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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神偷 7 ...

  •   马五住在八栋十五楼。到了马五的家,马五的家人都已睡下,我们进门的时候,马五嘱我们放轻点动作,免得吵醒了他的妻儿。

      装修得很是考究,三室一厅的格局,极尽古朴典雅之格调。

      怎么看怎么顺眼,不但顺眼,而且养眼,看着它仿佛在看一个美少年。总之给人的感觉很富文化气息。而且干净、肃穆,看似随意的一盆花,都是一幅画。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家了。

      我很向望哪天我也能像马五一样拥有一个家,我不要求它很完美,但必须完整。欢快时有人陪你开心,痛苦时有人陪你悲伤。有妻子的笑,有孩子的哭,有幽雅的书房,有油烟的厨房——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家。

      那座神武门下的四合院,我也在里面生活了一阵子,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家的温馨和美好。它像一座牢房,我感受到的只是冰冷和麻木。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

      我知道,理想的实现总是那么地艰难,它需要你付出相当的代价,做出一定的努力。现在,我需要做的是,偷取玉观音,战胜成欢,然后一举成名,用自己的不义之手赚取不义之财,等差不多时候了,见好就收,金盆洗手,在乡下买一块地皮,按照自己的设计建造一所房子,接着寻一个俊美如我所想的小伙,我们领养一个孩子,然后你耕我织、怡然自得地度过后半生……

      收住幻想,回到现实。马五轻轻打开卫生间的门,让我们去看那马桶。朱草打肿脸充胖子,当初放了那句话,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朱草假装很专业地围着马桶转了几圈,嘴里面还不时喃喃自语着什么话,终于,他金口大开了,他问马五:“镇长,怒小民直言,这马桶是真的马桶么?”

      马五:“真的,如假包换。上个月刚在制桶厂买的。何况那桶厂的厂长还跟我有些私交,他那营业执照还是我一个电话给搞掂的,他不可能会害我给我弄一赝品吧。”

      朱草:“这就是说,不是桶厂的问题了?”

      马五:“不是桶厂的问题,绝对不是,我敢打包票。”

      朱草:“什么时候开始不抽水的?”

      马五:“一个小时前吧,我记得当时都把我急坏了,想拉屎没地方,深更半夜的总不能跑到别人家去方便,若传出去,我这镇长的颜面何存啊。”

      朱草理解地点点头:“是啊,毕竟是一镇之长,又上了岁数,有屎不能拉,传出去真会斯文扫地的——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肚子现在还痛不痛啦?”

      马五:“痛,我拉屎是有规律的,基本上每八分钟要来一次,我这都算过的——哎呀,又来了,不能再拉在路牙子上了,毕竟十五层高的楼,我又比较晕电梯,兄弟,你快修,修好了,我等着用……”

      朱草:“您先憋着,我再全方位地研究一下这桶。”这次我和马五同时说,“你快点,人有三急的。”

      朱草又围着马桶转了半天,看马五实在憋不住了,对着马桶砰砰砰连踢了三脚,猛地按一下桶上的掀纽,只听哗啦一声,通水了。

      我们三人大喜过望,马五更是兴高采烈,迭声说谢谢,然后客气地请我俩先到客厅里小憩,说保证一拉完就出来,不会耽误我们的宝贵时间的。然后关上卫生间的门,在里边狂拉一番。

      五分钟过去,不见马五出来,朱草对我说,可以动手了,卧室在北面,你进去忙活,外面我替你顶着。我二话不说立马闪进了马五的卧室,所幸他的家人并不睡这儿,扭开灯,很快找到保险柜,然后用准备好的细铁丝穿进锁孔里,只一拧,便开了。

      这情景和当初我在成欢家行窃时很相似。

      那块翡翠玉观音被藏在一面铜镜的夹缝里,看来马五真够老奸巨猾的,一般的窃玉者肯定不会对此镜过多留意,毕竟是面旧镜,也只有我,新生代的妙手神偷,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它。

      用最快的速度合上保险柜,然后步出卧室,来到客厅。方坐下,马五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了,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为我俩冲了两杯咖啡,每人递了支香烟。

      抽着烟,喝着咖啡,我们仨就聊开了,三个男人一台戏,话题从北极熊到煤气涨价,从哥白尼到小葱拌豆腐,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到农村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聊着聊着,旭日东升,快要天明了。

      于是向他告辞:“有空再聊,今日就到这儿吧。”

      马五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要回是吧,我送送你们。”

      我俩:“不用了不用了,镇长请留步。”

      马五突然说:“二位也请留步。”我俩当时没反应过来,只顾着拉门,门却同时在向外推,十几个一身黑色西服的彪型大汉闪了进来,把我俩堵到了墙角。

      我和朱草面露惧色:“这是干嘛?”

      马五阴险地笑了:“别装了,康永乐,偷了我的玉观音竟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也太没家教了吧,太猖狂了简直是。”

      我也笑了:“一,我没家,所以也没家教。二,偷东西怎能打招呼,打了招呼就不叫偷了,叫拿。我是偷,不是拿。”

      马五:“妈蛋还挺能说会道的,我看你就是嘴硬,料你们今天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门,你知道你刚才喝的是什么吗?”

