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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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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黑暗?”
“没有光的时候便是。”
“什么是光?”
“当你没有迷茫的时候,光就会升起来。”
“为什么我的心中充满了黑暗,是因为迷茫吗?”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黑暗。”
“不!”
黑夜如墨,浓的化不开。叶挽青举目四望,幢幢鬼影,讥笑讽刺从四面八方将她围住,她拖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边挥边跑,可跑了许久,依然没有看见一丝光明,她想起在云门时,在没去过几次的书庄里看过的一句话:
天下武学,既能成神也能成魔,既能一飞冲天也能划地为牢。
汹涌的黑潮瞬间如潮水猛兽将她吞没,黑雾幻化出一口獠牙,一把将她撕成碎片,吞入腹中。奇怪的是她没有感觉到疼,似乎那被撕掉的是别人的身体。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魔物的亢奋,这让她也觉得非常亢奋,然后,她张开嘴,仰天大笑。异样的力量充斥在她的灵识里,她心念一动,一团黑雾在地面上擦出明亮的火光,照亮三尺见方。
她终于知道自己有了无匹的力量,仇恨的火苗像浇了油般一下窜上天际,这世界杀与被杀都是一种罪过,与其被杀不如去杀,这天下无不是该杀之人,那么杀戮吧。
正当她满心亢奋,要将人间变成地狱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的她一痛,她生气的拿起来想要扔回去,一个声音响起:“普觉寺的和尚下山施粥了,吃了馒头,走快点还能赶上。”
她手上的动作一滞,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把馒头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有点甜,有点涩,还有点苦。
漫天的黑雾也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全部往一个方向退的一干二净。
……
清晨的鸟鸣伴着一声声劈柴声在清凉漏光的茅草屋里搅得不得安宁。叶挽青挣开眼,发现自己在一间破草屋的床榻上,她坐起身,身上换了一件干净衣衫,好像有点扎肉。
她拍了拍脑袋,回忆了一下刚才都做了个什么梦,然后抬手揉了揉有点酸疼的脖子,却发现右手手腕上不知何时戴着一个二指宽的黑玉镯。
叶挽青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这黑玉镯,发现里面的黑丝竟然会动,叶挽青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正当入迷时,这劈柴声又响了起来。叶挽青下地,循着声音走到了门口。
正好看到篱笆围成院子里,一位身着粗布麻衣,道髻梳得斜斜歪歪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把缺了口的破斧子,正背对着她劈柴。这山野村夫的模样哪还有一点修仙人家的仙风道骨,倒像是佛修的苦行僧。
叶挽青喊了一声“小师叔。”
小师叔拿过一根柴,头也不回道:“昏了五天总算醒了,灶台上有饭,自己去吃吧。”
叶挽青摸索到厨房,打开锅盖,里边放着一碗白米粥和一小盘青菜,还冒着热气。她把菜拨到碗里,坐在杌子上正扒了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这破屋子一点都不隔音,就算她不想听也不行。
听声音,来的应该是位年纪不大的女子。叶挽青才听了几句,把剩下的饭全扒到嘴里,放下空碗,走了出去。
那女子看到突然跑出来个女人,疑惑的看看叶挽青,又看看李道长,小师叔道:“没事,我侄女,你接着说。”
那女子这才接着道:“有人说是溪城的那十几俱无人认领的尸体尸变了,到处杀人,不然怎么解释那些人死时也是血肉模糊样呢,李道长,这事你一定要管啊,现在村里人心惶惶,特托我来问问李道长,那些僵尸会不会来我们这里,如果它们来的话,道长一定要把它们赶走。”
小师叔:“你们放心,若真是有僵尸杀人的话,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就好。”
那女子留下一篮子瓜果蔬菜后就下山了,小师叔从里边摸出一只苹果,啃了一口后道:“小青啊,你本不是狠心之人,为何学人家干那堕魔之事。”
叶挽青则道:“小师叔,那些僵尸是不是溪城的那些人?”
小师叔:“这说不准,要看过才知道。”
叶挽青:“那些人……是我杀的。”
“哦。”
“小师叔不问为什么吗?”
小师叔看了她一眼道:“小青啊,你这一身魔气我已经把它收到你右手的玉镯里了,特用符文加固过了,千万不要动魔气哦,不然啊这后果可是相当惊喜。还有这玉镯啊,是取自云门雪峰上第一滴天堑水流过的玉石打造而成的,相当难寻且珍贵,这位前辈为了这块石头,差点丢了性命,便宜你了。”
叶挽青想了想问道:“小师叔,繁霜女侠和南嫣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吗?”
“怎么,你去过群贤宴了?”
叶挽青点点头。
小师叔扶了扶有些垮的道髻道:“别南嫣南嫣的叫,那是你亲娘,在你出生时用血肉之躯为你挡雷的亲身母亲。”
叶挽青:“那她和白……”
小师叔打断她道:“没有,南嫣值得你用一生去敬畏,世人可以诽她谤她,独独你不能。”语气里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叶挽青:“在云门遇雪阁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却没说完,你说我像师叔祖,接下来的话为什么又不说了。”
小师叔扔掉果芯后上了木梯,从门边上取下酒葫芦递给她,道:“那时师父不让说,如果你非常想知道的话,去山下给我弄壶酒来,我就告诉你。我这个月一口酒都没喝上,馋死我了。”
叶挽青接过道:“你不给我钱,我怎么给你买。”
小师叔:“我要是有钱,还有你表现的机会吗?”
