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华》晓中溪语

11、第十一章

　　云门的这位女侠，名繁霜，辈分很高，当今掌门见了都得喊一声师叔。
　　我们的这个师叔祖不知活了多久，但在叶挽青等人眼里已经是一个传说了，自打她来了云门后就没见过此人，云门人物传记里也只略微提过几笔，连画像都没有，要不是有个恐怖的小师叔，叶挽青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这么一位师叔祖。
　　我们说回来这位小师叔。
　　小师叔终于如愿以偿进了云门，拜了女侠为师。小师叔每天兢兢业业、非常刻苦，再加上资质不差，很快就成了云门的风云人物，师叔祖很是非常欣慰。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这四时之气轮回更替一样，有始有终，有终有始，新旧交替。
　　一天，师叔祖把他叫到跟前来，对他说：我能教你的都教的差不多了，你可以下山历练了。
　　等小师叔历练回来，师叔祖早已不见了，就如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中。
　　不过，一代女侠虽然消失了，但一位“平安吉祥”的灼华公子横空出世，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描得一副好丹青，弹得一手好琴、一套剑法使得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又如粘糊般黏得你处处受阻。要说剑法使的好，输了也没什么。可小师叔的另一项技能可谓是让云门所有弟子闻之变色。
　　这位小师叔不常待在宗门，有时一年能见着几次，有时几年都见不着一面。悲惨的是每次小师叔回来，总有那么几个倒霉弟子被小师叔变成小动物点缀他的遇雪阁，非得把一个清雅绝尘的地方弄的跟活禽市场似的，他的小师叔这爱好就是这么奇特。
　　而且他捉人全凭心情喜好，无规律可寻。连叶挽青和云阔也没能幸免，想起上回被小师叔变成一只雨蛙，在北风的呼啸中，皮肤宛如刀割般疼痛，叶挽青就浑身打了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叶挽青看了一眼小师叔，发现小师叔也看着她，她揉了揉眼，发现整个课室的人都看着她，云阔小声的说：“小师叔问你上一个飞升的仙人是谁？”
　　叶挽青答：“至乐仙人。”
　　小师叔：“好，今天我给你们讲讲至乐仙人的飞升上仙后，为了却尘缘曾下凡报恩的故事。”
　　就在大家凝神静听的时候，一阵钟声响起，小师叔静静听完，接着道：“看来是讲不成了，你们都跟我来，小青和阔儿也来吧。”
　　众人随着小师叔来到了议事厅，云掌门和长老们都齐聚于此，看来是新弟子的考题都安排好了，小师叔上前道：“人我都带来了，别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云掌门点了点头，对新弟子们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规则你们都知道，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道考验，过了就算是云门的内门弟子了，以后都可以随内门弟子一起修行。云门书庄里的上万藏书，你们有资格阅览。话不多说，都上来抽考题吧。”
　　所有的新弟子都抽完后，云掌门又道：“在你们考验期间，我会分别给你们派一名内门弟子陪你们一同去，他们的作用便是保你们不死，期限一个月。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了，明天出发。”
　　等弟子们都走后，议事厅陷入了沉默，云掌门扫了他俩一眼，叶挽青和云阔一动不动的盯着脚尖。
　　云掌门道：“阔儿，你手里拿的什么？”
　　云阔正色道：“跌打酒。”
　　云掌门：“是吗？你哪里跌伤了吗？”
　　云阔：“没多大事，爹不用担心。”
　　小师叔适时上前一步，挡住他们道：“掌门师兄，既然事情都安排好了，我还有点事想问问小青，想先行一步。”
　　云掌门道：“是榆南溶洞的事吧，你想亲自走一趟吗？”
　　小师叔：“是的，掌门师兄。”
　　“你自己小心一点，师叔就你这么个弟子。”
　　说起师叔祖，众人又陷入了沉默，最后云掌门叹了一口气道：“小青，等你小师叔问完话后，你去吉祥镇监督余语。”
　　“不可。”
　　还未待叶挽青答是，在堂的所有长老齐齐出声反对。
　　云掌门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我心中有数。”
　　小师叔带着叶挽青沉默的走着，穿过煮雨轩的茶花林，孤河的杨柳依依，踩着汀步过了河，走过假山里的回廊，顺着青石阶梯上到了假山山顶，一座凉亭在一片花团锦簇中。
　　小师叔折下几株淡红色的海棠花，从另一条路下了假山。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一阵冰凉的风裹着一阵花香拂过脸颊时，叶挽青手里的逝华嗡嗡的响了起来。小师叔回过头，在剑柄上弹了一下，逝华安静了下来。
