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时雪》春夜清浅

6、陆.清乐

　　日子过得快，明日便是岁首了。

　　我从制衣阁领了娘娘明日穿的衣裳正要回宫，远远的见着一群人过去，为首的人，玄色衣袍，我仔细瞧了瞧，觉得那人眉眼间竟说不出的熟悉，仿佛在哪见过一般。

　　不过只一眼，我实在说不上到底在哪见过。

　　我亦未曾多想，拿着皇后娘娘的衣裳便回了椒房殿。

　　夜里凉，我往殿中的炭盆里添了些炭火。炭火烧的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虹儿从外头进来，带了一身凉气。进来便同我讲：“清乐姐姐，外头下雪了，待会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些，记得带伞。”

　　我冲她笑了笑：“晓得了，夜里好好看顾娘娘，我先回了。”

　　我撑着伞，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看来明日这雪怕是不会停了。

　　走着走着，我倒是想起了郑容华，那日我看了好久，甚是想不明白，郑容华的姿色实在算不上是上乘，可偏偏就得了皇上如此久的恩宠。

　　许是我想的太认真了，脚下一个没注意，摔着了，手上的伞也掉了，我正呲牙想摸摸自己的屁股的时候。

　　前头突然伸了一只手过来，我抬头见着一深深的眸子，半天未回过神来，连我自个儿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也不知道了。

　　后头的小厮大概是见我如此无礼，出言：“大胆奴婢，这是王爷，还不跪下谢恩。”

　　我刚被吓的习惯的腿一屈便要跪下，谁知前头的人竟扶住了我道：“罢了，雪天路滑，小心些，咱们走吧。”

　　他们一行人走了，我拍了拍身上的雪，拿起伞，脑子里却是那双眸子。那人就是我今早见过的，到底是哪位王爷，我晃了晃脑袋，想着许是之前宫宴上见过。

　　我走着，拐过小门，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头，不由得惊叫出声。待我看清对面的人时，原本在心里还在骂那个不长眼的，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皇……皇上，奴婢该死，皇上恕罪。”我当时真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扑通一下便跪下了。

　　痛不痛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想着能活着回到居所。

　　我跪了好一会，上头都没有声音，我又不敢抬头，只得小心翼翼的跪着。

　　过了一会，听到头顶上那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起来吧。”

　　我大气都不敢喘，站起身来低着头。正等着这祖宗赶紧走，我好回去抱着被子暖一暖。

　　今日这是怎么了，连续撞见两尊大佛。这前头的人许久未动，我自然不敢挪动半分。

　　“雪天路滑，你给朕打伞。”

　　我反应了一会，直到曹公公将伞塞到我手里我才反应过来，皇上叫的，是我。

　　我接过伞，小心的跟在皇上身后，雪好像大了，宫墙旁有些灯笼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我不敢多看，生怕又出了什么差错。甬道里安静的很，只有我们踩在雪上的声音。

　　“清乐，你进宫多久了。”

　　“回皇上，过了明日，便是第六个年头了。”

　　雪还在下，除了脚步声，别的也就是风吹过灯笼发出的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