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销魂[快穿]》大胖儿子

49、玉堂春 3

　　之后的几天，我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寻思些什么，只是眼前老漂荡着苏三的影子，挥之不去。做事情提不起精神，甚至连吃饭也无精打采，康定说我可能是病了。

　　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我让康定请了个很有名望的郎中，经他一番细至的望、闻、问、切，然后断定、判定以及咬定：我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我说：“什么病，有救没？”

　　郎中：“此病既常见，又罕见，既难医，又易医。”

　　我说：“到底是什么病啊？”

　　郎中：“心病，相思病。”

　　我听罢，良久不语。让康定使钱打发了郎中，自己陷入了沉思。我想，我是忘不掉她的，尽管我们只有一夜的欢愉，实际上彼此已经心心相印，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

　　我想，我大概是爱上她了，不可救药地、无可挽回地。

　　我说：“康定，你不想我死是吧。”

　　康定：“少爷说哪里话，少爷死了，老朽也不会独活。”

　　我说：“不想我死的话，就要再帮我一次。”

　　康定：“我明白了，少爷是去找玉堂春。”

　　我说：“是，我要找她，我很喜欢她，只有她，能救我。”

　　康定叹息：“好吧，今晚带你去。”

　　当晚，康定雇了一辆马车，一路送我到葫芦街。夜晚的都城灯火辉煌，大街小巷熙熙攘攘，我想，这夜晚是属于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当然，这夜晚也是属于我和她的。

　　康定于宜春院门口下车，然后掏出三锭银子，放入我怀里，嘱我万事小心，然后就回去了，并说明天早上会来接我，让我不用挂心。

　　我走进这座青楼，我的良心在一遍遍地遭受着良知的谴责，我堂堂一介读书人、文化人、知识分子，平时正经做人规矩做事，从不曾涉足这样鄙俗肮脏的地方，可是如今，为了一个女子，再次义无反顾地踏入，我对得起自己的爹娘和师朋么？

　　毫无办法，我像中了毒一样，找到老鸨，扔下银子，上楼，整装，来至苏三的门前。只敲了一下门，苏三便知是我来了。门被打开，二人相拥而视。

　　我说：“三妹，我想你了。”

　　她说：“三郎，我也是。我想你想得心发慌！”

　　我说：“最近还好么？”

　　她说：“不好，你不过来，我又出不去，真是急死我了。”

　　我说：“是我不对，你骂我两句吧。”

　　她说：“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骂你呢？”

　　我说：“自上次离别，几天里，我茶饭不思，眼里、心里尽是你的模样。”

　　她说：“你走后，我不再接客，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接着是一番温存。我们享尽鱼水之欢，过程中，都恨不得嵌入对方身体里去，最终合二为一。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在一起，是快乐的、自由的。又总觉得时间流逝得太快，快到我们还没有把贴心的话儿说尽、说完。

　　我听到金鸡报晓的声音了，我抚摸着怀里的苏三，不知道还要如何地爱她。我对她说我要走了，她不置一词，却紧紧地搂着我，不放我下床。

　　我说：“三妹，晚上我会再来，等着我。”

　　她说：“我信你，我等你。”

　　然后我恋恋不舍地走了，出了宜春院，康定已然在道旁候着。我让康定送我回钱庄，路上我暗暗做了标记，我想，今晚再来就不用康定的引导了。回去之后海吃一顿，因为着实够累，毕竟昨晚折腾了一宿，事先又空着肚子，身体确是有些支撑不住。

　　然后倒头大睡，黄昏醒来，问康定要了钱，到街上买了很多的小玩具，布娃娃啊、不倒翁啊、小泥人啊什么的，全收在一个包袱里，又弄了很多我喜欢的字画，再问康定要了三锭银子，等天一擦黑，立即出发，不消多时，复见伊人面。

　　互相说了一番别人听着很肉麻的情话，我把买来的小玩具送给她，她高兴得活蹦乱跳的，像个天真烂漫的学生。然后我们一起品评字画，我没想到她对此竟很精通，像个专家似的边看边叹，并且不时作出甄别，哪幅是真迹，哪幅是赝品，并且对那赝品显出很不屑的神色，说作者抄袭手法太拙劣，于是自己上阵，笔墨纸砚凑齐了，兴高采烈地开始临摹，要与作者一比高下。

　　由此，我发现，苏三在认真地做一件事的时候非常率真，可爱，让我为之倾倒。并且我可以肯定，她的才情并不亚于我，圣上若让女子读书考试，她一定能高中状元，成为大清的第一个女状元，而且还是美女状元。

　　此后的很多时间，我频繁出入苏三闺房，与她情意绵绵，互诉衷肠。

　　***

　　苏三告诉我，她受过多少的苦，男人的打骂、嘲讽和轻贱。

　　这还不算，有时候老鸨为了让她赚钱，把她送到官人的府中卖艺，往往到了府中，要看人颜色，唱不好了，弹走调了，官爷就会大发雷霆，把她骂得体无完肤。

　　有时候人家不高兴了，让她一遍遍地重弹重唱，她既使嗓子都破了手腕都酸了也不得不照做，否则不给钱——这样的话，她回去就要挨老鸨的一顿打骂了。

　　我说：“三妹，那些伤心事就别提了行不，今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不允许有人再打你骂你了。”

