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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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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姜羡笄礼的日子也到了,谢宝宁也同几月前的姜羡一样,提前住进了镇国公府中陪伴她。姜羡乃事文熙长公主的女儿,身份不同,礼仪规制自然也不同,颜皇后亲自做了她的正宾不说,在京中的各王府、国公府如数到场,宫中几位年纪大些的公主也都来了。
谢宝宁又此有机会又见到了南梁卿。南梁卿是随和其他公主们一起来的,谢贤妃今日并未到场。柳如是带着谢宝宁一同去镇国公府门口接她,她便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般直接扑向了谢宝宁,两个小姑娘快快乐乐地拥抱了一会儿,南梁卿便拉着谢宝宁要单独说话。
谢宝宁也是姜羡的赞者,今日还有许多仪式要忙活,但南梁卿出宫机会不对,对镇国公府又不熟悉,谢宝宁也只好陪着她一路往悯湖边上走,今日也就剩了这么一个地方安静一些。
南梁卿四处看看,确认此处没有旁人,凑到谢宝宁耳边小声和她说悄悄话:“宁表姐,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母妃有孕了!”
谢宝宁很惊讶,南梁卿已有十来岁了,谢荣玥年纪渐长,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再为明帝生儿育女。况且谢荣玥与颜皇后关系好,有一个明娇公主早已够了,祝国公府兵力强盛,谢荣玥早不需要一儿半女来支撑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与恩宠。
南梁卿年纪小,被明帝宠着又很单纯,想不到太多弯弯绕绕的事情,谢宝宁也被她这样的情绪感染,但还是很小心地问她:“真的吗?如今有几个月了?”
“母妃说,快三个月了。”南梁卿早就盼着能有个弟妹陪着自己玩,如今当然兴奋,只是谢荣玥对她百般叮嘱,在明帝公布此事之前切不可到处乱传,南梁卿便憋着这一股兴奋劲,一直到今日见到谢宝宁才一股子倾泻出来,但却还不忘同样嘱咐谢宝宁道:“此事不可外传,等到可以说了,父皇会昭告群臣的。”
谢宝宁点点头,伸手去和南梁卿拉勾。三个月不到,还判不出男女,按照谢宝宁对自家姑母的了解,谢荣玥这么些年也没再添一个孩子,多半是不愿生下皇子惹得颜皇后猜忌的,关雎宫多年盛宠,说谢荣玥一直没有动静她实在不相信,只能是谢荣玥喝了避子药,要么就是悄悄落了胎,如今怎么会在又怀了一胎之后悄悄保胎了。
谢宝宁心中思考着这些事,又想到,谢荣玥怀孕的事情,不知道南梁潇现在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他能容得下有一个流着谢家血脉的皇子吗?
这件事很快被南梁卿抛之脑后,她本就是在宫中憋坏了,如今和谢宝宁说过了,她的兴奋劲也就过了,又恢复平常的模样,跟在姜羡后头玩去了。谢宝宁也让自己把心思重新放到今日的大事上,去寻了文熙长公主,接着准备姜羡笄礼之事。
正礼比谢宝宁当日更隆重,姜羡所有的簪钗都是皇宫赏赐,大礼既成,姜羡头上也是金光灿灿。颜皇后为她亲自读了赐字书,诗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镇国公与文熙长公主给小女儿取字“静娈”,和世子姜韫的“邦彦”倒是有些对照的意思。
姜羡最怕穿戴礼服,顶着一头的珠钗环饰,这一遭走下来,累得在谢宝宁怀中直喘。谢宝安有孕已经满了五个月,早已显怀,镇国公府也借着这个机会公布了世子夫人的喜事,谢宝安也因此免了在外头接待,今日便也随谢宝宁一起陪在姜羡身边。同样躲在这里的自然也有南梁卿。
谢宝宁一只手搂着姜羡的肩,空闲的另一边手便忍不住要去摸一摸谢宝安的肚子。游瑜嫁进祝国公府比谢宝安嫁给姜韫还早些,但至今也没听说有消息,这还是谢宝宁在南朝见着的第一个怀有身孕之人,又是自己的外甥女,谢宝宁这个做姨母的自然多了些关心,只问谢宝安:“阿宁这些日子忙着陪阿娘巡库为哥哥定聘礼单子,都没空多多来看望阿姐。也不知道阿姐肚子里这个孩子闹不闹腾?阿娘还特意叮嘱我问问阿姐,最近害喜可好些了?”
