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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边首 ...

  •   风吹过一望无际的草原,羊群听到它们所不熟悉的车轮声纷纷躲藏起来。马队中,穿着简朴的白衣女子与车夫一同坐在车架上,望着远处天与山际相连处的云层哼唱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谣。后头另一辆马车中有人与她呼应着,马车中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笑着将车帘打开,对里头坐着的人说:“小姐,咱们离侯府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没事,就这么开着吧。”谢宝宁也往外挪了挪,坐在车门边,靠着门框指了指四处的飞鸟:“草原,白云,鸟和羊群,多好的地方。阿熙,还要谢谢殿下带我们出来看风景才是。”

      谢振熙坐在原位翻了个白眼,对谢宝宁说:“你倒是开心了,你哥这一路上都快吐废了。”

      “怎么我与殿下都没事,你的身子骨弱,还能怪别人不成?”谢宝宁笑着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谢振熙,外头的风都灌进马车里,使她披散着的长发飞扬起来,也吹动了她耳垂上戴着的铃铛式样的耳坠子,少女的活泼与生动便是如此。

      “阿宁,把这个面纱戴上。”南梁潇绕过马车中摆的小几去将一张杏色的面纱围在了谢宝宁脖子上,刚刚好能挡住她的脸,“西边的风又大又狠,刮在人脸上都疼,你没见刚刚我们路过的那个镇子上叫卖的小贩,脸都是红彤彤的。”

      “诶,殿下说得对,阿宁,你可得把这面纱围好,不然到时候给你吹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回去爹娘和哥哥阿姐还得怪我没看好你。”谢振熙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喝了一杯之前初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奶茶,说是当地特色,谢振熙好甜,喝这个不大习惯,皱着眉头问南梁潇:“殿下,咱们到下一个落脚点的时候,能不能叫您那个手下去换点能喝的东西来,白水、酒,都行。”

      “下一个落脚点就是平西侯府了,你可能需要忍一忍。”南梁潇四处翻找了一下,找出来一个水囊,“阿宁,之前让冬至特意去借了些水,你渴不渴?”

      谢宝宁摇摇头说:“我还挺喜欢喝奶茶的,殿下留在自己喝吧。”

      谢振熙坐看看谢宝宁右看看南梁潇,指着自己问:“口渴的人不是我吗?”南梁潇见谢宝宁确实是不反感喝那加盐的奶茶,把水囊丢过去给他了。谢振熙喝水都在太子殿下的目光关照下,只能小心翼翼地留了一口,“阿宁,给你留了点,想喝就喝。”

      “哦。”谢宝宁顾不上管他,忙着问冬至刚刚和夏至哼的曲子是什么。

      冬至又小声唱了两句说:“是家乡的调子。奴婢与夏至都是平西郡人,因为家里实在照顾不了这么多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草原上放羊,和羊一起吃草根,和羊一起睡在草原上,幕天席地。奴婢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夏至,也就是在这里被上一任暗卫长大人选中,成为了殿下的暗卫。”

      “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也没告诉过我你小时候的故事呢。”谢宝宁嘟囔了两句。

      南梁潇便笑着说:“你难过什么?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谢宝宁和谢振熙的表情都很惊讶,仿佛是好奇南梁潇怎么会让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南梁潇便解释说:“东宫的明卫和暗卫是平行的两支卫队,明卫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人,这些人我自然知根知底。暗卫是由暗卫长选拔的,都是从小就秘密被暗卫长带着习武,到了一定年纪选拔出长卫,排定次序再带到我身边。别说我了,父皇也不清楚他们在成为暗卫之前都来自哪里。只知道,是一定会忠于我的人。”

      “原本以为小姐不会感兴趣的,不过小姐要是真的想听小时候的故事,之后奴婢可以把全队的人都找来,每天说一个故事给小姐听。”冬至如今早已把谢宝宁当做未来唯一的女主人,她本身比谢宝宁身边的红桃等人就都要大些,对谢宝宁倒有些长姐照料小妹的感觉。