“……”
叶挽青拎着酒壶下了山,一路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一个换酒钱的点子,以前不管在溪城还是在塘州,她买东西都是记在别人的账上,门中管事的每月都会派人下山结一次账,哪有如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
山下的集市不大,只有一家酒肆,叶挽青在酒肆前徘徊一阵,下了下决心,走到酒肆前道:“老板,打壶酒。”
那老板看她眼神躲闪,衣着朴素,便问道:“姑娘,给你爹打酒的吧,给你钱了吗?”
叶挽青道:“没……没给。”
老板:“没钱,打什么酒,走开,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
叶挽青道:“那我给你帮忙换酒钱,行不行?”
老板:“帮忙!我这巴掌大转个圈还要收收肚子的地方,你说我这还需要人帮忙吗?我不赶人就不错了。”
叶挽青:“那我给你画个驱邪的灵符,最近不是有僵尸作恶吗,我给你画个驱僵尸的灵符,这样总可以了吧。”
老板:“你说的是这个吗?”酒肆老板从柜台后抓出一把黄色纸符,接着道:“山上的李道士每回来我这儿打酒都是用灵符换的,现在我这柜子里装的都够用几辈子了,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叶挽青咬了咬牙,从头上拔下一支碧玉簪摊手里道:“这支碧玉簪换你一壶酒绰绰有余,这总行了吧。”
酒肆老板接过放阳光底下转来转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见这簪子晶莹剔透,光泽温润,手摸上去还有一种油滑感,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其尾部刻着一个蝇头小字,酒肆老板仔细一看,俨然是一个弗字。
叶挽青见他竟然看个不停,催促道:“老板看好了吗?看好了就给我打酒,要最好的、最贵的酒。”
老板收了簪子,语气客气了几分,道:“姑娘有这等好东西,早拿出来不就完了。”
叶挽青拎着装满酒的酒葫芦,白了他一眼,正转身欲走,却被迎面走来的白衣男子吓的背过身去。
酒肆老板见她还不走,问道:“怎么姑娘是不是要反悔啊,我跟你说这花出去的财物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懂不懂。”
叶挽青拿眼瞪了他一通,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老板,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人被僵尸袭击的?”
老板看了一眼跑掉的叶挽青,回过头道:“我们这里暂时没有,不过邻近的程村好像听说有几个流浪汉死了,被人一刀一刀切死的,都不能认,可惨了。公子是哪家的仙人,是来除祟的吧,要不要进来喝几杯,我这酒啊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喝,绝对抵得过公子这辈子喝过的酒。”
那男子淡淡道:“师门有令,外出弟子不得饮酒。抱歉。”男子抱了抱拳便走了。
酒肆老板见人走了后,拿出那支碧玉簪在柜台后面越看越爱不释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名女子从里间掀开布帘子到了跟前。那女子剑鞘杵在柜台上,把老板吓回了神,老板道:“姑娘想要点什么?”
那女子道:“把你手里的簪子借我看一下。”
老板:“姑娘,这不太好吧,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要是被你……”
“砰!”
老板话没说完,一大绽银子砸在眼前,老板两眼冒光,赶忙收了银子道:“姑娘随便看,拿走也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老板:“我说的,我说的。”
女子拿着簪子还回到了里间,放在一位浅蓝色衣衫男子手边,男子拿着簪子道:“她倒是爽快,说卖就卖了,还就卖了一壶酒的钱,枉费我在望仙峰里的一片心意。”
那女子道:“殿下要不要去见见,反正就在山上。”
男子道:“先不着急。”
……
叶挽青拎着装满酒的酒葫芦走在回茅草屋的土路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云门的纨绔子弟云阔怎么会委身到这种小地方来除祟,真是奇怪极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茅草屋的篱笆外,那破茅草屋竟然还挂着一块匾额,歪七八扭的写着两个字,叶挽青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知道这两字写的是:陋室。
小师叔在屋檐下朝她招招手,问道:“怎么样,我的酒打回来了吗?诶,你那支漂亮的玉簪子怎么不见了,不会是拿去换酒了吧。”
叶挽青闭眼吸气,咬牙道:“孝敬你老人家,应当的。”
小师叔嘿嘿笑着拎过酒壶,进了屋,屋里的酒炉子早就烧起来了,小师叔把酒倒到炉子的酒壶上,取过两个酒杯,对叶挽青道:“来,陪你小师叔喝一杯。”
一杯酒下肚,叶挽青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只是头有点晕,她不常喝酒,一两杯就是极限了。小师叔见她两颊酡红,笑道:“你这酒量真是比你师叔祖差多了,小青打的这酒真好。”
叶挽青道:“我又不爱喝这辣白酒,甜甜的糯米酒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