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绯翁

15、十四章

　　“来来来，小六，扫码加微信，”温楚生凑过来。
　　宋陆卿没说话乖乖拿出手机扫码加微信。
　　“我……是不是加错了？”宋陆卿有些迷茫地抬头问温楚生。
　　“啊？我看看，”温楚生凑过来看，乐了，“没错，就是这个。”
　　“哦。”宋陆卿低头把“温家小畜生”改成了“温楚生”。
　　“为什么……”宋陆卿有些犹豫。
　　“为什么叫这个名？”温楚生很兴奋，他不怕宋陆卿问，就怕宋陆卿不问，“因为我爸是温家老畜生，所以我就是温家小畜生啊。”
　　“……这，不太好吧。”纵使不懂人情世故，宋陆卿也觉得这样叫不好。
　　“没事儿……”温楚生乐不可支，笑得喘不上气，看见戚远来了，忙招呼着，“戚小远快来快来，把你家小朋友带走，太可爱了。”
　　戚远看见宋陆卿一脸懵，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问：“怎么了？”
　　宋陆卿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温楚生一脸难以言喻，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戚小远，麻烦你正常点说话，我恶心。”
　　戚远脸都黑了。
　　宋陆卿看见戚远脸黑，忍不住想笑。
　　“你笑了，你笑了，我这样你还笑。”戚远看见宋陆卿笑了，拿他没辙，倒也乐意。
　　“走了，药拿完了，今天不回学校好不好？”戚远坐在一旁问他。
　　宋陆卿想了想，摇摇头。
　　“那去你家还是去我家？”戚远假装没看见温楚生满是震惊的脸。
　　宋陆卿想了想：“……都行。”
　　他对所谓的家没什么太大想法，朋友去家里过一夜对他来说也稀疏平常。
　　“都要去商场买衣服，”宋陆卿补了句。
　　“哟，小六，自己家里没衣服穿吗？”温楚生是在开玩笑。
　　但宋陆卿没看出来，点点头：“嗯，还要打扫卫生。”
　　温楚生和戚远对看了一眼，没办法说什么。
　　宋陆卿在中间乖乖巧巧地坐着，什么也没再说。
　　“去我家可不可以？”沉默良久后，戚远开口道。
　　他时不时会回家一趟，也有临时工会来打扫，倒也干净。
　　“……可以。”宋陆卿点点头。
　　他除了小时候，没再去别人家住过了。
　　而且那段记忆也因为这些年而很模糊。
　　“住在我房间。”戚远补了句。
　　“靠，戚小远你认真的？”宋陆卿还没开口，温楚生先被吓到了。
　　戚远是个事儿精，洁癖有多严重他最清楚了。
　　上次在他家住后，戚远回来过一次，把床单那些全部洗了一次换新的上去……
　　他原来还猜测过戚远是不是对小朋友一见钟情了，看他把东西全部换一次后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丫见过那个神经病就因为喜欢的人睡了一夜自己的床，就把所有东西都拿去洗了？
　　这行为就能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今天让小朋友回自己家住……
　　温楚生打了个寒颤，开始心算。
　　“你在算什么？”戚远看温楚生在那儿念念有词，嗡嗡嗡地直吵。
　　“……我在算明天你要花多少钱把家里换新的一遍……”温楚生一边掐手指一边回答。
　　“……你有病吧，”戚远懒得理他，继续和宋陆卿讲，“但是我家没有其他房间，你可能要和我睡一个房间。”
　　戚远担心宋陆卿会不愿意。
　　宋陆卿想了想，点点头，他怎样都能睡，打地铺也可以。
　　“和我在一个床上睡。”戚远把最后一点也说出来了。
　　宋陆卿有些疑惑：“我打地铺也可以。”
　　“没关系，床够大，可以睡两个人，”戚远没忍住又揉了一把，“打地铺也是我打。”
　　他舍不得乖乖巧巧的小朋友睡地上。
　　铺的被子再厚，第二天起来估计也得腰酸背痛，可能还会着凉。
　　“戚小远？戚远！”温楚生突然开始叫起来。
　　“你叫魂呢？！”戚远不耐烦。
　　“你……认真的？”温楚生这才有几分真实感，“他去我那儿睡一晚也可以。”
　　“不行。”戚远想都没想，“我不放心。”
　　“……我怀疑你在人身攻击。”
　　“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你你你，你这就过分了啊。”
　　宋陆卿在中间看两人拌嘴很有意思，好奇地多看了一会儿。