      我大惊:“不是速溶的雀巢咖啡么?”

      马五:“错了,是软筋散,全名叫‘百发百中百战百胜腐骨软筋散’,它的来头可不简单,是选用了二十二种名贵的中药材和二十二种希有的小生灵,然后放在开水里熬到三个月,熬剩的水与糖精混为一体,就是生猛的毒药了。”

      “人服下之后会怎样?模样不是很丑吧。”

      “怎么说呢,像你吧,半个小时后将失去气力。这药的作用就在这儿,腐蚀人的骨头,听着就觉得是一个顶可怕的事情。”

      “我认输了,你想怎么样?”

      “别着急,慢慢来。成欢你出来吧——”

      ***

      马五高叫了成欢的名字,不一会儿,成欢来了,被两个黑衣大汉架着弄过来的,而且是从卧室里出来的,看样子,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确是成欢,成欢面无表情地垂着脸,眼睛紧闭,似是昏迷多时。

      马五清了清嗓子:“成欢这厮贼精着呢,他以为扮成一个送外卖的然后趁我不注意钻到我床底下就能偷着玉了?哈哈,你们也不想想,那块玉观音,是乔十三祖传了十三辈才传到手上的,当时还请了很多知名的古董家轮番鉴赏,都说此玉质地奇特、价值连城,而我又是费尽了心机才弄到手的,你们想就这样轻易地取走,你们太小看我了,哼。”

      我心中疑虑重重:“乔十三是谁?你又是谁?”

      马五:“告诉你也无妨,乔十三是二十年前京都的市长。至于我嘛,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普普通通的五马镇长,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妙手神偷。”

      我半张着嘴巴:“你他妈也是妙手神偷?”

      马五:“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在偷盗界,每十年都要举办一次偷盗大赛,这赛势十分隆重,因为得到了大赛的冠军,你就将成为整个圈子里公认的神偷王,大家都会尊敬你,仰慕你,视你为心中偶像,学习榜样,你的江湖地位将截然不同。因此,入了此行的人,都对冠军对妙手神偷这个称号垂涎三尺、望眼欲穿,而我,马大卞,是蝉联了两届的妙手神偷。说起来,我和成欢的师父也就是独角虎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说:“成欢怎么啦,你对他做了什么?”

      马五:“给了他一点教训,用被子捂住憋了几个小时。”

      我说:“那你先前的举动都是掩人耳目的了。”

      马五:“我的演技还不错吧,假如我当初不偷,去做一名演员的话,今天肯定也能混个影帝而家喻户晓了。”

      我说:“你想把我们怎样?”

      马五:“宰了。俗话说,斩草除根,杜绝后患!尤其是你康永乐,你已经服用了独角虎的神丸,对我以后肯定是个威胁。”

      我强忍住怒气,一肚子憋屈:“谁告的密,谁出卖了我们,是不是光头,你说,是不是那个死光头?”

      站在一旁很久不吭声的朱草开口了,他平静地说:“别瞎猜疑了,是我。”

      朱草的“是我”两字刚落声,马五的脑袋就被一杆黑洞洞的手/枪顶住。

      骤变横起。

      马五的手下咋咋呼呼涌进来,大喊让朱草放下武器立地成佛,估计他们这帮混混也没见过这阵势。我也傻了,不知道朱草哪来的如此杀伤力的后手。

      朱草的身形这一刻也恍然高大起来,不再是一米三几的个头,曾经的一张河马脸也变得越来越有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朱草厉声说:“都别动,我是国际邢警!”

      门外很快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我想,应该是朱草的接应来了。果不其然,马五的兄弟们的肩膀上瞬时被一挺挺机/枪压住,楼顶竟也传来战斗机的螺旋桨的扇动声,看来朱草等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了。

      朱草说:“马五,马大卞,这次该认罪伏法了吧。”

      马五像蔫了的茄子样不吱声。

      朱草接着说:“乔十三失窃玉观音一案,今日终于水落石出。马五你太狡猾,躲在这狗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小地方一呆就是二十年,而我呢,堂堂一个国际刑警被支派下来负责此案,为了破案,我隐姓埋名、乔装打扮,然后卧底神武门,也是整整二十年呐!可怜我当初还是一风华正茂的小年青,而如今却成了——”

      朱草没说完,辛酸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掉在地上,我看到他的泪水在地板上打着一圈圈的涟漪。我不禁向他抛去了一眼同情。

      朱草忽然间吼了起来,他撕心裂肺地叫道:“他妈的,老子要报复,不,是复仇啦,今个在场的,除了我的同事以外,统统当场毙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然后枪声大作,房间内乱成一团。

      我看到朱草一枪打飞了马五的脑瓜,然后向我走来,他从我兜里夺走玉观音后,用一种极度冰冷的口吻说:“康兄,对不住了,朱某亲自送你见活佛。”

      说着,一枪向我射来。

      我竟有了反应,并且反应特别快,不等子弹落在我身上,一个后翻,撞破窗台玻璃,纵身从十五楼跳下。

      空中漂浮的感觉很微妙,仿佛是在挑战一种极限。不过我很清楚,马上就要落地,落了地便将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了,这个荒唐的梦境也将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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