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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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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振泽自己取了马,连车都没等就赶进宫去一事不会儿就传到柳家。
会让谢振泽这样着急,多半此事与谢宝宁有关,柳江晗与父亲、叔父商量后,先去刑部找了谢荣昌。谢荣昌此时也是急急忙忙要往家赶,见柳江晗来了只说:“姑父回家处理家事,你转告你父亲,阿宁有事,若是好奇,可以赶紧进宫去听崇璟讲。”
柳江晗这样一听,只觉得是件大事,也等不及回家再和柳如青转告谢荣昌的话了,叮嘱身边一个小厮去说,自己也赶紧往宫中去了。
最后结果便是,谢振泽才刚刚给南梁潇讲了个大概便听到通报说柳员外郎在外头等着,谢振泽想了想,干脆拉着南梁潇和柳江晗一同去见明帝,谁能想到,在明帝处又正好碰上了才刚刚入宫与明帝面面相觑的柳如青和柳如珉。
君臣六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明帝起头问谢振泽说:“崇璟这样急急忙忙地来,是有何事要说与朕听?”
“不止是说给您听。”柳如青还是忍不住怼了明帝一句,被圣上回瞪了一眼,柳如青自知理亏,便退一步对柳如晗道:“修晏,我看你小子也是什么都没打听到,站在崇璟边上做什么?到你叔父身边来,一起听着就是了。”
“是。”柳如晗对谢振泽使了个颜色,乖乖退到柳如珉身边去了。
谢振泽这才开口说:“这个时候,臣本不愿打扰陛下。事关宁娘,臣是觉得如何都要告知殿下一声,谁知殿下才听了一半便说是事关未来的太子妃,非要臣来上报给陛下。”
“客套话便不要多说了,正像你说的,事关未来的太子妃,璟仪未来的妻子,不论如何朕都应该听一听的。”
“回陛下,这事儿是这样。”谢振泽觉得此时自己有点像说书先生,明帝、太子、自己的叔伯和堂兄都围在自己身边听他讲谢宝宁的事,气氛一下子就到位了,谢振泽也不多啰嗦,三两句话直接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清楚,最后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如今罪魁祸首已被世子押在府中,臣父也已赶回家去处置了。”
“胆大妄为!”几人中,柳如青的反应是最大的,“且不说宁娘现在的身份,庶女谋害自己的嫡妹,妄图害人清白,简直是,愚蠢至极!”
明帝看了一眼柳如青,转身去问南梁潇:“璟仪,谢六是你选定的太子妃,关于此事,你怎么想?”
“父皇,儿臣与柳大人想得一样。”南梁潇其实没有想太多要如何和明帝说话才能为谢宝宁谋得更多好处,在听谢振泽讲到谢宝乐纸条内容的时候他就已经怒不可遏,到明帝这里来是谢振泽的主意,也是怕他太冲动。
但是有些话南梁潇觉得自己还是要讲:“父皇,阿宁是儿臣未来的妻子,从决定要向老师求娶阿宁的那一天起,儿臣就立下决心,今后绝不让阿宁受半点委屈。如今婚期尚远,不论如何,父皇总该准儿臣去看看阿宁。”
明帝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理解南梁潇的想法,便说:“你说的是,一会儿你就和崇璟一起去,到祝国公府上看看宁娘,小姑娘年纪轻轻听了这种事,心里一定不好过,你也帮朕捎几样小姑娘喜欢的礼物带去。”他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柳如青说:“你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给你弟弟和修晏使眼色,扭扭捏捏的,谁能看得懂?”
“陛下既然要臣直说,那臣就不避讳了。”柳如青清了清嗓子,“陛下,臣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您的做法,宁娘和殿下年纪差得大,宁娘和窈窈这性格也不一样,她是一丁点儿都忍不得的。但是近些日子,臣也能感受得到殿下对宁娘的真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别急啊,臣马上就要说完了。”柳如青指了指谢振泽又接着说:“您平日里见崇璟见得多,崇璟是长子,为人处事又稳重,您大概是不知道的。宁娘和这次加害于她的这个庶女谢宝乐,关系很不好,说直白一些,宁娘和这些个庶子庶女的关系,那简直就是和有世仇一样。此次谢宝乐把歪心思打到宁娘身上,不知道祝国公与谢将军怎么想,反正臣与臣弟,还有臣父与臣母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意思是,不管祝国公府上怎么处置这个庶女,你们柳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明帝见柳如青与柳如珉一齐点了点头,连带着柳江晗也是目光坚定,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们也知道,谢宝宁,那是未来的太子妃。之前太子在朕这里求的那道圣旨,已经让朝堂上下议论纷纷。这次确实是那庶女的错,但若是做得太绝,你们如何知道那些个看不惯柳家、看不惯祝国公府,甚至对东宫有想法的人会如何说谢宝宁?”
