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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周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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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有人在外面敲门,“谢五少爷要的誊写送回来了。”
是他叮嘱一定要午前送来的菩禾书院账本誊抄,谢振熙赶紧跑过去开门,外头除了初五外还站了是一个陌生面孔,但这间宅子如今内外都被南梁潇的人看着,能进来的都是可靠之人,谢振熙没多想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了谢转头就回屋了。没想到这人却跟着自己进了书房,谢振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谢宝宁却从这人进屋开始便盯着他看,一直等谢振熙问完话,看到这人给南梁潇使眼色才认出来这是谁,毫不怀疑地喊了一声“哥哥”,便起身扑进了这人怀中。
“哥哥?”谢振熙手上还抱着一堆纸,听谢宝宁喊他“哥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探他的衣领。谢振熙虽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和谢振泽的身高却差了不少,手还没够着便被谢振泽摁下,感受着这熟悉的手劲,谢振熙也乖乖不敢动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幸亏是有阿宁在。”南梁潇早知道谢振泽要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便问:“原本不是说过两日到么?有急事?”
谢宝宁听到这话也抬头去看谢振泽,谢振泽笑着捏了捏谢宝宁的脸道:“不是特别急的事,只是哥哥太想宁娘了,脚程快了一些。”
“之前殿下也没跟我和阿熙说哥哥要来的。”谢宝宁觉得此事和延西侯有关,便凑到谢振泽耳边问:“哥哥悄悄告诉阿宁,哥哥来此的原因是不能告诉阿熙吗?”
谢振泽没打算瞒她,就点了点头,但是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谢宝宁做了个很难过的表情,谢振泽干脆就将谢宝宁环在怀中,又上下打量了谢振熙一番,才指了指谢振熙抱着东西道:“在门口遇到初九,说是给谢五少爷送东西,五少爷特意叮嘱了要尽早送到。我想我这不是顺路吗,就帮初九带了一程。”
“殿下,您看这几处。”谢振熙已趁之前谢振泽和谢宝宁讲话的时候将手里的东西看完了,从一沓纸中抽出来三张放到了南梁潇面前,又自己取笔去划给南梁潇看:“这是采办吴氏到菩禾书院第一个月到第三个月的采买记录,正是周生仍在书院的时间。第一处记号,因是到院第一次采买,吴氏此处记录的物品去向是均分,但领取记录中却少了一人的名字,就是周生。第二处是第二个月,吴氏接受委托代买,同样是端砚一方,吴氏收取了周生整整一两银子,此处还写了一个欠字,然只取另一名学生三吊钱。最后是那年七月中,周生离院,此处记录他走时除自费购买的笔墨以外什么也没有带走。但同样是离院,七月底另外有一人因家中变故离院,带走了自己在院中使用的所有物品。”
“初三,你昨日与谢五少爷一同去的书院,这件事你怎么看?”
问话却被初四抢断:“回主子,昨日五少爷在书院时是初三陪着一同走的,但另有一件事是属下去问的。就是这周生与吴氏的关系。”初四见南梁潇没有另开口问别的事情,便接着说:“周生在菩禾书院已是五年前的事情,期间书院中人来来走走,熟悉周生的人并不多,属下打听了一番,知道书院中一个夫子曾经教过周生,便去问他。这夫子对周生印象很深,说周生刚到书院时与同窗关系很好,虽不算出手阔绰,但偶尔兴起也会请采买出去买些酒楼中的好菜好酒请同宿的好友们吃饭。用度也好,为人和善。家中出事之后短短时间,周生就像变了一个人,处处计较,人家多看他两眼他便觉得是在说自己坏话,整个书院中,数他与新来的采办关系最差。属下想了想,这个新来的采办应该就是吴氏。”
