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和》鹤鬼

33、第 33 章

　　程绘嘉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感觉很迷惑。
　　为什么她亲他他要躲，躲了又要再亲回来？
　　为什么她想要的会有但不能现在就拥有？
　　程绘嘉紧急百度：男朋友亲额头是什么意思？
　　看着百度上一串“代表疼惜、安慰、道歉、保护欲”，程绘嘉觉得，这可能就是最精妙的语言了吧。
　　看似什么都有，仔细想想什么都没有。
　　程绘嘉决定求助微博网友。
　　微博粉丝非常热情，但他们一点都不热衷帮程绘嘉解决问题，他们只会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程绘嘉觉得生活真是太疲惫了。
　　寒假本来就短，又被锦中克扣了一整周的时间，再加上年后的锦大冬令营，满打满算也没有几天是真的假期。程绘嘉不敢松懈，每天除了不痛不痒的谈恋爱，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画画和学习上。
　　陆清彦问她年后有什么安排，想来是不知道她要去冬令营，她也就随便打了两句哈哈混过去了，想到时候到他们学校给他个惊喜。
　　程绘嘉是直到老宅总管挂上红灯笼才知道要过年的。程鄞常驻国外谈情说爱，梁女士忙得飞起像个女超人，爷爷奶奶在程绘嘉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每次过年家里也不会多出来什么人，渐渐地，过不过年对程绘嘉来说，也没什么分别了。
　　厨师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程绘嘉在桌前等到菜全凉下来，也没等到梁女士回家。程绘嘉让厨师佣人先回去过年了，自己一个人在宅子里发呆，突然陆清彦的信息就来了，问她在干嘛。
　　陆清彦鲜少主动来找她，程绘嘉有些好奇，直接视频通话拨给他。陆清彦很快就接了，程绘嘉看他周围，都是画架画册，看起来像个画室。
　　“在等梁女士回家过年呢。”程绘嘉趴在餐桌上闷闷不乐。
　　陆清彦抿了抿唇，问：“怎么没和朋友出去玩？”
　　程绘嘉假装哭唧唧，撒娇道：“他们都忙着呢。”
　　路哥指定是要和女朋友腻在一起的，康伦最近忙着九子夺嫡，余晚想到要订婚一个头两个大，估计也对过年没兴趣。
　　“康伦也没空吗？我记得平时你们总是凑在一起玩。”
　　陆清彦想到初次见面时和程绘嘉一起打台球的少年，还有那天，程绘嘉在他睡着的时候和康伦打电话，说什么爱你。
　　“他？最近创业呢，社会人了，和我们这种上学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程绘嘉也没准备把全部的事告诉陆清彦，毕竟涉及了太多人的感情了，说出去也不好。
　　陆清彦点点头，程绘嘉突然坐直了身子，兴奋地说：“那我去找你过年吧！”
　　陆清彦无奈地笑：“我去接你出去过年吧。”
　　程绘嘉已经跑回卧室拿外套了：“不了，太麻烦你了，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打车过去。”
　　最后陆清彦还是应了，程绘嘉从一堆衣服中抬头，陆清彦看着画面中突然窜出来的粉白的脸，有些愣。那女孩笑得灿若星辰，对他说：“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程绘嘉说完红着脸把电话挂了，套上外套飞奔出门。
　　陆清彦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中映出的自己，眼神又陌生，又熟悉。
　　唤醒手机，回复了转账的原因，再补充了今天程绘嘉会和他一起过年，请梁女士不用担心。
　　陆清彦放下手机，觉得自己真的迷失了。
　　他看着面前的画板。又是一幅恶鬼食梦图，鲜血浸透的獠牙已经即将咬下，纯白和黑夜极致分裂，又奇异融合。
　　陆清彦把这幅画藏在了柜子里，给程绘嘉发了地址。
　　很快门就被敲响了，程绘嘉还沿路打包了几份熟菜，买了几瓶啤酒，拎着个大塑料袋。白色的羽绒服帽子扣上，看起来圆圆的，像个球。陆清彦接过她手里拎的大包小包放到桌上，见她在挣扎着摘下帽子却好像拉链卡住了，伸手帮她把帽子翻下来。程绘嘉脸被吹得通红，眼睛水汪汪的，嘟囔着：“真的太冷了，我脸都要被吹掉了。”
　　话音刚落，两只冰块一样的手抓住了陆清彦温暖的手指，贴到了同样冷冰冰的脸上：“这样就好太多了，陆同学你学习一下，以后我说冷你就要这样。”
　　程绘嘉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不觉得害臊，说完却脸红了个透。
　　陆清彦乖乖任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两人在门口腻了会儿，程绘嘉肚子“咕”的一声。
　　程绘嘉捂住自己的肚子，陆清彦手掌从她的脸到了脑后，把她推到自己的怀里，低笑了两声。
　　“你别笑了。”程绘嘉感觉脸前的胸腔微微震动，突然觉得房间里太热了，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陆清彦放开她，把她带来的食物收拾了出来。画室装着地暖，铺了地毯，陆清彦给程绘嘉地上摆了个坐垫。
　　程绘嘉之前都以为，和自己喜欢的人过年，应该是要坐在摩天轮上，或者是闪亮亮的邮轮，再不济也应该是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但她现在坐在画室的小桌子前吃着份烧鹅，虽然和她的想象很不一样，但是又觉得整个人都只剩下开心。
　　程绘嘉看着落地窗，窗外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只有怒号的北风。
　　“天气预报还说今天会下雪。”
　　陆清彦转头看向窗口：“会下雪的。”
　　两人坐在坐垫上，靠着墙，等这一年的新雪。天却不随人愿，迟迟不肯降下一点洁白。
　　程绘嘉手机开着春晚。她也好多年没看过春晚了，以往几年都在外面嗨，顾不上春晚，今天两人靠在以前，倒觉得也不是那么无聊。
　　当最后春晚的固定节目《难忘今宵》开始的时候，坚持了半个晚上的程绘嘉终于还是沉沉睡去了，陆清彦把自己更侧过去了一点，让程绘嘉更舒服地靠在了自己肩上，自己却睡不着。
　　他看着程绘嘉的侧脸，想着，如果不离开，行不行。
　　曾经那些追求，那些觉得必须拥有的东西，其实是不是也不是非要不可。
　　如果得到那些东西的代价是她，是否真的值得呢？
　　夜已经深了，突然有一片洁白砸伤了玻璃，然后越来越多。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