　　他和三三很少这样过，一时觉得新鲜。
　　“为什么是人身攻击啊？”等到两人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问。
　　软软的声音说的温楚生心都化了：“小六，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吗？”
　　“同性恋？”宋陆卿疑惑。
　　“你和他说这个干嘛？”戚远有点心慌。
　　“咳咳，”温楚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讲了什么，不知道还能不能往下讲。
　　他很喜欢这个小朋友。
　　宋陆卿太招人喜欢了，很乖很乖，他也害怕小朋友知道后会对他避如虎蛇。
　　这种事太多了，当初的一些朋友亲戚知道后，都一脸嫌恶，恨不得避他远远的，跟他撇清关系。
　　戚远跟他想的差不多，也害怕小六会对他露出跟那些人一样的表情。
　　交心再被伤害。
　　远比不认识的人直接讨厌要来的伤人。
　　倒是宋陆卿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
　　“知道啊。”宋陆卿点点头，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说的，他想了想，很认真地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找了好一会儿。
　　温楚生和戚远两个人就在旁边耐心地看着。
　　宋陆卿终于找到要找的，点开，照着上面一字一字地读。
　　“同性恋是指两个相同性别的人相爱。”
　　宋陆卿难得严肃。
　　两个人有些发愣。
　　温楚生温声说：“呃……小六能先解释下这个是什么吗？”
　　“这个，这个，”宋陆卿的严肃马上消去，脸有点红，“是，是，朋友写的……”
　　“写的什么？”
　　“什么朋友？”
　　两个人同时问。
　　宋陆卿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写的什么？”戚远投降，改成和温楚生一样的问题。
　　“之前我们讨论过的一些事情。”宋陆卿乖乖地回答了。“记的一些概念。”
　　“……你们都讨论了些什么呀？”两个人都有些无奈。
　　“很多……什么都有……”宋陆卿垂着眉眼，有些失落。
　　“你……怕吗？”温楚生情绪缓和了点。
　　宋陆卿摇摇头：“为什么会怕？感情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温楚生想说什么被戚远打断。
　　“对呀，这是正常的感情，”戚远摸摸宋陆卿的头发，眉眼愉悦。
　　宋陆卿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眉眼弯弯，酒窝还有虎牙，都晃眼得讨人喜欢：“她说，只要相爱，不过法律界限和道德底线，那就无关乎世俗，无关乎性别，无关乎性取向。”
　　“不能让别人来决定自己该爱谁，爱什么样的人，爱哪种性别。”
　　“要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喜欢自己可以喜欢的人。”
　　“男生可以向女生求婚，女生也可以和女生领结婚证，男生也可以和男生拍结婚照。”
　　“那会是未来，也会成为常态。”
　　两个人没有讲话，宋陆卿突然发现自己讲的有点多，脸上通红。
　　“她还讲了什么？”
　　“她是谁？”
　　“艹，戚小远你就不能抓住重点吗？”温楚生很不满。
　　“我抓的不是重点吗？”戚远也懒得讲他，他不觉得自己抓的哪里不对。
　　“小六，”温楚生白了他一眼，还是和旁边的小可爱讲话。“我喜欢男生。”
　　“嗯，怎么了？”宋陆卿迷惑。
　　“没怎么。”
　　宋陆卿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所以不让我去他家住？为什么？”
　　“……你可以去，但得和我一起。”戚远有些无奈。
　　“为什么？”
　　“……你还小，怕他对你下手。”
　　“艹，戚远，你这就过分了。”温楚生骂骂咧咧，阴阳怪气，“戚小远，人还未成年呢，我劝你要点脸，到底谁对谁下手。”
　　“小六啊，你可得长点心吧，别被某些人骗了还不知道。”
　　戚远脸黑如煤，拉起人就走：“时间不早了，我带人去买东西了。”
　　“再见。”宋陆卿懵懵懂懂，还在看两人一人一句，就被戚远拉起来。

