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和》鹤鬼

32、第 32 章

　　手机提示音一直没有响起，程绘嘉渐渐也没了期待。也许陆清彦有事在忙没看到信息，也许他觉得只是自己无聊时的一句消遣毫不在意，总之他没有回消息。
　　程绘嘉打开了几个先前下载在手机里的宗教艺术鉴赏文档，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飞天、菩萨、佛像，打发着时间。
　　突然想到几年前一部电影，男主角说，那佛祖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不会的。佛祖说要普渡众生，但众生皆苦，除了自渡，谁能渡谁呢。
　　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有消息提示。
　　“下楼。”陆清彦发的。
　　程绘嘉心里有点惊，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今天回本家了，不在租的房子那里。”
　　“嗯，我在程宅这里。”
　　程绘嘉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扯了件羽绒外套就往外跑。
　　楼下的佣人们都自己干着自己的事，梁女士又已经走了去忙公司的事，大家看到程绘嘉跑出去，也没人会问一声。
　　程绘嘉冲出门，就看见院门口那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他穿着长款的羽绒服，但整个人还是很单薄，他永远身上只有黑白灰，但他却总能微笑着看着她。
　　程绘嘉笑着扑进他怀里，陆清彦张开手接住她，虚虚地扶在她背后。
　　“你怎么过来了？”程绘嘉把头埋在他胸前的厚羽绒服前，抬头看他。
　　陆清彦伸手顺了顺她先前在床上弄乱的头发：“因为有人说想我了。”
　　程绘嘉才不承认，睁眼胡说道：“那一定是你想我了，怕我沉迷学习忘记你。”
　　陆清彦低头看着她，含笑说：“对，我想你了。那今天小程老板要不要赏脸一起吃饭？”
　　程绘嘉应了，拉着他就往外走，拉不动，回头看他。陆清彦笑着指了指她脚下，程绘嘉才发现她刚才急着出门，脚上还只穿着一双家居拖鞋。白皙的小脚踩在粉白的毛上，后脚跟因为暴露在冷风中，已经有点冻得发红了，鞋子上的兔耳朵还一直一晃一晃的。
　　程绘嘉有点害羞，撒开陆清彦的手就往回跑，没多久就换了双鞋出来。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锦城的冬天不如北方那么刺骨，但风吹着还是挺冷的，两人交握的手都冻僵了，但陆清彦没松手，程绘嘉也觉得不能松手。
　　但太冷了，程绘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陆清彦侧头撇了她一眼，把两人一起握着的手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
　　程宅有点偏，打车不好打，只能往外走些才好叫车。两人在风里等了许久，约的车才来。陆清彦打开车门，等程绘嘉先进去，自己再跟着程绘嘉上车，合上车门。
　　“陆清彦，我觉得挺神奇的。”
　　陆清彦侧着头看她。
　　“之前我们打车，你都不跟我坐在一起，都自己一个人坐副驾驶。”
　　然后伸手拉着陆清彦等手：“但现在我们竟然在一起了。”
　　陆清彦微笑：“是挺神奇的。”
　　程绘嘉指路，七拐八拐找到了一家巷子深处的火锅店。这火锅店人气挺旺，尤其有一桌人，啤酒瓶子放了一地，一边大笑一边喝，热气腾得上头，脸都红通通的，衣服脱得只剩棉毛衫，还撩起来挂在隆起的肚皮上。程绘嘉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这里没大厅那么热闹，但人也不少。陆清彦看着那铁皮桌椅，想着程绘嘉坐着会不会冷，微微沉吟了几秒。程绘嘉见他看着那椅子，以为他觉得这里环境不好不够卫生，从口袋里抽了两张餐巾纸，把他面前的椅子擦了一遍。
　　“陆老师，我跟你说哦，这里的火锅是全锦城最好的，吃了就知道，绝对不上当。”
　　陆清彦附身把手覆在她的手上，拿走她手里的餐巾纸，把桌椅都擦了擦：“点菜吧。”
　　程绘嘉高高兴兴点了一大桌子菜，老板大冬天还穿着黑色工装背心，很快就端着菜上来了。程绘嘉喜欢吃辣，想着陆清彦可能不能吃辣，特意点了鸳鸯锅，一盘肉一边各一半。
　　陆清彦却整晚都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总有点分神。
　　程绘嘉看着陆清彦。角落里有些挤，周边桌子过人总会有人蹭到陆清彦，他没说什么，但眉头微微皱起。程绘嘉想，果然还是不应该带他来这里吃饭的。
　　程绘嘉吃了一块肉，咬着筷子，想找个话题聊聊。
　　“我这次期末考真的神了，年纪第五。”
　　陆清彦突然好像提起了兴趣，胳膊架在桌上，凑过来了些：“这么厉害？”
　　程绘嘉得意地挑眉：“当然啦！一开始老师还不信，后来让他们不得不信。”
　　陆清彦微笑，程绘嘉隔着腾腾的火锅热气，看他的笑，还是觉得不顾真切。
　　“但我妈，还是不信。”
　　陆清彦皱起了眉头，给程绘嘉碗里夹了块肉：“程夫人还是很疼你的，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关心你。”
　　程绘嘉沉默地吃了这块肉，她一沉默，两个人就显得更加没话讲了。
　　陆清彦知道她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但手机里那人发来的信息还在他的脑子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向跟老师证明你自己一样，向程夫人证明自己呢？”
　　程绘嘉喝了口汽水，又下了盘肉：“陆清彦，别提她了好吗。”
　　两个人沉默地吃，程绘嘉又点得太多，两个人都有点吃撑，在巷子里散了好久的步，才坐上回程宅的车。
　　陆清彦把程绘嘉送到院子门口，自己转身回到出租车。身后有人快步跑了过来，陆清彦转身，程绘嘉急急停步，才没有整个人撞上去。
　　陆清彦扶着她的胳膊，程绘嘉抓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就往上够。陆清彦下意识扭头，一吻落在空出，程绘嘉抽开身，看着他。
　　陆清彦叹了口气，低头，吻在她眉间。
　　“小姑娘，别着急，你想要的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