是师傅的剑？”
　　“现在不是了。”炎月笑笑，“生死神诀，成一脉若连理比翼，这把剑是你的了。”
　　“真的？我以为只有生神诀一个法器呢？我用着死神诀特别顺手。”说着还在炎月面前比划了两下，拔剑、立剑、出剑的招式。他刚想把手放下，就发现手里真的多了一把剑，“是它吗？师傅！”季晨兴奋地举起死神诀给炎月看，没想到这个法器如此通灵。
　　“是的，看来你真的很合适。”炎月看着死神诀比生神诀更契合季晨，也不知该哭该笑。死神诀主管杀戮，是作战的好武器，但却无法修心；生神诀修心，但缺少杀戮之气，最多保命。
　　“哈哈哈。”季晨伸手往剑锋摸去，炎月刚想提醒他小心，却发现季晨摸了剑锋的手并未受伤，他仔细一看，只要是季晨把握着的地方，死神诀的剑锋突然隐没，而其他地方仍是凌厉熠熠。
　　炎月哈哈大笑，喜不自禁。“好啊！”看来季晨果然是继承了陈情的辰星之力，生神诀虽然不是很愿意听从季晨的召唤但是死神诀已感受辰星之力并认主了。“季晨，你现在不是人了！”炎月拍拍季晨的肩膀。
　　“师傅，此话何意？”
　　“你可以修炼灵力了，你的身体里有着你母亲给你的辰星之力。你是妖族。”
　　“我母亲给我的辰星之力？”
　　“是，你今日突然能召唤走死神诀就是因为你的灵力显现了。”
　　“那之前为什么一丝灵力也没有呢？”
　　“或许是你母亲为了让你平安度过一生，把你体内的灵力封印了，非危难时刻不能冲破。又或许，是你体内的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它。不过，重要的是你现在可以修习灵力了！”
　　“那我现在是妖？”季晨放下死神诀，觉得很奇怪。“是什么很重要吗？师傅。”
　　“不重要吗？你身体里留着你母亲的血，你本就是妖王族的。”炎月瞪眼。
　　“嗯。”
　　“很好，明天起我教你剑术！”炎月神采奕奕，“你早点休息，我去想想我明天教你什么。”转身兴高彩烈找剑法去了。
　　季晨捧着死神诀，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做人十几年突然自己又成了妖，他这会儿突然啥也不想管，给自己洗洗脑，倒下闭眼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