　　车上。
　　“我们先去商场买东西，再回我家？”戚远一边看地图一边问宋陆卿。
　　宋陆卿含着奶糖点点头。
　　“明天周六，一起请假吧？”戚远想了想，“你作业也做的差不多了，去学校也没什么事干。”
　　宋陆卿想了想，明天可以去把事情完成，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哪儿？”戚远很高兴，开始查攻略。
　　“我要出去一趟。”宋陆卿给班奇奇发了信息。
　　“你要去哪儿？”戚远不放心宋陆卿一个人出去。
　　“见人。”班奇奇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去，距离也比之前近，打算回来见他一趟，把事情解决，顺便去看看之前的朋友老师。
　　原来约定周日，现在提早一天，早点解决也给奇奇姐多一点时间。
　　“见谁？认不认识？男的女的？”戚远很防备。
　　“认识，一个姐姐。”宋陆卿知道戚远是担心他，也不烦，一字一字地答了。
　　“我不能一起去吗？我一个人没什么事可以做了。”戚远有些失落，“本来想和你一起出去玩的。”
　　“……可以。”宋陆卿想了想，答应了。

　　戚远洗完澡出来，宋陆卿还在阳台打电话。
　　他看这个状态一时半会儿宋陆卿是挂不了了，就先去厨房给宋陆卿热牛奶。
　　睡前喝热牛奶有益睡眠，但是学校不方便，所以一直没做。
　　今天顺便试下宋陆卿对热牛奶的接受度。
　　要是能一起出来住就好了，戚远突然想到。
　　他端着一杯温热的加足了糖的牛奶出来时，宋陆卿还在打电话。
　　戚远：……
　　戚远：就没见宋陆卿对他有这么多话可聊过。
　　“喝点牛奶。”戚远递过去。
　　宋陆卿看也没看接过去喝了一口，满意地砸吧砸吧嘴，
　　戚远发现宋陆卿接电话时特别可爱，给他什么都会接过去。
　　要是平时，可能还会犹豫要不要喝。
　　当然，也有可能是牛奶甜到了闻都能闻出来的程度。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陆卿对他毫无防备，接过他递的牛奶，戚远非常满意。
　　他转身进屋，趁时间把衣服洗了。
　　还要拿去烘干，免得宋陆卿明天穿不了。

　　戚远晒完衣服进来时，宋陆卿打着小哈欠出来，眼里还有点泪花。
　　宋陆卿穿着的是戚远以前的睡衣，衣服宽宽松松的，整个人小小的。
　　“我睡哪儿？”宋陆卿最近一心多用，喝了点热牛奶也有些累了，
　　“你睡有放灯的那边我睡这边，杯子枕头我都放好了。”
　　宋陆卿点点头，自觉地找了一边，躺进被子里，就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枕在枕头上。
　　戚远也躺上来，关了灯，对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是第一次跟别人睡，也不是第一次跟这个人睡。
　　哪怕那都是小时候。
　　他更担心宋陆卿会睡不着。
　　两个人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格外明显，声音交缠在一起。
　　戚远数了几千下，也没有困意。
　　“小六？”他知道宋陆卿也没睡。
　　“怎么了。”宋陆卿声音低低的。
　　“明天，你要见谁？”戚远有些犹豫，怕自己会过界。
　　“……班奇奇。”宋陆卿开口，“班叔和原姨的女儿。”
　　听到姓班戚远就明白了。
　　“约好明天在哪儿见面了吗？”
　　“……我家。”宋陆卿有些艰难。
　　那不是他的家，只是他落脚的一处房子。
　　“她要去那儿？”
　　“嗯。”
　　“你，没和她讲吗？”
　　“她知道。”宋陆卿没再多说。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戚远突然翻身看向宋陆卿。
　　宋陆卿被他的动静一惊，转头对上戚远的眼睛。
　　“小六，你想不想搬出来和我住？”戚远含着笑问他。
　　“……为什么？”
　　“学校住不方便，你和我一起出来住吧。”
　　“……那你出来住不就可以了吗？”宋陆卿不明白。
　　“因为我喜欢你啊。”戚远心跳莫名加快，说的很快，“我想和你继续做舍友。”
　　宋陆卿又把头转回去，盯着天花板。
　　又转回去看戚远，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戚远不死心。
　　“不行。”
　　两人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小六，这个家里总是我一个人，我想有人陪我，”戚远狠狠心，打感情牌，“可以一起起床，吃早餐，上学，放学了一起回来。”
　　“哦。”宋陆卿［冷漠jpg.］。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戚远不甘心。
　　“没。”宋陆卿想了想，诚实地回答。
　　戚远想就想，和他没有关系。
　　他家里也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啊。
　　还有时不时来蹭饭的三三。
　　做两个人的饭很累的。
　　只不过现在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是谁？”戚远全在想着那个人，没注意到宋陆卿的不对。
　　“谁？奇奇姐？”不是讲过了吗？
　　“备忘录里面的那个。”戚远咬牙切齿。
　　宋陆卿沉默了好久。
　　戚远有点慌。
　　“没关系，不说也可以，我们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
　　“三三，”宋陆卿开口，“徐若桑。”
　　“我转来前唯一一位朋友。”
　　没什么不好说的。

作者有话说

　　戚远：没什么不好说的，情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