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赏》肉炒肉

42、表妹

　　谢宝宁和姜羡回到花园中庭的长亭时大家都已坐定。

　　姜羡是皇家表亲，镇国公最疼爱的小女儿，信王妃姜惜的亲妹妹，今日文熙长公主又与她一同前来，在信王府确实算不上做客，陪着她一同迟来的谢宝宁便多得了几分其他夫人小姐们的关注。

　　姜羡没大管这些。孙皇贵妃与文熙长公主今日分坐在颜皇后左右两侧，肖贵妃又坐在孙氏左侧，文熙长公主右侧坐的姜惜与柳如是，姜谢两家即将为姻亲，这个安排算是妥当的。只不过姜羡一看谢宝安坐在文熙长公主后头，自己只能跟着姐姐坐，便忍不住对谢宝宁说：“宁娘你看我阿娘，有了安姐姐之后都不疼我了。”

　　颜皇后听了冲姜羡招招手道：“羡娘到舅母这里来坐，舅母疼你。”

　　姜羡向来会应付这种场面，便甜甜地对颜皇后撒娇说：“羡娘知道舅母最疼羡娘，不过羡娘好久没有见到阿姐了，今日还是与阿姐和宁娘同坐吧。”

　　孙氏左右看了看，便直接问姜羡道：“不知与羡娘同来的这位是谁家小姐？”

　　因为是问的对象是姜羡，柳如是不便开口，文熙长公主替她答道：“是谢尚书家的小女儿，窈窈的妹妹，名字叫宝宁，和羡娘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

　　“殿下这样一介绍，倒确实觉得这位小姐是长得和贤妃很像。”孙氏又上下仔细打量了谢宝宁一番，见姜羡直接拉着谢宝宁去坐下了，又问柳如是说：“是和羡娘一般年纪？”

　　柳如是明白孙氏的意思，便点点头说：“回娘娘，是同一年出生的。”柳如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皇后，她也正笑盈盈地望着谢宝宁，正好与柳如是对上视线。

　　谢皇后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后方不远处一阵嘈杂，接着便是一个清亮的声音开口说：“四殿下，凡事也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我游云求娶姜五小姐一事京中人人皆知，怎么四殿下今日以来就要夺人所好，正好太子殿下也在，殿下与我评评理，四殿下此事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

　　接着就是另一个声音喊道：“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姜羡一下红了脸，用袖子挡住别人投过来的视线道：“这个游云，真的太讨厌了。”

　　谢宝宁凑到姜羡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倒是觉得，这个游三少爷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比很多弯弯绕绕的人要好。”

　　比起游云说的话，更多夫人们的重点倒是放在游云这个人身上，比如谢宝宁便听到自己的二舅母沈氏问柳如是说：“不是说今日花宴是给三殿下与四殿下选妃，怎么还有别的外男在此？”

　　柳如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回问道：“你如此关心此事，莫不是对慧娘的婚事有想法？”说的是沈氏的嫡女柳江慧，柳家大房二房加起来就这么一个女儿，是老太师的心头肉，比谢宝宁还小上两岁。

　　沈氏瞪了柳如是一眼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没个正形，安娘未嫁，宁娘也尚待字闺中，我今日不过带着慧慧来凑个热闹让她涨涨见识罢了。”

　　谢宝宁一边听着母亲与舅母的对话一边去看坐在对面定国公夫人身后的颜笃琼，定国公正室夫人是游家小姐，游云的父亲礼部尚书游显同胞所出的姐姐，游云也就是颜笃琼的表哥。颜笃琼之前一心放在南梁潇身上，估计没大关心自己表弟传遍京都的这桩“闲事”，这会儿听到游云讲起，又听到游云说南梁潇也在场，免不得多看了姜羡几眼，这就也顺便看了看谢宝宁。

　　“诶宁娘。”姜羡扯了扯谢宝宁的衣袖道：“颜三小姐在看你诶。”

　　谢宝宁有些无奈，回道：“她应该是在看你，你别忘了，游三少爷可是她表哥。”

　　谁知道姜羡听了这话反倒大大方方地回看颜笃琼，还不忘对谢宝宁说：“那她还挺惨的，表哥来表哥去，结果她游家表哥看上了我，皇家表哥看上了你。看来以后咱们要不对付了。”

　　谢宝宁失笑：“你现在不烦游三少爷老缠着你了？”

　　姜羡义正严辞地说：“挺烦的，不过如果他缠着我能让颜三小姐烦心的话，那缠就缠吧，反正咱俩永远是同一个阵营的，对吧？”

　　也许是姜羡与谢宝宁一直在说小话，姜惜忍不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在后头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姜羡立即笑着攀住姜惜的胳膊回说：“阿姐，我和宁娘在说呢，舅母往家里派帖子的时候说的是要邀请各家小姐来看看你和姐夫家里开得正好的几株月季，怎么今日游云那个泼皮无赖和璟仪表哥他们都来了？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躲在那后头做什么。”

　　今天这场花宴的目的大家本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姜羡这样一说，孙氏和肖氏都觉得有些尴尬，姜惜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颜皇后想了想对姜羡说：“是舅母考虑不周到，想着慎行府上花开得正好，便也邀请了璟仪他们几个同来，让慎行安排在后头坐着。既然在后面坐不住——”颜皇后对站在身后的女官招了招手：“去喊太子他们到前头来同坐。”