      谢宝宁却自己叹了口气,看着车外撑着脑袋说:“以后哪里有现在这样自在,做太子妃的规矩可多了,每日要去给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请安,还有东宫里头一堆的事情要管。除这些外,还不知道有多少闲人要应付,若是有世家子弟想要攀附殿下,说不定还要拜托夫人少夫人们来找我。冬至,你家小姐我以后可太惨了。”

      谢振熙很赞同地一直点头,还控诉般地对南梁潇说:“殿下听听,我们阿宁明年不过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就得帮殿下做这么多事呢。”

      南梁潇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夸谢宝宁未雨绸缪还是该说她想得太多,想了想只能问她:“阿宁,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还不是阿熙。”谢宝宁做了一个她的姑母贤妃常做的手势:“姑母给我写了封信,介绍太子妃日常都需要完成些什么工作,还给我讲了讲宫里代代相传的鬼怪故事,托阿熙带回来给我看的。”

      “原来娇娇那天给我塞信说一定要带给你,信里写的是这些?”谢振熙好像很惊讶,“我就说,娇娇平常对我爱理不理的,那天怎么忽然跑到元智宫来找我,还和五殿下说了好一会儿话。”

      “娇娇?”南梁潇敏锐地抓住了一些重点,“我记得阿泽只喊娇娇作明娇殿下,你叫她娇娇?”

      谢宝宁哈哈笑了两下,把车帘打下来,直接坐在南梁潇和谢振熙中间,拉住南梁潇的手说:“怎么啦,娇娇是我们的表妹嘛。哥哥与她不算亲近,我和阿熙和她年岁相仿,叫个小名怎么了?”

      南梁潇还要找谢振熙算账,谢宝宁赶紧装作生气对他说:“怎么了,殿下和我无亲无故,在云泽就非要我叫您璟仪哥哥,我和阿熙与娇娇还是表兄妹和表姐妹关系呢,如何就不能叫她娇娇了?”

      南梁潇轻轻捏了一下谢宝宁的指尖,柔声道:“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宝宁正准备要接着说些什么,谢振熙从后面戳了她一下,小声提醒:“你和殿下要是再牵着手,就要被我记下来回家以后找大舅告状了。”

      “知道了!”谢宝宁回头瞪了他一眼,慢慢把手从南梁潇手里抽出来。又回过头来对南梁潇说:“总之,阿熙平常就爱打打闹闹的——”

      “我知道。”南梁潇用空出来的手捏了一下谢宝宁柔软的脸颊,“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父皇的。”

      *

      大约走了能有四五个时辰,天上的白云早已换成了明月,一行人进城后只觉得边首城中安安静静,与京城热闹的夜晚大不相同。

      平西侯府在城北,早些时候初二已带着南梁潇的手令与谢宝宁小舅母沈孝微的信进城见过平西侯府,沈氏信中说要将自己在平西侯府不远处的一座私宅腾给谢宝宁住,故而南梁潇等人进城后并没有直接往平西侯府去,而是去了沈氏的这座宅子。

      平西侯早已带着夫人和长子在院外等待,见了马车,都齐齐跪在了门口,向南梁潇行礼。这礼谢宝宁与谢振熙都不便受,就留在了马车中,等南梁潇与平西侯打过招呼,才从马车中下来。

      两人分别向平西侯一家行过礼,平西侯夫人靳氏便上前拉住谢宝宁的手说:“微微从前回边首探望侯爷时就向妾身提起过,说三姐家的外甥女安娘与宁娘都有倾国姿容,妾身只闻其名,还未曾见过如她说得那般好看的女子,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夫人客气了,宁娘长得是不错,可我与宁娘是龙凤胎,与宁娘长得极像,若是如此,我谢振熙岂不是也是倾国倾城?”谢振熙此话一次,众人纷纷笑起来,谢振熙又说:“舅母与侯爷向来亲近,夫人您的侄子又是我与宁娘的堂姐夫,都是亲戚,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可不是,振熙这话说得我爱听。”平西侯沈孝燕拍了拍谢振熙的肩膀,“本想让你们住在侯府中,是你们舅母怕你们在外住得拘束,非要把她这个小宅子清出来给你们住,没办法,今晚就先委屈一晚,若是不习惯,我明日一早给你们把侯府中的院子整理出来。”

      “您客气了,舅母最了解我们,知道我们若是住在您府上,一定会因为担心麻烦了各位而祝不舒坦。况且,振熙与宁娘此次来,主要也是为了陪殿下查案,住在侯府中,确有不便。”谢振熙头一次自己面对这种需要客套说话的场面,脸都要笑僵了,只好回头给南梁潇使眼色,“是吧殿下?”