“会如何说宁娘?”柳如青没有回答明帝的问题,反倒是又问了南梁潇:“殿下,臣也想知道他们会如何说宁娘。”
“不选侧妃是儿臣的决定,严惩意图加害阿宁的幕后主使也是儿臣的想法。这些都与阿宁无关。”南梁潇又喊了明帝一声:“父皇,若是连未来的妻子都护不住,儿臣这个太子未免太窝囊了。”
明帝看着自己的太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去吧,别在朕眼前晃荡了,和崇璟回去看看谢六。”他说完又看向自从发言结束就没有说其他话的谢振泽:“崇璟,也多拦着些你爹,别太冲动。”
“陛下,不是我说。”柳如青心里觉得好笑:“若是您真心希望崇璟拦着臣那个宠女无度的妹夫,哪还会把崇璟困在这里这么久?早就让崇璟赶紧地滚回家里去了。”
“你真该学学你弟弟!”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如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竟然也对明帝说:“陛下,非要臣说的话,其实臣和兄长对您这个……是一个看法。”
*
此时谢荣昌早已到了家里,与柳如是一同去了谢振东院中。
一进杂房看见坐在角落的谢宝乐,与跪在谢宝乐脚边的茉莉和厨娘,谢荣昌也管不得谢振东与游瑜还在场,直接冲上去给了谢宝乐一巴掌。谢宝乐虽自恃清高,还有要加害谢宝宁的心思,却仍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盛怒,脸颊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哭出声来。
“老爷。”柳如是赶紧上前拉住了谢荣昌的袖子想让他冷静些,谢宝乐对谢宝宁有这样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生气,但再气也不该在谢振东和游瑜面前有这样的行为,“老爷刚刚明明在路上还答应我要冷静处理,怎么还是这样冲动?忘了宁娘从前如何对你说的?宁娘最不喜欢看爹爹生气的样子了。”
“我如何冷静得下来?这个逆女——”谢荣昌一看见谢宝乐火气就蹭蹭往上冒,“平日里雯娘冒冒失失,总是与阿宁顶嘴,我常常责怪她,现在想来,雯娘和振仁多半是听信你的挑拨才与嫡姐的关系如此。”
柳如是看了谢宝乐一眼,她左边脸颊肿得老高,眼眶都是红的,眼泪不停往下落,却始终咬着嘴唇强忍着哭声。这样惨兮兮的模样,柳如是却不觉得心疼。她朝游瑜那边走过去两步,对长房的这对夫妻说:“家里的事,麻烦世子与世子妃费心了。”
这话既是柳如是来说,摆明了是三房在给游瑜面子,游瑜也是聪明人,赶紧回说:“三叔母这是哪里的话,都是自家的事情,宁娘是世子的妹妹,这是我们理应做的。”
柳如是也明白她的意思,便说:“乐娘虽在世子妃手下犯了大错,但毕竟是三房的女儿,如今我与你们三叔一同前来,也是想请世子妃行个方便。乐娘、茉莉,与这厨娘一并,都交由我们带回院中。温氏那头守着的人,我也会去安排的。”
“三叔母这样说再好不过,原本我与世子也是这样想的。”游瑜这样说着,赶紧让看着谢宝乐的丫鬟将人送绑。可谢宝乐却坐在椅子上不愿意起身。“乐娘,你这是做什么?”
谢宝乐自然不愿意走,她是三房的姑娘,谢振东与游瑜不能私自处置她。但谢荣昌和柳如是不一样,这是她的父亲和嫡母,况且听柳如是方才话里的意思,温氏也已被他们扣住,此时跟这他们回三房,不是自寻死路么!这样想着,她便只装做自己腿麻行动不便,不愿起身和柳如是一起走。
谢荣昌才不管她站不站得起来,也不管她究竟犯什么毛病,冷哼一声便对身后两个小厮说:“去,今儿个五小姐不管自己动得动不得,你们给我连这椅子一起抬也要抬回去!”
