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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神偷 6 ...

  •   我将熟睡中的朱草摇醒,老实讲,我有些不忍的,他毕竟是一个无关的人。

      怎么说无关不无关呢?

      我觉得事情是我由挑起的,也可以说是由成欢挑起的,归根结底是我和成欢两人之间的个人恩怨,这得由我们自己解决,连累了之外的任何一人,我都觉得心怀歉疚,更何况朱草又是个侏儒,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残疾人,拖累一个残疾人,这会使我更不安——哪像一个爷们做的事儿?

      朱草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问我是不是时间到了,我只好说是的,洗把脸出发吧。我总有个不祥的预感,此行必定凶多吉少,尽管每次行事基本上都是凶多吉少。可这次的预感来的太强烈,就像泰山压顶一般的沉重。

      我想,开弓没有回头剑,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

      我问朱草:“睡醒了没?”

      朱草说:“睡醒了,就是没睡饱。所谓的养精蓄锐,这精倒养了不少,可这锐却没蓄多少啊。到时候对敌的时候,恐怕难有杀气。”

      我说:“你的意思我懂,走,先到外面弄点吃的。我也饿着呢。”

      夜幕下的苍穹,空灵得让人害怕。山风飒飒地吹着,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好像受了伤寒一样。这与白天的炽热形成强烈对比。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死了一般静谧,昏黄的街灯闪烁着落寞和凄凉。

      我和朱草游魂似的在街上晃了几圈,可最后连一家快餐店都打了佯,我们只好在一家二十四小时全营业的便利超市,买了自己想买的东西。

      朱草买了饼干,我买了泡面,我们花光了仅有的二块五毛钱。

      然后随手在地上捡了个空瓶的易拉罐,找到一个自来水水龙头,接满水,他就他的饼干,我就我的泡面,将就了一顿。

      没成想,我们居然不感觉饿了。

      肚子里似乎有个东西在顶着,这东西支撑着我俩一路走到了镇领导家属院。

      眼前的家属院是个住宅小区,都是十几层高的楼房,仰视着看,能看到天空的星星,如果在白天,势必看得更加立体。门口果真有一名看门的保安,倒没手持钢枪装威武,只是腰里别了根棒子,手里是一部对讲机,在门前来回不停地走,巡视过往。

      我们和保安保持二十米距离,并隐身在暗处。我说:“师兄,你的阅历多一些,你认识那个吊毛么?”

      朱草摇摇头:“不认识,应该是刚换的,新来的。”

      我说:“师兄,你的见识多一些,你觉得像这种情况,我们是进是退?”

      朱草:“进退都是你的事儿,你是老大,你拿主意。”

      我说:“既来之则安之,进吧,早进早轻松。”

      朱草:“有道理啊,说不定成欢就在我们身后某个地方藏着呢。”

      提到成欢,我的决心更坚定了。

      三天虽然是个很长的时间段,但早一步,就意味着向胜利逼近一步。当然,不可否认,成欢是技高一筹的,他毕竟是个老贼了。

      又老又贼,我跟他比,自然相形见绌。

      我只能选择笨鸟先飞,不然将会死得很惨。试想一下,自断一臂啊,比杨过还可怜,人杨过断了之后还能混个神雕大侠当当,而我康永乐最好的结果就是躺在残疾人救助中心的病床上苦度一生了。

      所以,这场二人比赛,我只能赢,不能输。

      我和朱草装成傻逼上前向保安问路,顺便套近乎儿,万里长征踏上第一步。保安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看到我们鬼魅般从夜色里走出,立即围上来,口里嚷嚷,谁呀谁呀,这么晚了,偷人婆娘啊你们。

      我连忙扮个笑脸套近乎:“这位哥哥抽烟不?”

      保安警惕:“不抽。哪来的啊?”

      我说:“是乡下的瓜农,今个赶集卖瓜,卖着卖着天就黑了,天黑了也就不想回家了,家在十三里外的王河口,太远了,就想到了镇子上的一个亲威,这亲威不是别人,正是咱镇的马镇长。”

      保安一脸狐疑:“马镇长?”

      我说:“是马镇长。低调,低调。”

      保安:“不可能呀,马镇长自打当了镇长之后,他的三姑六姨全搬到了镇上,你们如果是他亲戚的话,早该跟着他飞黄腾达了,不可能还在农村种瓜啊,你说,你跟马镇长到底什么关系?说不上来,送你们到派出所拘个十天半月!”