      “是,正是。”南梁潇往右挪了两步,刚好站在谢宝宁身后偏左的位置,对靳氏道:“阿宁此次以准太子妃的名义与本宫一同出行,父皇的意思是,阿宁年纪小,难免谢大人会挂念,也不便在外久住。况且,阿宁是本宫的未婚妻,本宫也希望与阿宁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就不麻烦侯爷了。”

      “哦,臣倒是忘了这事儿。既然殿下都这样说,臣之后再多安排些人手到此,殿下与振熙、宝宁的安全要紧。”沈孝燕指着一旁未开过口的沈峥嵘,又说:“这便是愚儿峥嵘,臣也安排他留在这里,方便给殿下介绍城中的情况。”

      南梁潇点点头,对沈峥嵘道:“那就麻烦世子了,世子不久后就要与芙宜结亲,算是本宫的妹夫,对边首又最是熟悉,望世子千万不要拘束,多多帮助本宫,尽快将这悬案解决。”

      “殿下客气了,于情于理,臣是平西侯世子,为了平西郡百姓都会尽心尽力。”沈峥嵘观察了一圈南梁潇身边带来的人,侧身让道,“殿下,请。”

      南梁潇却没有动,反倒是对谢宝宁说:“阿宁,你先进去选自己喜欢的院子,我已安排了初二去过市场,收拾妥当后,让白梨去准备些你爱吃的,今晚就现在家里吃。”

      “殿下呢?”

      南梁潇指了指平西侯,又指了指西边的方向:“我还有别的事,父皇特意叮嘱我,到了边首之后要马上找侯爷商量。”

      谢宝宁明白南梁潇是要去找平西侯说有关延西侯的事,但外人并不知道自己与南梁潇一同去了云泽,看来具体说什么只能等一会儿晚饭时再问南梁潇。谢宝宁点点头,跟在谢振熙后头进去了。
      南梁潇这才对沈孝燕说:“还麻烦夫人去帮阿宁的两个侍女安排一下厨房诸事,侯爷、世子,请随本宫书房议事。”

      *

      “侯爷可知云泽河神一案?”

      “臣弟家信中粗略提起过一些,说是殿下化名刑部官吏亲自前往云泽破案,犯案者是梦泽县令,可是此案?”沈孝燕见南梁潇点头,便又问:“臣对这县令的印象不深,还请殿下明示,是否此案背后还有其他主使。”

      南梁潇朝初一招了招手,初一竟然从袖中拿出那日跟着李大找到的瓷瓶交到了沈孝燕手中,南梁潇接着说:“侯爷是聪明人,您仔细看看这瓶子,就明白此案真正的犯案者是谁了。”

      沈孝燕当然猜得出来,国公府、侯府、伯府,各家都有各家的族徽,他与延西侯都镇守西部,算是老相识,怎么认不得延西侯张家的族印。“殿下。”沈孝燕有些犹豫:“殿下是否,还需要再仔细查查,确认一下?”

      “本宫明白侯爷的顾虑,但早在发现梦泽县丞乃是延西侯族弟的时候,本宫就已派人去探查过了。侯爷知道东宫暗卫的实力,本宫相信,本宫手下的人不会拿此事开玩笑。”

      沈孝燕想了想,又说:“殿下,既然如此,臣想问殿下一个问题。此事,是否与四殿下有关?”

      “云泽河神一事与他无关。”南梁潇挥手让初一退下,自己走到了平西侯身边:“侯爷只需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不会愿意和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如今此事查到平西侯头上,本宫与父皇都希望它只查到平西侯头上。”

      沈孝燕缓缓鞠了一躬,轻声道:“臣明白。殿下放心,峥嵘是芙宜殿下的驸马,是南朝的驸马。平西沈家永远忠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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