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档案》Peach一天一个

9、8

　　她指着眼前的颜倾缘，手不住的颤抖。
　　“已经很晚了，别大惊小怪的，会扰民。”
　　“你也知道很晚了啊！把我家门敲坏不说，还带了个妖怪过来！”
　　“你也讨厌妖怪？”
　　“这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好吧！这是我们处于弱势，得防着他们！啧啧啧！跟你这种不下凡的苦瓜仙女说了你也不懂，好好学着点，别傻乎乎的被别人……”
　　“看出怎么回事了么？”
　　“你……！”被秋绪打断的小虾米不爽的吐了口气，嫌弃道，“你当我是神仙啊？看两眼就知道啦？”
　　“仙女的朋友应该也是神仙？”
　　“……”看着秋绪一本正经的脸，小虾米朝着她连翻了数个白眼，“你好像忽略了苦瓜这两个字……还有，你别以板着一张脸为荣啊，你这个大……”
　　“如果她死了，我会觉得遗憾的。”
　　“……笨蛋！你是谁死了都会遗憾吧，别讲了！闪开！闪开！”
　　小虾米手指一勾，娴熟的从医药箱里抄起一把小号的手术刀，往颜倾缘的指尖上一抹。
　　“啊！”
　　“你叫什么！又不是怼你手上，”小虾米把小刀往医药箱里一扔，一脸莫名道，“我还嫌这伤口不大呢！他们妖怪的伤口愈合速度快，采血相当不便。”
　　说着，小虾米使劲捏了一下颜倾缘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把它怼在一块玻璃片上。
　　“这是在做什么？”
　　“别吵，这是在验血呢。”
　　“验……血？”
　　这个词，她似乎在哪听过。
　　“好了好了，别研究了，我这个是老办法，比医院的探测仪慢。”
　　医院。
　　经小虾米提醒，秋绪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这个词，是她在前两周发高烧，坐在医院里输液听到的。
　　是几个邻座的老太太在感慨医学水平发达时提到的，还表扬了知山技术水平先进。
　　说是可以不用采血，就能验明每个人的身份和身体状况。
　　她们的声音和她们的话题一样，都是喇叭——吹到哪是哪。
　　什么雪原公园的冰雕展，什么男子走夜路听到歌声，什么某地区还在梅雨季，什么自来水味道怪……
　　呵，难道不是她们年纪大了，味觉弱了，自来水变奇怪了么？
　　秋绪不悦的撇过头，独自生闷气。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每次她要入梦就会被她们间歇性的哄笑声吵醒。
　　以至于最后不是睡着，而是晕了过去……

　　“那你干嘛用老办法？”秋绪叹了口气，在颜倾缘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首先，这里是我家，设备不全，其次，实验室的检验项目不全，会漏掉很多只有妖怪需要注意的重要指标，这会耽误病情。最后，可以以防万一，在遇到什么闻所未闻的怪病时及时发现。”
　　“那看出什么了么？”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重复这句话，我这不是还没成仙嘛，”小虾米一脸无语的从沙发旁直起腰，慢悠悠的从秋绪旁边飘过，“呃，那个……给我半小时，很快！”
　　说完，她立马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了门。
　　“喂！喂！”
　　秋绪看她这态度一下子急了，她连忙冲上去掰了掰把手，在发现打不开门后，又使劲锤了锤。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吵。”
　　“如果她死了，我……！”她想了想，学着小虾米的口气，硬邦邦道，“……就和你绝交！”
　　“哦。”
　　“绝交！是绝交！啊——！”
　　激动之余，一个影子朝她倾斜而来。
　　“呃……”
　　哗啦啦——
　　一旁那堆叠的比她人还高的书堆就这样倒了下来，等她反应过来去护头，哪还来得及。
　　“唔……怎么能把书堆在这里，这个糟蹋书本的家伙……”
　　被书脊砸到头的秋绪看着一地的书皱眉，又懊恼，又火冒不止三丈，又不情愿的把它们一一捡起，还闲着无聊的逐一翻越。
　　唔……真没想到她也会看这种书。
　　秋绪垂眼，盯着七零八落的书看了好久，半晌才开口道：“学做菜固然很好，但也要量力而行，”她把地上这些有关厨艺的书籍依次叠好放在餐桌上，叹了口气道，“以免……嘉萍回来揍你。”
　　“要你管！再说我就不帮你了哼！呆、绪！”
　　秋绪：“……”
　　其实她也不是要批评她，就是想告诉她人各有所长，不必勉强自己做做不到的事。
　　就没想到，她这么不识好人心。
　　“哼。”秋绪气鼓鼓的抿了抿嘴，用“踢一脚房门”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嗯？”
　　忽然，一本外形与众不同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她弯腰把它从书堆的底部抽出来，在拍了拍书上的灰后翻开了它。