　　席上一下子喧闹起来，谢宝宁看到不少人都在拉着自己姐姐或者母亲查看仪容是否得体，就连颜笃琼都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刘海儿。谢宝宁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些人的动作，回头却发现颜皇后正在似有若无地看着自己，想着这是南梁潇的母亲，谢宝宁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颜皇后也没想到谢宝宁会有这样的举动，趁着南梁潇等人还未到场，干脆主动对柳如是说：“本宫在宫中常听贤妃夸奖起自己的两个侄女，宝安本宫已经认识了，宝宁这还是头一回见面，确实生得漂亮大方。”

　　柳如是心中冷笑一声，只觉得颜皇后不安好心，便只出声回道：“娘娘谬赞。”然后不再多说。

　　颜皇后知道柳如是因为之前让谢宝宁与南梁潇一同去云泽之事心里一直有气，自觉理亏，便转对谢宝宁说：“既与羡娘关系好，可以多来宫中走动走动，予欢和明娇也可以多个玩伴。”

　　孙氏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接着话说：“可不，我们芙宜也最爱跟漂亮的小妹妹玩儿。”

　　*

　　随着女官的通报声，南梁潇先带着几个弟弟向颜皇后和文熙长公主行了礼，接着是游云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捣乱的。

　　姜羡见他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就觉得要出事，果不其然，游云直接对颜皇后说：“不必麻烦娘娘给我再多加位置了，我和羡娘挤挤就行。”

　　游二夫人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面子被游云丢在地上让人踩，为了避免游云再坐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她只好抢先一步对游云训斥道：“你赶紧给我规规矩矩地待着，回去我再找你爹好好说说你最近干的这些混事。”

　　游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竟然转头对姜羡说：“羡娘，今天情况特殊，我明日再去给你送礼物。”

　　姜羡用帕子遮着脸，听了这话娇哼一声道：“谁要你来送礼物，我巴不得你有多远走多远。”

　　谢宝宁这时看到坐在南梁潇左后方的四皇子南梁深，忽然想起刚刚游云与他争执的原因，揽过姜羡的肩膀与她说悄悄话：“方才游云说四殿下，让他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说，四殿下和娴贵嫔是不是看中你了？”

　　姜羡眨了眨眼睛，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会吧，我这么倒霉吗？”

　　“放心啦。”谢宝宁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苑姨哪能这么委屈你，我看苑姨连游云都看不上，一定舍不得把你嫁给四殿下的。”

　　“你也别担心我了，担心担心自己吧。”姜羡也学着谢宝宁的样子捏了捏她的手说：“你没看到那个颜三小姐，璟仪表哥刚一来，她的眼睛都黏上去了。”

　　谢宝宁点点头，故作紧张地说：“那你璟仪表哥看她了吗？”

　　姜羡忽然有些无语，回道：“没有，我璟仪表哥一直盯着你呢。”

　　颜笃琼好像也发现了南梁潇一直看着姜羡和谢宝宁那边，一时没忍住，出声问道：“太子殿下今日一直看着谢六小姐做什么？”

　　颜笃琼说完谢宝宁就瞪了南梁潇一眼。南梁潇接收到小姑娘的目光，起身对谢宝宁拱手行礼道：“唐突谢六小姐了。”又对颜皇后解释说：“前些日子去探望姑母的时候有幸见过谢六小姐一次，今日再见，觉得羡娘和谢六小姐比那日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谢宝宁一听就知道南梁潇这话没说完，他又缓缓看了一眼自己，然后说：“六小姐生得可爱，璟仪见了觉得亲切，便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羡娘和六小姐说悄悄话。”

　　颜皇后心里叹了口气，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只好帮着南梁潇接话说：“难怪本宫今日见到宝宁也觉得喜欢，看来确实是与宝宁有缘。”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接下来不过就是全天下花宴都有的吟诗作对、琴棋书画，谢宝宁没再往南梁潇那头看，一直与姜羡讲些悄悄话。

　　不过她不去烦别人，总会有人要来烦她。那头不知道哪家的小姐刚刚作完一幅月季图，这头颜笃琼就缓缓给颜皇后行了个礼道：“姑母，阿琼在家常常听爹爹与哥哥夸赞谢三少爷棋艺高超无人能及，阿琼自知比不得谢三少爷，但今日倒想与谢六小姐切磋一番，姑母能不能满足阿琼这个心愿？”

　　颜皇后有些犹豫，孙氏便出来打圆场说：“啊呀，本宫总觉得，下棋这事儿太费脑子，从小就不愿意学，琼娘竟然也跟着世子学了一番么？”

　　颜笃琼微笑着答道：“学了一些，只是皮毛，所以今日想向谢六小姐请教请教。”

　　“宝宁，你说呢？”颜皇后在孙氏问颜笃琼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南梁潇，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便转去问谢宝宁的意思。

　　谢宝宁当然无所谓，只不过被颜皇后问到，她便也学着颜笃琼的样子先对颜皇后行了个礼道：“阿宁今年十四岁，比颜三小姐小一些，其实颜三小姐想找人切磋领略一下哥哥的的棋法，找我阿姐更合适。”她看了一眼颜笃琼，又说：“不过既然颜三小姐指名找了阿宁，阿宁也不能在外头露怯，辱没了哥哥的才名就是。”

　　文熙长公主听完偏过头去对谢宝安说：“窈窈，你妹妹的胆子倒是比你大些。”谢宝安只是笑笑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