“主子,听初四这么说,属下想起来昨日陪谢五少爷听院长说起的事。”初三指了一下谢振熙圈画出来的标记:“周生在书院中待的时间不长,这一处,领取之人没有周生,按时间算应该就是周生父母去世,他回家处理丧事那个月。”
“但是按道理,如果周生是因为家中有事不在书院所以没有领取这些物质,等周生回到书院之后也应当让他补领才对吧?”谢宝宁此时也已围到了南梁潇桌前,“除非周生的东西是被吴氏私吞了,可吴氏拿这些纸笔也无用。”
“是被吴氏私吞了,另外作价卖给了别人。”谢振熙又将后一日的记录圈出来,“看这里,这里记着周生因事未领取,另一人因有急用,提前调配了本属于周生的一份给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拿走周生东西的人就是与另一位死者孙氏曾有过婚约的人。”
“又和周生有关。”谢宝宁与谢振熙对视一眼,转头问南梁潇道:“殿下今日什么安排?我和阿熙想走一趟。”
南梁潇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决定,而且谢振泽来边首确实也有要紧事要说,只能今日先与她分开行动,便点点头说:“你要去孙家,除了夏至、冬至外,也让初一、初二陪你们一起去,孙家我们之前了解不多,万事小心。”又对另外一头说:“初三、初四,另外此案中遇害的渔女家,你们两个去跑一趟,所有的细节都问详尽一些,结束后第一时间回来。惊蛰等今日还是在暗处,谷雨另外去查一查多罗老爷的病,还有那把钥匙,尽快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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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宝宁与谢振熙出门坐的还是沈峥嵘昨日送来的马车,南梁潇和谢振泽一起送了两人出门才重新回了书房。初一到初四都派出去了,南梁潇将初五召进屋中,另外换了两人守在门口。
“你和宁娘这一趟出门阵仗挺大,我这一路走官路,处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咱们兢兢业业的太子殿下和连和未婚夫出来旅游都得工作的可怜的准太子妃殿下。”谢振泽随口调侃了两句,最后问南梁潇:“怎么样?宁娘跟着你最近没受什么委屈吧?”
“我能舍得让她受什么委屈。”南梁潇失笑,“我看你是想问你弟弟在我这里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谢振泽一口否认,自己坐下来给自己沏了一壶茶:“阿熙前头有我这个长兄,后头有阿邺,从小无法无天惯了,这么多长辈也就怕我大舅一个人,我是担心他,一根筋,给你惹麻烦。”
“多虑了,他和阿宁很有默契,经常一个人说上半句一个人接下半句,有他在事情顺利不少,就是让我有点嫉妒。”南梁潇把杯子递过去找谢振泽讨了杯茶水,转开话头问他:“知道你之前有顾虑没有说真话,现在说吧,提早赶到边首来干什么?”
“真的没有提前出发。”谢振泽从袖口取出一个纸条,垫在茶杯底下递给南梁潇:“按照原本预计的时间出发的,我是真急着见阿宁,所以没有用车,路上换了两次马才提早到今日到这里。不过我前日在驿站确实收到了父亲递来的消息,所以又比一开始走快了一些。”
南梁潇将谢振泽递来的条子看完,上面写的是延西侯近日的动向。四皇子与靳家的婚事传到暨西时,张越侨确实很气愤,当即就要修书娴贵嫔质问,只是被他的贵妾董氏拦下。南梁潇有些可惜道:“这个董氏到底是董文知家的人,还算有脑子。只不过可惜了,如果张越侨这封信写成了,我们能少办不少事。”
“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那纸上的内容谢振泽都已看过了,没有什么太值得注意的,谢振泽便说:“你边看我边说,我父亲手下的人递来消息,说平西侯前两日派了手底下的人往西北去了,带了不少好东西。另外,住在京中的那位在我出发那日也出京了,是去拜访了保东侯孙家。”
“孙家见他了?”