　　——“宇宙从何而来，宇宙是永恒的吗？在出现宇宙之前，世界是……？”

　　她把扉页上的字念了一遍后，心生异样。

　　——“你真的是你么？不，谁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谁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这句话，好像在哪……
　　记忆中，被风吹乱的笔记本正在翻页。

　　“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不要否定‘她’。”

　　秋绪猛地一拍大腿，一下子就把这句话和那本被她压在箱底的笔记本联系了起来。
　　其实，她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人留在她笔记本上的话，是树神，是那个坐轮椅的高傲女人，还是……
　　她自己？
　　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为了追寻答案，她一直在努力。
　　比如现在。
　　秋绪的手在颤抖，她又连续翻了好几页，兴奋的困意全无，结果……
　　发现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心理学书籍。
　　“……”
　　书上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童嫂无欺。

　　——“盲目从众，将消失在芸芸众生之中。”

　　“这……是什么心灵鸡汤……也难懂了，”秋绪叹了口气，用力把书一合，“一看就是小众书籍，嗯？”
　　然后一张小纸片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它飘飘荡荡，从秋绪面前经过，落在了地上。
　　“这又是什么？”她盯着这片纸出神许久，犹豫再三还是把它捡了起来，“抱歉了，我不是故意要……”
　　这是一张平淡无奇的纸，至少材质十分普通。
　　秋绪翻开她的反面。
　　“嗯？”
　　这张纸上印着个形似“横折”的红色标记，纸片看起来像是被人撕过了，也不知道它的另一半和这部分拼起来，会是什么意思。
　　可疑，小虾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秋绪疑惑不解时，身后传来了尖锐到刺耳的尖叫声。
　　“啊——！呃呃呃………”
　　“颜倾缘！？”
　　她吓得浑身一颤，立马把纸片往书里一塞，转身向颜倾缘奔去。
　　“喂！颜倾缘！”
　　“啊——啊！不要！不要！啊——！”
　　颜倾缘手舞足蹈，她显然是在某个梦魇中醒不过来。
　　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痛苦至极的噩梦，那如同在承受酷刑一般的尖叫声着实惹人怜惜。
　　“喂！醒醒！颜倾缘快醒醒！”
　　看着颜倾缘手舞足蹈，秋绪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肩，想……
　　“啊——！”
　　还没等秋绪把自己想实施“暴力”付之于行动，尖叫声便戛然而止。
　　咚——
　　她一个没站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吹飞了出去。
　　“呃！”天旋地转中秋绪捂住了自己的脚跟，“痛……痛。”
　　发生什么了……
　　“寮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柔软的物体就压了过来，比她的话音还要快上几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极为浓烈的桂花香味扑面而来，合着颜倾缘的声音在她四周打转。
　　“真的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让我好等！”
　　秋绪的世界被桂花的幽香占满，头晕目眩的她没听清楚颜倾缘在说什么。
　　“嗯？你……没有记忆？为什么？”
　　清澈的声音，柔软的拥抱，满是怜爱的抚背，让秋绪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睁开眼想解释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寮长，知道我是谁嘛？”颜倾缘起身看她，眼里满是怀恋。
　　“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什么寮长。”
　　“嗯，你确实不是，不过……”和平日里油腔滑调的态度不同，今天的她，谈吐娓娓到来，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唔……那我们换个话题吧，你……想不想我帮你？”
　　“颜倾缘说了会帮我。”
　　“诶～为什么用的是第三人称啊，难道我不是颜倾缘嘛？”
　　“你，不是。”
　　“哦……你这是哪来的自信啊？明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装模作样……”
　　“你！‘我’？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诶——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信我，”她抬手，撩起秋绪鬓处的发丝，笑了一下道，“不、是、嘛？”
　　“书上说：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宁可艰于择人，不可轻任而不信。”
　　“哼哼，也不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书上的意思，”她苦笑着把手挪到秋绪唇下，凑近道，“还是……随波逐流的意思。”
　　她勾起秋绪的下颚道，仔细端详她的脸，似是有些生气道：“这不……又被我说中了，你搪塞我，我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