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赏》肉炒肉

51、宝乐

　　谢宝乐回到自己房中便扑在被褥上哭了好一会儿，谢宝宁说的都是实话，但从她口中说出来谢宝乐只觉得是对自己的羞辱。温氏是谢老夫人的表侄女，平晋伯温氏旁支的一个女儿，出身不算好，谢老夫人只看中她听话才接进府中膈应柳如是，谢宝乐能够出生也是谢老夫人威逼，有这样的姨娘，谢宝乐在谢荣昌面前自然讨不得好。

　　可这不是谢宝乐自己选的，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的姨娘是高门嫡妻，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是谢家的嫡女，像谢宝安和谢宝宁一样被父母兄弟捧在天上，有丞相舅舅为自己撑腰，未来还能有万人之上的夫婿。

　　大家都是谢家的女儿，谢宝安从小就被人夸她的才学品行，与姜韫更是青梅竹马。谢宝宁则更不得了，竟然和嫡子一同跟在父亲后头念书。凭什么她谢宝乐就要心甘情愿做这两人的陪衬，看着谢宝宁今后荣华富贵触手可及，自己只能等着被嫁进小门小户，一辈子为生计与夫君的前途发愁。

　　“茉莉。”谢宝乐哭了一阵，自己坐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喊来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今日厨房里做的是什么菜？我想见见姨娘。”

　　茉莉听自家小姐这话心中一跳，下意识阻止道：“小姐，今日三少爷说了，老爷与夫人忙活您的亲事呢。您此时要去见姨娘，惹恼了夫人可如何是好？”

　　“我就算在母亲面前毕恭毕敬，她会像待谢宝安与谢宝宁那样待我吗？连谢宝环都能嫁给大理寺卿家的独子，我凭什么只能嫁给前途未卜的寒门士人？”谢宝乐从枕边的荷包中取出一小颗碎银子交给茉莉：“去厨房安排，我今晚就要见到姨娘。”

　　茉莉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劝道：“小姐，您刚刚也说了，二小姐嫁的是大理寺卿之子，您若是能相中一位身家清白的进士，可就是官夫人了，二小姐哪里比得上您？”

　　“要你去办，你去就是了！”谢宝乐如今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官夫人，官夫人再好，哪里比得上世子夫人，又如何能与太子妃相提并论。

　　茉莉没有办法，只得接了碎银子去厨房办事了。

　　这头谢振泽将谢宝宁送到芾棠园中，正要送妹妹进院子，忍不住拉着她在门口又多说了一句：“你今日实在不必与乐娘说那些话，她若能想明白最好，但是看她那样子，怕是只会记恨你。”

　　“她已经够记恨我了，背后多骂两句也无所谓。”谢宝宁眨了眨眼说：“我的目的倒是没有哥哥想得那样好，与其让她自己瞎想，不如挑明了，看看她还能有什么动作。我受些委屈无所谓，但我现在的名声毕竟要影响到殿下。”

　　谢老夫人总说谢宝宁娇蛮，看不到谢宝宁如此懂事的一面，谢振泽面对这样的妹妹只会心软，便道：“你能考虑到殿下是好事，但是哥哥还是希望你万事以自己为重。”

　　“那是自然，哥哥还不知道我吗？委屈谁我都不会委屈自己的。”谢宝宁掰着指头算给谢振泽听：“虽然阿姐已经出嫁了，但你和谢振熙都在府中，阿邺年纪还小，若是放任他们在背后瞎搞，只会让大家都不好过。”

　　谢振泽忍不住摸了摸谢宝宁的头说：“你总是想得这样多，有我和阿熙在，有爹爹阿娘在，怎么会让他们闹到阿邺头上去？”

　　“哥哥和爹爹照顾我已经够辛苦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要多照顾照顾弟弟。”谢宝宁说得理直气壮，又握住谢振泽的手说：“虽然爹爹和小舅母都说哥哥关于边首一事做得不对，我却知道哥哥总是为我着想的，哥哥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自己怪自己才好。”

　　谢振泽点点头说：“我知道，但他们说得对，我总是一门心思觉得这样对你最好，却忘了你如今已经是个待嫁大姑娘了。”谢振泽与南梁潇关系再好，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都还是觉得难受：“哥哥还是习惯像以前一样处处都为你安排，但我们宁娘已经长大了，有哥哥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提醒哥哥。不仅是我，对阿熙也是，知道吗？”

　　“他哪里有哥哥一半周全。”谢宝宁顺势又撒了个娇，最后对谢振泽说：“哥哥放心吧，我知道的。”

　　“平西侯沈家不仅是小舅母的娘家，更是陛下的母族，平西侯说起来与陛下还是表兄弟，你到了边首千万注意。”谢振泽见她面露不解，便多说了两句：“你仔细想想，若是大哥大嫂成婚前，大哥突然跑去找大伯与伯母说他只愿意娶大嫂一个，除了大伯和伯母，还有谁会对此事有意见？”

　　谢宝宁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便随便猜了一个：“祖母吧？”

