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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李大 ...

  •   初一在南梁潇的示意下把布袋拉开,里头裹着的人之前就被他们喂了药,一直昏睡着。

      这人穿得灰扑扑的,很不起眼,明面上也看不到什么伤痕。初一这会儿才取了解药重新给这人服下,趁着这一点时间,初五又给南梁潇端了张凳子来坐。过了不久,昏迷的人慢慢转醒,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有亮光只觉得浑身酸痛,忍不住哀嚎了两声。

      南梁潇冷笑一声,“看来睡得还不错。”

      那人听见声音猛地坐了起来,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南梁潇和站在南梁潇身后的谢宝宁等人果然吼道:“你们是谁?为何无缘无故将我绑来这里?”

      话音未落,初二迈了两大步到这人面前又是一顿好打,偏偏打完了还拍拍衣袖哼道:“再对主子不敬试试?”

      谢宝宁忽然明白了初五之前为什么问她竟然觉得自己比初二话多,这几日观察下来,这个初二真是不知道从哪儿领到的,竟然是这么个性格。最爱在人前演戏,什么胡话都敢说。也亏得还算能干,不然看初一和初三这个标准,绝轮不到他一直跟在南梁潇身边。

      那人被打得又痛,脸上表情又十分惊异,虽然还是踞坐在众人面前却乖乖改了说话的语气,又问了一边:“这位公子到底为何将我绑到此处?”

      南梁潇慢悠悠地展开了手上的折扇,眼皮抬也不抬一下,只说:“对你感兴趣,问几句话罢了,不用紧张。”站在谢宝宁身边的初五适时丢出去两锭金子,恰好落在那人两腿之间。

      谢宝宁看到那人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没去碰眼前的钱财,改为盘腿坐着对南梁潇说:“公子只要不为难小的,但问无妨,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南梁潇没有说话,只冲初一打了个手势。初一走上前一步,“先报上姓名,家住何处、做的什么行当,都一一说来。”

      那人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随即回道:“小的姓李,家就住在这云泽县中,因在家中排行最大,邻居乡亲都叫小的李大。至于做什么营生么,小的也没读过书,空有一身蛮力,平日里就在这个云泽湖里打鱼拉到真守去卖。”

      谢宝宁眼睛都瞪大了,附身凑到南梁潇身边问:“公子,云泽不是整个村都姓李吧?怎么这姓李的都让咱们给碰上啦?”

      这李大耳朵却很尖,听到谢宝宁这句话便说:“这位公子可是见到过小的爹娘?不瞒公子说,李姓虽然算是个大姓,整个云泽县却都只有小的一家姓李。”

      事关张岳保与延西侯,谢宝宁不再像之前那样敢随便问话,听了李大接的这句便重新起身站到南梁潇身后。南梁潇这才抬眼去看李大,却还是没有开口,也没有再给初一他们什么示意,屋里一时没有了声音。

      李大心里有些发毛,主动问道:“公子可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初一。”南梁潇拂了拂扇面,将折扇合上指着李大问:“在哪里抓到的?”

      “这人午正便到了县衙附近一个肉铺里,未时溜出来直跑去了梦泽的张家宅子,大约是未末进门,刚过申正不久便又从张家宅子西边小门出来,就去了云泽和梦泽交界处的一座破庙。在庙里翻找了一些时候,与一个蒙面的灰衣男子见了面,灰衣男子走后不久属下和初二动手。”初一说完这些便不再多开口,初二等人也只是各自板着脸看着李大。

      南梁潇又用扇子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李大的表情逐渐变得灰白。

      “午时到未时就待在肉铺里。未末到申正进了张家宅子。又去了破庙。”南梁潇说一段就敲一下椅子,最后侧身对初二说:“梦泽县丞张岳保本身是云泽人吧?看来哪怕去了梦泽,张县丞也对老家的乡亲多有照料啊。”

      初二很轻蔑地撇了李大一眼,回道:“不安好心罢了,主子这次奉命到云泽彻查河神娶亲一事,这张岳保眼见自己受到威胁,这不便把自己的替罪羊推出来了。”

      李大好像觉得自己听明白了什么事,刚打算开口喊冤,便听到南梁潇又说:“他在张岳保心里可算不上替罪羊,顶多算一条好养的狗,该丢就丢。”

      “这位大人!”李大猛得撑起身子跪在了南梁潇面前,“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那张老爷在做什么事啊!小的只是,只是张老爷给了小的不少银钱,让小的去看着彭老爷这头的动静,其余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哦,什么也不知道。”南梁潇点点头,“那和你在破庙碰面的的人是谁知道吗?”