谢宝安前两个月吐得厉害,胃口又不好,文熙长公主眼看着儿媳清瘦下来,急得不行,有一日竟然自己跑到祝国公府来请柳如是过府探望。柳如是也心疼女儿,但手头上又忙着张罗长子的婚事,只能在镇国公府给姜羡做了一餐午膳,又亲自在厨房做了好些零嘴留给姜羡。今日谢宝安不便,她陪着文熙长公主一起在外头接待女眷,也特意让小女儿再多去关心关心长姐。
谢宝安如今已经好多了,便点点头说:“叫阿娘放心就是,我如今吃好喝好睡好,一切都好。”不过她想了想又说:“只是想吃平日里阿娘惯做的酸枣片,若是阿娘有空再做,你便给我带些来。”
谢宝宁笑了笑,摸着谢宝安的肚子说:“不愧是咱们谢家的骨肉,竟也爱吃阿娘做的酸枣片。这还不简单,就算阿娘没空做,小姨这里多得是,明日便带些过来。”
姜羡也爱吃柳如是平日里自己下厨做的一些小零嘴,如酸枣片、花蜜、肉脯一类,听谢宝安说家中有得是便缠着说自己也要。南梁卿从未听说过,只问谢宝宁:“什么是酸枣片?酸酸的枣子压成片么?我从未尝过这种东西,宁表姐能不能也给我尝尝。”
众人都愣了一下,还是谢宝安先翻译过来,对南梁卿解释说:“酸枣是母亲故乡特有一种零嘴,并不是枣子制成的,将酸枣制成薄片晒干了便是酸枣片,尝起来酸酸辣辣的。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若是殿下想尝尝,便叫人去取了来,也不知道殿下吃不吃得惯。”
南梁卿连连摆手说:“不占安表姐的东西了,如今天大地大,安表姐最大,我如何能和安表姐腹中孩儿抢吃的呢。左右三叔母还会再做,倒时做好了,麻烦宁表姐进宫送给我尝尝就行,若是宁表姐没有时间,便叫熙表哥带进来。”
谢宝宁听见南梁卿提到了谢振熙,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并无异色,便只接了一句:“阿姐,殿下这话说得对,我们做姨母的如何能和小辈抢东西吃。反正现在阿熙每个月也有二十余天要进宫去陪五殿下读书的,到时阿娘做好了,我叫阿熙帮忙当个跑腿的,或者麻烦哥哥交给太子殿下,再有殿下带进宫去,也能给姑母带上一些。”
南梁卿拼命点头,心里只觉得,既然谢宝安孕期爱吃这些,自己母妃也怀有身孕,应该也爱吃这酸酸辣辣的东西。
*
谢宝宁在傍晚准备离开镇国公府,原本要去文熙长公主处向长公主与镇国公告别,却没想到在姜羡院子门口碰到了文熙长公主与南梁潇。
文熙长公主见她出来了,只笑盈盈地招呼她过去,道:“你阿娘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原本你要一个人回府我也不放心,正好璟仪与将军一同议事到现在,便让他送你回去。左右你们是未婚夫妻,一同出行,也没人有什么闲话可说。”
谢宝宁应是,心里却无语得很,明明谢姜两家只是一步之遥,又都建府在高门云集之处,向来没有什么异乱之事,哪里来得不放心。只是文熙长公主这样说,她也不便落了长公主的面子,便向她与谢宝安等人告别后随南梁潇上了马车。
南梁潇见她上车后便坐在角落也不理人,只好先开口问:“谢六小姐怎么生我的气了?也就这么几步路,我叫初五慢些驾车,至多也就与你待上一刻钟,许久未见你了,怎么这一刻钟你也不愿与我说话。”
谢宝宁哪里是不愿意和他说话,就是心里有些小脾气,听南梁潇这样说,也就乖乖坐到他身边去了。南梁潇心满意足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和她讲了几句今日关于延西侯那边的事情。一切都进展顺利,谢宝宁知道在此事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南梁潇有自己的安排,她便只听着,同时也鼓励南梁潇几句。
南梁潇说完这事,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问她:“我猜娇娇藏不住事情,她今日与你说了吧?太医给姑母诊出了喜脉,如今还瞒着宫里,连父皇母后都还不知晓。”
谢宝宁瞪着眼睛看着他,问:“那殿下如何知道的?”
“要盯着老四和老六那头,手便伸长了一些。”南梁潇也觉得有点不太合适,只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谢宝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初五也往车中递了一句说祝国公府到了,谢宝宁不再犹豫,直接问他:“殿下是怎么想的?”
南梁潇先回了初五让他等一等,又问谢宝宁:“你指的是什么?什么我怎么想的?”