　　“这你倒是想明白了？”谢振泽不太相信，觉得谢宝宁多半是随口说一个的，便给她解释说：“你猜祖母是没有猜错的，老人家心里不在意什么专一不专一，人丁兴旺才是最关键的。在祖母心中尚且如此，殿下的祖母可是太后娘娘。”

　　“早知道殿下自己自作主张答应我这么个事儿还能惹上这么多麻烦，让我在入宫之前就把这几位得罪了个遍，我怎么也不会答应殿下的。”谢宝宁有些无语，这件事情她和太后肯定讲不通，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你啊——”谢振泽捏了捏她的脸，“哪怕平西侯与慈宁宫那位想为难你，他们身边的人，护着你的还少吗？就不说小舅母和阿赫、慧慧了，若是你被欺负了，羡娘能饶过他们？”

　　“我思来想去，这事儿太难办，殿下就给那么点好处，哥哥，咱家亏了。”谢宝宁忿忿不平，扬起拳头一副要和南梁潇决一死战的表情。

　　谢振泽实在觉得好笑，他平常不大愿意外露自己的情绪，好在现在他是站在谢宝宁自己院中，身边也无外人，便干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对谢宝宁说：“怪不得璟仪拿你没有办法，这种事情哪有像裁布量衣似的，一寸一毫都要算好不能多用了布也不能让衣裳缺了角。”

　　“殿下也这样和我说，看来哥哥到底还是和殿下是一伙儿的。”谢宝宁皱皱鼻子，好像有了点小脾气，好在谢振泽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谢宝宁又说：“哥哥刚刚说希望我万事以自己为重，谈何容易。殿下现在对我虽然还算不错，但谁也想不到以后，我在陛下娘娘们面前又哪里有殿下那里有面子。”

　　“你只需记住一点。”谢振泽哪里想不到谢宝宁会有这些顾虑，“父亲、我，都不是因为姻亲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谢家也不是那种因为想要往上爬就非逼着家里人去牺牲的人家。陛下选中你，殿下心悦你，确实都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但是你只管去考虑璟仪是否对你真心，在宫中你是否受了委屈，是否有人让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若是答案不是你自己期望的那样，你真的在宫中过得不开心了，别说璟仪现在是太子，就算是那日他坐上那个位置了，你也放心给他丢一纸和离书去便是。”

　　谢宝宁有些鼻酸：“哪有你这样教妹妹的。”

　　“那谁叫你是我妹妹呢？”谢振泽拍拍她的脑袋，又说：“乐娘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温氏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等父亲母亲这边敲定了人选，乐娘出嫁后，便让母亲随便找个由头把温氏送到庄子上去。”

　　谢宝宁没想到谢振泽会下这样的决心，他和谢宝安作为三房的长兄长姐，与弟弟妹妹的观点向来不一样，虽然也不喜欢几个姨娘，但对庶出的兄弟姐妹也还算礼貌，虽不如和谢宝宁他们这样亲切，但到底也还会多加关照，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如今竟然说要把温氏送到庄子上去。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谢振泽觉得有些好笑，“你与阿熙从前不是老埋怨，觉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偶尔会护着乐娘他们吗？现在呢？”

　　“我哪有埋怨过哥哥，我从小就说哥哥是对我最好的！”谢宝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黑锅都推到谢振熙头上，“都是谢振熙！明明是他自己要干坏事，怎么还敢说哥哥的不好。”

　　“说到阿熙，宁娘，你如今也是待嫁之人了，阿熙虽与你是同胞所出，但到底是兄妹，你总是直呼他的大名，叫别人听到了，属实有点不太合适。”谢振泽觉得这事还是要和谢宝宁说明白：“从前父亲母亲不说，我与窈窈也不说，一方面你们年纪还小，另一方面呢也就是因为知道你与阿熙向来都是这样闹着玩。但别人不知道你和阿熙的脾气与习惯，万一觉得你和阿熙关系不好，难免把话头都放在你这个准太子妃妹妹身上。”

　　“我知道啦，我一会儿就找他商量商量，以后不喊他谢振熙就是了。”谢宝宁对这件事倒没什么不接受的，本来嘛，谢振熙按照出生的时辰算也是她哥哥，“不过叫哥哥我是叫不顺口了，和哥哥一样喊他阿熙倒是可以的。”

　　谢振泽也赞同。要说的话差不多就这些，谢振泽最后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才对谢宝宁说：“行了，进去吧。”

　　谢宝宁还没来得及回话，院子门口便传来一个声音，谢宝宁听出来是谢振东身边的人，就让冬至带他进来。

　　来的果然是谢振东身边一个小厮，上来先对二人行礼，然后说：“三少爷，六小姐，打扰了。世子在厨房逮到了一个叫茉莉的丫头鬼鬼祟祟，让世子妃一问，竟然是五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世子妃觉着，这丫鬟说的事关系到五小姐，还是得让小的来请三少爷过去处置。”

　　“谢宝乐干什么还惹到大哥大嫂头上去了？”谢宝宁听了这话就生气，让谢振泽赶紧跟那小厮一起去看看。

　　谁知那小厮却说：“六小姐，世子妃叮嘱了，如果您在的话，最好也还是和三少爷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