谢振泽摇了摇头:“也是我父亲的消息,侯爷称病不见他就又回京了,脚程倒挺快。”
“派人去西北,是去定北侯宋家还是平疆伯萧家?”萧家没有女儿在宫中,但与靳家是姻亲,靳言臣的母亲萧氏去世后新北侯续娶了顾家小姐,萧家对原本萧氏所出的一儿一女便更关照了。而定北侯的嫡妹则是刚满一岁的六皇子生母。
“璟仪,对于让诚王殿下娶靳侍郎家的小姐一事,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没有给他们什么解释吗?”不同于南梁潇和谢宝宁堪称夸张的赐婚,南梁深和靳妍纯的婚事几乎是没有一点动静,除了一份由宫人带到靳府的赐婚圣旨,什么都没有。“好歹另外两个人还一齐被叫到宫中听过娘娘训话呢。”
南梁潇嗤笑一声道:“父皇是这个态度,母后当日又直接落了肖贵妃的脸,福仁宫那位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真当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没人知道呢。”
“我们自己说是这么说,但是人家也没想到您这位原本和颜三小姐青梅竹马的太子殿下会看上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小的谢六小姐呀。”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南梁潇瞟了他一眼,“你忘了我第一次见到阿宁是在哪儿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谢六小姐没事就往刑部跑呢?”
谢振泽没理他,接着说之前关于延西侯的事情:“延西侯派人去西北,既去了宋家也去了萧家。其实他去萧家也在情理之中,张贵嫔在给他的信中讲得那样委屈,他总要和靳家的人碰一碰。靳大人在京都,若是他安插在都城的人有什么动静,陛下岂不是一清二楚。只有去碰新北侯一房,恰巧,世子最近就在萧家。”
“胃口倒是很大,也不怕自己一口吃不下。”南梁潇将手中的纸条烧尽,提笔另写了一张,边写边说:“他那个女儿呢?不是说要送到京都来。”
“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在来的路上了,我四叔派人跟着呢。”谢振泽知道他问起张旺柳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便主动问:“璟仪,这张二小姐可是冲着你来的,你在京中就没有什么事先安排?”
“安排了,张二小姐和老四不是表兄妹么?兄妹情深,让老四去接接她和她那个扶不上墙的嫡兄,刚刚好。”
谢振泽忍不住啧啧两声:“不愧是你南璟仪,张二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在背后就这样给人家一个兄妹情深。”不过说到兄妹情深,谢振泽想起来另一个人:“颜三小姐和良王最近也有点事,我出门前听信王说,前些日子良王奉命陪颜三小姐去游湖,两人大吵了一架。按信王的意思,颜三小姐对你那是用情至深,处处都说良王不如你,而良王心里觉得膈应,转头就将自己身边一个侍婢提了做陪房,还被皇后娘娘叫去训了一顿。”
“老三答应和颜家的婚事就该有发生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怎么,随便被说两句心里就觉得膈应,还在正妃进门之前就有了陪房,母后骂他是他自找的,这事儿总不能怪到我头上来吧?”南梁潇心里觉得好笑,又问:“他走路上没被我伯父家为难?”
“哪能?到信王府上喝酒,被你表弟定国公世子揍了一顿。后来你表弟说自己喝多了,这事儿本来就是良王先做错,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谢振泽想想那个场面,忍不住感叹:“你说,就因为延西侯一家的动静,整个京城都被你搅得昏天黑地,延西侯怎么就看不明白如今的形势呢?还非要去拉宋家和萧家下水,还敢去联系孙家,这不是自己把脖子往你刀下伸么?”
“他要是能这么识时务,一开始就不应该随便有这样的想法。”南梁潇的字条写完,封进信封里交给了谢振泽:“此信直接交给老师,是否让我父皇知道,听老师的意见。你来一趟辛苦,中午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寒塘比我先动身,我让他往暨西绕了绕去和十五碰面,我也打算往西边走走。”南梁潇说先给谢荣昌看而不是交给明帝,谢振泽便明白这封信中应该有关于南梁深和张贵嫔的安排,细心收好才回道:“客气话我就不和你说了,只是今天赶着走,见不到宁娘,也没有办法和她道别,宁娘应该要生气的,你帮我给她道个歉。”
“你放心,轻重缓急阿宁心里清楚,就是你那个弟弟,恐怕要觉得是我在使唤他哥哥了。”南梁潇想起谢振熙,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这趟出来他自己说漏了嘴,我总觉得他对明娇有点意思,你回去想办法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这件事我倒真不知道,回去我找五殿下问问,若是他真的对明娇殿下有心,也该早点把事情说清楚,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