      李大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只是张老爷家管事的告诉小的要和一蒙面的能对上暗号的人碰面,把庙里藏着的一个瓷瓶子交给那个人。”

      听到这里,初二走上前从腰间取出一个扁圆的青色瓷瓶,在李大面前晃了一晃,交给了南梁潇。南梁潇在瓶底摸到了一小块凹凸不平的印记,却依旧面不改色地打开了瓷瓶,从其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又倒出来两颗金灿灿的药丸。

      谢宝宁还没来得及去找南梁潇要瓶子,就看到李大指着南梁潇手里的药丸,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发出一些急促短暂的单音。谢宝宁有些疑惑想让初五去看看李大,却听到南梁潇问:“你见过这个?”

      李大还是瞪着南梁潇手里的药丸,脸都涨红了,颈间青筋凸起。南梁潇心里有了猜测,直接问:“千元七年云泽县被河神娶走的李二娘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谢宝宁惊呼了一声,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李大此时眼眶有些充血,嘴唇也是阵阵发白,他有些颓废地跪坐下来,哑声说:“我姓李,在家中排行老二,上头有一个姐姐,嫁给了梦泽张老爷家大管事的儿子,后头有一个妹妹,千元七年除夕,我和我爹把小妹架上竹筏送进水里,嫁给河神了。”李大又仔细看了看南梁潇手里握着的金色药丸,“我不会记错的,与小妹的嫁衣一同送到家里来的避水丸就是长这个样子!”

      南梁潇把药丸放回瓶中封好,一起递给了谢宝宁,又自己看了瓶中的字条,叮嘱初一说:“将李大送回李家看管好,明日认亲时将张岳保府上管事家那位也想办法带来。”

      *

      谢宝宁握着小瓶左右摸了好久,终于摸到了瓶底的凸起。

      南梁潇刚才摸到瓶底的时候,谢宝宁看出来他手指僵了一下,应该是摸到了什么有寓意的东西。可是这个图案明显不是像各部门马车上的符文一样在官宦之家容易被认出的东西,谢宝宁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有人同在时谢宝宁觉得不方便直问,一直等到初一等人都离开了,初五和冬至也退到了门外,谢宝宁才将瓶子翻过来,指着那个不到一个小指尖大的印记问南梁潇:“殿下认识这个图案?”

      “是一对雄鹿的鹿角。”南梁潇将这个图案在纸上又画了一遍以便谢宝宁理解,“延西侯手里那枚军令上头的图腾,就是这对鹿角。”南梁潇说完又自己思索了一番,重新开口时只对谢宝宁说:“阿宁,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临都与阿泽回合。”

      谢宝宁扶了扶自己的脑袋,问道:“殿下不是说不在云泽动延西侯么?”

      “不在云泽动他,但是是我低估张越侨的决心了。”南梁潇说着看向谢宝宁,没想到小姑娘双手撑在桌子上也正看着自己,南梁潇忍不住笑了一下,无缘无故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啊殿下知道了?”谢宝宁挑了挑眉毛歪着脑袋问:“殿下知道什么了?”

      南梁潇伸手去摸了摸谢宝宁的头,“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不会再劝你在定案之前回京都,一切还是按照父皇和你舅舅的安排办。”

      谢宝宁颇为满意地点头称是,又说:“殿下与阿宁一起对于殿下来说本就是一桩亏钱的买卖,若是阿宁还是那种还没遇到危险就一个人偷跑走的人,殿下这门生意做得也太不划算了。”

      南梁潇失笑,问道:“谁说我是在做买卖?”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一桩大买卖,出生在什么样的家族、要走什么样的路、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怎样离世,这一切都是有盈有亏的。哪怕殿下没把它当成买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嘛。”谢宝宁在椅子上重新坐直,伸出五根手指来对南梁潇说:“不过也不算太亏,有哥哥在,殿下这桩买卖暂且还算是能回本吧?”

      南梁潇忍不住伸手去捏谢宝宁的脸侧,感叹道:“有时候在想,你真的是十四岁的女孩子吗?”

      谢宝宁听了这个话一阵心虚,赶紧“哎呀”一声捂住被南梁潇捏过的地方嘟囔:“殿下太用力啦。”

      女孩子白皙柔软的脸颊昏暗的烛光下根本看不出来和自己动手之前有什么不同,南梁潇却道着歉还是用手背轻轻揉了揉,又说:“‘买卖’论虽然也有些道理,但是人生在世,哪能做什么事情都这样按照利益和盈亏盘算一番再动手?再说,有这么精打细算的太子妃,怎么想也是太子赚到的更多,是不是?”

      “殿下是这样想的?”谢宝宁不知怎么了,只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汗津津的。

      南梁潇叹了一口气,回道:“阿宁,你太聪明了,也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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