      “也不是特别的血源啦,我爸有个表哥,我爸的表哥有个老婆,我爸的表哥的老婆有个丈夫,我爸的表哥的老婆的丈夫有个干爹,我爸的表哥的老婆的丈夫的干爹又有个朋友,我爸的表哥的老婆的丈夫的干爹的朋友又有个同学,这个我爸的表哥的老婆的丈夫的干爹的朋友的同学就是马五镇长了,他曾和马镇长同窗十年的,就凭着这份情谊,马镇长说什么也得收留我们兄弟俩。你就行行好,给通报一声,放我们进去吧。”

      听了我的长篇大论,保安有点懵:“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得回去好好理一理——这关系咋这么乱呢?”

      我说:“不用回去理啦,这理也理不清的,你省一省吧。”

      保安:“不成,这样吧,我给马镇长家挂个电话,问一下便知。”

      说完,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平板手机来,按了几个数字键,接着电话通了,他和电话里的人磨叽了半天,终于,他伸手从岗亭里拿出了个皮夹,对我们说:“来来来,登记一下吧。”

      我说:“登记什么?”

      保安:“姓名住址身份证,登记完毕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

      我横了一眼朱草,朱草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就胡乱绉了个名字和住处以及身份证号码,工工整整地写了上去。

      保安信以为真,努努嘴,放了我们入内。

      小区内很幽静,通道两旁种着高大的香樟,间或参杂几株法国梧桐,夏风一吹,树影婆娑,人行树间,神清气爽。以至于我不敢去想自己此行目的,是那么地卑鄙和不正义。

      很快我们后悔了一件事,忘了询问马五家的具体所在,小区内大楼幢幢,真要找到马五,无异于海中捉鳖,难啊。走着走着,遇到了个十字口,我和朱草都不得不停止前进,思索着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是继续向前,还是退回去重走。

      我们各自思考了一段时间,朱草:“掌门,拿个主意吧,时不我待啊。”

      我挠了挠头皮,有些为难:“先向左吧,不行的话再往右,再不行的话回去问保安。”朱草说:“只是路太黑,要是光头来就好了,再次也能顶个二十瓦电灯泡。”

      我哈哈笑了几声:“是啊,可惜他白天卖青椒的时候崴伤了脚,不然也能给咱们的事业增点光,加点热……”

      于是拐了个弯向左走,左边的道路似乎越走越窄,我们小心翼翼往前走着,突然我听到朱草说,老大,看,前面有个人。我也看到了有个人影,半蹲在路边,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究竟在干啥。

      我俩同时吓破了胆,朱草颤声问:”你是谁,是人是鬼,爷可告诉你,爷是见人杀人,逢鬼杀鬼,人鬼通吃的,识相的,站起来认个怂,不识相的,惹毛了爷,爷可不轻饶了你。”

      我也立马声援朱草,口气冷冷地说:“刚才那位说话的是你二爷,俺是你的大爷,大爷更不是好惹的,你就招了吧,哪路的蟊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人不见动静,我和朱草又往前逼了几步,那人忽然直立起身,口里还喘着粗气,朝我们摆摆手:“二位二位,我是马五,大家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

      我没听清:“请问,你说你是谁?”

      那人说:“我是马五,你们伟大的马镇长。”

      我这次听明白了,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真是冤家路窄,竟在半路里碰上了,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不失是个良机,最起码能从他身上知道他家在哪吧。

      见我们不言声了,马五一步步走近来,借着极其微弱的路灯的光芒,依稀看见这是一个六旬左右的精干男人,身村很匀称,五官也各得其所,穿了便衣,一脸的假笑。

      马五:“你们俩是——”

      我说:“邻居邻居,六单元七楼的。”

      马五:“二位三更半夜的,不休息,出来搞基啊?”

      我随机应变,大方承认:“是啊,这不六楼保险丝烧了么,全断电了,屋里热得难受,实在活动不开,就带着基友,出来走走,吹吹风。”

      马五并不惊讶:“咱们算同是天涯论落人了,其实我也……啊,不说这个了,那啥,我家的马桶堵水了,怎么捅都不通,睡前又多吃了一点水果,搞得拉肚子拉得厉害,又没处解决,只好在马路上——你们也看到了,别说出去啊,嘿嘿。”

      朱草插话:“你家马桶坏了么,我以前专修马桶的,要不我去试试,兴许能弄好呢。”

      马五开心的表情:“太好了,走,到我家去!物业公司那帮人是吃干饭的,电话打了N多遍了,就是不见人来!”热情地拉着我跟朱草向他家走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神偷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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