“殿下明知故问。”
“昭昭,你大部分的时候很聪明,但有时候又很糊涂。”南梁潇握着她的手,指腹贴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声音也很轻柔,“你笄礼那日我送姑母回宫,她说起娇娇之后她也怀过一胎,与你考虑到一样的事情,这个孩子最后没有生下来。姑母对我说,如果生下来了,那个孩子大约和老五一样大。”
“殿下——”
“你听我说完。”南梁潇摁住她的手直接接着说:“我当时心情很复杂,我只知道姑母与母后在后宫关系和睦,却没有考虑到母后为何能容忍父皇如此宠爱姑母,为何能容忍姑母一些,看似毫无规矩的做法。没有考虑到姑母牺牲了什么。昭昭,如今我也叫她一声姑母了,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我没有那么狠心,况且我也不认为谢家会有异心。”
“谢谢你。”谢宝宁松了一口气,态度很诚恳。
南梁潇却摇摇头说:“其实我想对你说的也不是这个。姑母当日与我说起此事,并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她当时也没有考虑到是否要留下腹中的孩子,她说此事是为了你。”
“我?这与我又什么关系?”谢宝宁不解,她看着南梁潇,南梁潇也看着她,她看出南梁潇神情复杂,却不知为什么,“殿下?”
南梁潇想了想,并没有将谢荣玥那日与自己说的话告诉她,反而只说:“昭昭,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所以你不必考虑这些,就像我那日要你再多考虑考虑给老师一个爵位,我也希望你心里不要抵触。延西侯一事,或许马上就会有结果了,我们大婚的日子也要到了,我不希望婚后我们会因为这些事情有无谓的争吵和分歧。”南梁潇很认真地望着谢宝宁,眼中尽是柔情,“昭昭,我希望你在东宫的每一天,与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满足的、不后悔的。”
谢宝宁也很认真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坚定不移地要嫁给南梁潇,她往前挪了一些,离南梁潇更近一些,然后轻声喊:“璟仪。”用没有被南梁潇牵着的那只手,慢慢搂住了南梁潇的脖子,慢慢凑上前去在南梁潇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答应嫁给你,哪怕有很多事情我们无法达成共识,哪怕和你在一起不一定无时无刻都是快乐满足的,我们的生活中或许会有争吵、或许我会有流泪的是、会有生气的时候,我都有心理准备的。与你在一起或许确实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情,但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南梁潇望着以一种非常奇异的此事搂着自己的谢宝宁,将她的另一只手也环到自己的脖子上,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谢宝宁,直到谢宝宁感到有些羞涩,红着脸想要放手,南梁潇却猛然钳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然后低头吻住了谢宝宁的唇。
加上谢宁的二十余年人生,谢宝宁也从未经历过这样一个吻,它温柔的,却又十分热烈,谢宝宁好像能感受到南梁潇纠结又冲突的情绪。谢宝宁没有抵抗,她环抱着南梁潇,用指腹轻轻按压着南梁潇的后颈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纠缠了好一会儿,南梁潇将嘴唇贴在谢宝宁的嘴角,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他已很少拥有这样的情难自已的时刻,他习惯了冷静地思考,控制自己的心情,不表达明显的喜恶,但是在谢宝宁面前,他却常常无法压制自己去和谢宝宁走得再亲近一些。
南梁潇冷静下来之后还是选在向谢宝宁道歉,他们是未婚夫妻,本不应有这样逾矩的行为。
谢宝宁却并不在意,她还是坐在南梁潇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就这样贴在他怀中,心情出奇的平静。
因为谢宝宁一直没有说话,南梁潇低头去看她,问:“昭昭?你生气了吗?”
“没有。”谢宝宁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太子的车架已在祝国公府门前停了够久,哪怕他们已是被明帝赐婚的关系,再不下车怕是明日怕也是会有闲言碎语传出。谢宝宁做了一个深呼吸,从南梁潇怀里离开,直接撩开了车帘。
下车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南梁潇,太子殿下的脸上难掩忐忑之情,谢宝宁觉得有趣,便主动凑上去又在南梁潇脸上亲了一下,也没管车门大敞,外头来接她下车的门房还在看着,“殿下,您未来的太子妃也会对您好的。”
直到谢宝宁走进祝国公府,初五才忍不住回头看他愣在车中的主子。在车中隐隐的烛光下,素来矜持冷静的太子殿下嘴角仿佛留着一些口脂,不难想象刚才在车中发生了什么。“主子。”初五开口问:“您好像心情很好。”
“嗯,很好。”南梁潇理了理自己被谢宝宁坐乱的衣服,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初五说:“好到现在就想把张越侨揪出来解决掉,然后再去向父皇请旨。”
“请旨?”初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主子要对那位动手吗?原本不是说算了吗?”初五以为南梁潇是在说诚王。
“想什么呢,是想请旨提前大婚。”南梁潇看了初五,有些嫌弃地将车帘重新合上,吩咐道:“停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回去还有活儿留给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