　　“大惊小怪！”小师叔不悦的低声道。
　　此时叶挽青心里纵是有一万个为什么，也只能憋在心里，她可不想变成四条腿的动物跟在小师叔后边蹦跶。
　　踩着青石绕过半座山，一团白雾挡住了路，小师叔挥挥手，眼前的白雾消散，遇雪阁的屋檐出现在眼前。
　　小师叔带着叶挽青进了遇雪阁，找了个白色玉净瓶，把刚才摘下的海棠插在瓶中，摆弄了一会儿，才放到桌子上。
　　“师父最喜欢海棠花了，每年花开时，总能站在树下看很久很久，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思念一个人，他们就是在海棠花树下相遇的。”
　　小师叔的话音刚落，叶挽青便小心问道：“小师叔，你屋里还有个后辈呢。我听这些事，你觉得没问题吗？”
　　小师叔笑道：“有什么问题？我就是说给你听的。”
　　“所以你跟掌门说要找我询问榆南溶洞的事是假的咯！”
　　“不假呀！这件事我也是要问的，不过不急。”
　　“小师叔，你有话就快说吧，我还要去吉祥镇呢。”
　　小师叔勾了勾嘴角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和你师叔祖有点像。”
　　“没有说过，不过师叔祖是天上的月亮，我是地里的泥巴，怎么会像呢？”
　　“你和师父长的有几分相似，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我的心里就一直存了疑惑，经过多年的探查，才知道了一些被掩埋的事情，不知道小青想不想听。”
　　“有故事当然听了。”
　　小师叔捧着海棠花出去了，不一会儿，提了个茶壶回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素净的杯子，一个给叶挽青，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他分别给自己和叶挽青倒了清水，水一入茶杯便冒出丝丝热气，还自带茶香，一看就知道这杯子有古怪。
　　小师叔抿了一口茶道：“小青是师父的外甥女，你信不信。”
　　叶挽青白了他一眼道：“小师叔，这把戏我十岁的时候就玩烂了，你能不能像你画的海棠一样正经点。”
　　“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凡大吉之地必有大凶之物，这次去吉祥镇，不要到处乱跑，完成了任务就赶紧回来。”
　　“要是遇到大凶之物了呢？”
　　“能跑掉就跑，跑不掉就等死。”
　　“我觉得你说的不可信。”
　　“随便，现在我们来说说榆南溶洞里的事，你们开打的时候只有女鬼在打，僵尸都没动……”
　　……
　　直到太阳收了最后一抹夕阳，叶挽青才从遇雪阁出来，小师叔送他出了山，对她道：“遇雪阁是一个幻境，过了今晚，小青就不要再来了。”
　　叶挽青奇道：“为什么是幻境。”
　　小师叔摸了摸她的头，答非所问道：“她见过了你，已经没有遗憾了。”
　　“小师叔，她，是谁？”
　　“去吧。”
　　小师叔轻轻一推，叶挽青只觉一晃，就落在了煮雨轩的茶花林里。
　　叶挽青去了一趟遇雪阁后，感觉自己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线，不知从何想起。
　　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了，大凶之物、掩埋的事，这些个老油条就会吊人胃口。最后叶挽青也只能抱怨几句。便御剑回了乐在其中。
　　第二天天微亮，叶挽青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立在桃树下，双手抱着剑，她看到叶挽青出来，只点了点头。
　　叶挽青开口道：“你便是余语？”
　　“是的，叶师姐。”
　　“来了很久了吧，发梢上的露珠都能滴水了，其实你不必这么早，这种任务都不会太难。”
　　“我并不担心完成不了任务。”
　　“那你是……”
　　“我是听说乐在其中是整个云门灵气最稀薄的地方，起初我并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原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我是觉得，即使是这样，师姐仍然不输任何人，很厉害。”
　　“信你个大头鬼，走吧，带你出云门。”
　　叶挽青御着剑带着余语出了云门，一直到吉祥镇的城郊外，余语摸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出一半有何不可。
　　“这是什么，猜谜语吗？这帮老头现在都这样玩了吗？”
　　“这只是开题。”
　　余语收了纸，又道：“师姐是跟着我，还是自己找个地方休息。”
　　“看情况。”
　　“好吧，明天我们先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