　　她说：“他们不会打骂我了，他们把我当成个摇钱树，指望我挣大钱呢。”

　　我说：“他们都是骗子，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说：“三郎，虽然我现在名声显赫了，赚了很多钱，可我还是个风尘女啊。他们嘴里说好喜欢我，其实心里特别瞧不起我，三郎，你能理解我的苦楚么？”

　　我说：“什么都别说了，再说你又要哭了，三妹，等我吧，我想有一天我会带你走的，离开这个鬼地方，远远的！”

　　她说：“真的么，三郎，奴家的这一生的幸福交付给你了。”

　　欢乐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转眼又到分别的时刻了，我回了住地，脑中盘旋着她的倩影，准备着再次相聚。然而向康定要钱时，他却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我说：“定叔，怎么，开始吝啬了？”

　　康定：“少爷，你可知，这半月以来，总共花费了多少银子？”

　　我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一天三十两，十天的话，一乘以十，就是三百两……”

　　康定：“再加上你给三姑娘买衣料买果饮买其他东西的钱，已经五百两了。”

　　我说：“这，很多么？”

　　康定：“少爷可知，现在生意难做，咱们一天只能赚到一到二两的钱——我实说了吧，少爷，咱们的钱庄已经入不敷出、停止营业了，现在我们就剩下这套房子以及房子里的家具了。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少爷，你千万要适可而止啊。”

　　我说：“我知道了，但我一定要再见她，昨天为她买的手镯忘了送给她了，今天务必要亲手为她戴上的。”

　　康定：“少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爱上了青楼女子，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啊。”

　　我说：“别废话，赶紧弄钱去！天黑之前交给我，不然不认识你！”

　　康定：“好吧，且让老奴再想想办法吧。”

　　当晚我又用三十两银子推开了苏三的房门，二人又是喁喁细语了一夜。天明依依分别，我回去发现原先的钱庄已彻底换了主人。康定适时出现在我眼前，我问是怎么回事，康定告诉我，这钱庄包括后院的住所都给卖掉了。

　　我登时气得四肢乱颤：“怎么可以，让我爹爹晓得了，这还了得！”

　　康定：“少爷息怒，老奴也是无计可施了，才出此下策——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的风流事么？”

　　我没言语了，知道错在我身，我无话可说。我问他今后怎么办，康定说，他已在北街的幽梦客栈租了房间，交了一个月的租金。

　　我问：“那钱庄你卖了多少钱？”

　　康定：“连地皮加房产，一共八百两。”

　　我说：“现在还有多少？”

　　康定：“二十两——如果我们现在坐船回洛阳，省吃俭用的话——噢也不行，如果不吃不喝的话，或许还够。”

　　我说：“那其他的钱呢？”

　　康定：“我们是漏屋偏逢连夜雨啊，昨个晚上，钱被盗了。王八蛋给我灌了迷魂汤，我人事不知，天明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而你当时又不在身边。这仅有的二十两还是盗贼临走的时候不下心落下来的。”

　　我说：“怎么办？我还承诺了三妹，要为她赎身的，这下好了，计划泡汤了。”

　　康定：“少爷，回头是岸吧，现在回家请罪，也许老爷还肯原谅你的。”

　　我说：“只能如此了，在这个地方，只有饿死的份。”

　　我和康定积极为回乡做准备了，到处预订车票船票，忙得团团转。已有一周不见苏三的面了。我想，就让我暂且忘了她吧，也让她暂且忘了我吧，等我回去之后，定要好好做事赚钱，等攒够了钱一定会回来接走她。

　　这天，我们要出发了。

　　康定雇了两辆长途马车，一辆云载货物，主要是一些重要的账本和图书，一辆载人，我和康定主仆。马车行不到一里，被一路间的女子拦住。我认得她是苏三身边的丫鬟绿袖，我吃了一惊，以为苏三也来了。

　　我说：“绿袖，你怎么在这里，三妹呢？”

　　绿袖：“公子还有脸说，我家小姐等你等到头发都白了，就是不见你人，没想到，你自己却偷偷溜掉了。”

　　我说：“你误会了绿袖，我也是无奈，毕竟囊中羞涩啊。”

　　绿袖：“不好意思，我错怪了公子，其实小姐也料到了公子的处境，我这有三十两银子，你赶快去找小姐吧，她要再见你一面，算是最后的告别吧。”

　　我对康定说：“你到前面的树林等我，我去去就来。”

　　康定知道留不住，只得点点头：“路上小心。”

　　我拿了苏三送来的钱，携着绿袖，快马加鞭赶向宜春院。脚下的土地似乎是松软的浸水的海棉，我每行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路旁的景物我完全视而不见，心中只存着一个念头，见到苏三，向她赔罪，并且拥她入怀。

　　三妹，莫要悲伤，擦干眼泪，为情哥哥舞一支《霓裳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