接下来的动作,谢振东和游瑜只当没看到。这两个小厮果然就如谢荣昌吩咐的一样,谢宝乐还坐在椅子上,他们便一人扶住一边的椅背,再握住两只椅子腿,连椅子带人一起抬了起来。跟着柳如是来的两个婆子则分别压着茉莉和厨娘。他们好像并不在乎让府中其他人看了笑话,就这样抬着、押着三人,走原路光明正大地回了自己的院中。
谢宝乐重新落地的时候几乎要晕厥过去,原来在这院中早已跪着温氏了,除温氏外,院中还摆着几套桌椅,谢宝安、谢振熙与谢宝宁都已入座,正中两个主位想来是留给谢荣昌和柳如是的,还有几个空位没有人坐。
谢宝乐的椅子被放在温氏右手边,她自己的右侧则跪着茉莉和厨娘,谢宝乐还想再装晕,却听到谢宝宁对谢荣昌说了一句:“爹爹不急着问话吧?哥哥说让爹爹等等他呢。”
再便是听到柳如是问谢荣昌:“崇璟说去寻你,我正要问你呢,你又把他支使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谢荣昌则回道:“崇璟来找我,我自然听他说完就回府了,至于他,我们父子不谋而合,觉得此事需对太子殿下说明。”
谢宝乐心中一惊,却听到谢荣昌又说:“崇璟才走没有多久,我遇到修晏,他也问我崇璟这样急忙入宫做什么,我想这也没什么不方便告诉他的,就让他回去告诉了你哥你弟,他们多半也被修晏扯去殿下那里听崇璟说经过去了。”
“你真是胡来!”柳如是被气笑了,“让兄长和阿珉都进宫去,如何还能在殿下面前听崇璟说经过,怕是早已被兄长闹到陛下跟前去了!”
“那倒是好事,倒是让陛下知道,他这么心血来潮一折腾,我们家宁娘吃了多少苦。”谢荣昌冷哼了一声,对押着温氏来的寒塘道:“寒塘,你先找个东西,把这几个人嘴塞起来。现在没人乐意听她们哭哭啼啼,一切等崇璟回来再说。”
寒塘应声照做。谢宝乐早已在听到谢振泽入宫的时候就被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和温氏一样跪在地上,身后直冒冷汗,衣服来来回回干了又湿了几次。她扭头去看温氏,温氏却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大概是没有后路。谢宝乐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些,她现在已经不求柳如是和谢宝宁能放过她,她只希望自己能赶紧离开谢家,离开谢宝宁。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她所愿,在她已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谢荣昌与柳如是站了起来。谢宝乐偏头去看,只看到一片绛紫色的衣摆,上头用金线绣着龙纹,她还来不及去看更多,面前便被另一道身影挡住,这人身着竹青色的长衫,仿佛是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身上透着一股松香,谢宝乐忍不住哭出声来。
是柳如青最先发现了谢宝乐的失态,他看了一眼谢宝乐,又看了一眼站在谢宝乐跟前的儿子,有些嫌弃地说了一句:“你何时变成这种招蜂引蝶的少年郎了?”
“父亲可别冤枉我,我既没招,又没惹,哪来的蜂和蝶?您别想着挑拨我和明月的关系。”柳江晗本就只是想看看这意图陷害谢宝宁的人长什么样,谁能想到这人抬了头就哭。柳江晗瞟了一眼早已跑到谢宝宁跟前去的南梁潇,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您怎么知道不是为殿下仙姿所动潸然泪下呢?”
南梁潇才不管他,只问谢宝宁:“时候不早了,在这里等了多久?累不累?”谢宝宁摇摇头,南梁潇又说:“父皇听说你受了委屈,特意叫我替他来送你一点小玩意儿,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让来福带回去找他换。”
“殿下,哪有这样的?”谢宝宁简直无话可说,“是殿下送来的,阿宁都收下。”
“有些东西,父皇眼光不好,花色老,不如我库里的好看。”南梁潇也看了一眼下头跪着的人,笑了笑才说:“无妨,左右等你入宫了,东宫的东西都是你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