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销魂[快穿]》大胖儿子

38、神偷 5

　　成欢个头很高，因此偏瘦，整个看上去，酷似一只大马猴，但给人的感觉是个很有书卷气的中年男人。他幽灵一般地出现在我们身后，并且面带微笑，结结实实地震了我们一撼。我们自觉停止手中的动作，扭头与他对视。

　　我和朱草都不吭声，像是心存默契，成欢也一直把笑挂在脸上，从未摘下。

　　时空此刻仿佛定格下来，漫无边际的静、静、静。

　　然而时间是不会静止的，无论世态如何变幻。终于，金鸡报了晓，晨曦破了云，这预示着，天，就快要亮了。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柔和温暖的光芒透过窗棂扑撒进来，屋内的三人都微微一怔，都在心里打着算盘——事情该有点进展了，不能老这么僵持下去了。

　　朱草先放了话，语无论次：“成，成老板，这是你，你家么，呃，我想起了，昨晚我和这个朋友一起梦游，游着游着就来到了这里，糊里糊涂的，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成欢还是笑着：“是么？你当我是白痴啊，什么也不用说了，是公了还是私了？”

　　我说：“公了怎样，私了又怎样？”

　　成欢：“公了呢，我报警，告你们入室盗窃，至于人家怎么判你们，我管不着；私了呢，这事咱们自己解决，也很简单的啦，要么赔钱，要么留下一条手臂。”

　　我和朱草异口同声：“私了私了，赔钱赔钱——”

　　成欢：“二位真够爽快，那就私了吧，你们赔我二十万财产损失费吧。”

　　朱草张大嘴巴：“妈的敲诈啊，我们哪有偷你们这么多钱啊。”

　　成欢：“我对你们已经够仁慈了，你看，你们手上的存折，加在一起总共有二百多万，我只要你们赔十分之一，你们还有意见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和朱草同时将存折整理好，安放在保险柜子里，再将柜子锁上，并退后一米，与它保持距离。我说：“好了，没事了，你的钱又给你放回去了，我们没有拿一分一毫。”

　　成欢：“你们知错就改，这是好事，但你们必须为先前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这是一定的。二十万，拿来吧。”

　　我和朱草抱在一起，欲哭无泪。我瞟了一眼邪气凌然的成欢，然后问朱草：“师兄，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朱草迅速掏遍全身，摸出一张毛票：“只有两块钱了。”

　　我说：“连我身上的五毛，都交给成老板吧，人做生意的也不容易。”

　　朱草把我们的所有财产二块五毛钱晃在成欢眼前，成欢看也不看，一把打掉，骂道：“少跟我装蒜，康永乐，你看今天这事怎么办吧。”

　　我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康永乐？”

　　成欢：“我是你的大师伯，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和朱草都有点犯迷糊儿：“哪门子大师伯？何出此言？”

　　成欢：“不错，独角虎是我的师弟，你们既是独角虎的徒弟，我当然就是你们的师伯喽，这还有假么。呵呵。”

　　我顿时醒悟过来，打哈哈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哈。康永乐给成师伯请安了。”

　　朱草附和：“小侄朱草也给师伯请安了。祝师伯您福如东海常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成欢却不买账，怫然道：“你们少来这套，以后恭维的话在我面有少说，我听着恶心，还有，我虽是你们的师伯，却并非神武门的人，我的师父，也就是独角虎的父亲，早在十三年前就将我逐出了师门，因此，我与神武门不共戴天，有它便没我，有我便没它。”

　　我说：“这都十三年了，你和神武门不一直相安无事地并存着么，我看大家还是化敌为友并肩作战的好。”

　　成欢：“你懂个屁，十三年来，我一边做着生意维持着生活，一边苦练技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战胜独角虎，赢得本应该属于我的荣誉。可是，我虽和他一直暗暗较劲儿，却始终逊他一筹。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和朱草：“为什么？”

　　成欢：“他妈的他有神丸护身！”

　　我接口道：“十全十美吉星高照北燕南飞紫气东来芍花玉露丸？”

　　成欢一惊：“就是它！ 你怎么知道！”

　　我留了个心眼：“偶然听师父说起的，绝对是偶然啊。”

　　成欢愤愤不平：“那时我真傻，我和他比来比去，从北京偷到云南再偷回北京，从春天偷到冬天再偷回春天，能偷的人全偷了，能偷的地方也全偷了，我们比的不是偷到了多少实物，我们比的是偷的速度和技术。

　　“当时我的艺名是成人龙，他的艺名是独角虎，而我们比试的几年内，我们的名字轰动大江南北，甚至有人把此事稍加润色编成了故事写进了小说里，而且小说投拍了电影，片名就叫做《成人龙大战独角虎》，英文版的名子叫《你好，独角虎》，日文版的名子叫《对决：神盗世家》，唉，这都是尘年往事了，至今想起，不禁感慨万千啊。”

　　我说：“你总是输，他总是赢，于是你不甘心，你要翻案，改变世人对你的看法。”

　　成欢：“是啊，后来我才知道他服了神丸，我再怎么努力，都斗不过他的。跑题了，跑题了，咱言归正传，今日之事必须有个结果，这样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你们毕竟是我晚辈，我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让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

　　“独角虎跑去广东了，走之前给我留了个字条，说他把神武门交给了你康永乐，我佩服一切有能耐的人，现在你，康永乐，我们俩要比一比，你输了，自断两手，远走他乡，反之，我自断两手，远走他乡，你稳坐神武门的第一把交椅，并会成为公认的妙手神偷。”

　　我说：“我接战，你出招吧。”

　　成欢：“好，马镇长家有块祖传的翡翠玉观音，可谓价值连城，为世人鲜知，咱们的比试，以七天为限，无论用何种方法，谁能得手，谁就胜出。”

　　我说：“七天太长了，三天吧，三天之后的此时，相会于断情楼。”

　　成欢：“不见不散。”

　　我拱手：“不见不散。”

　　***

　　我和朱草怏怏返回，路上碰到了光头，光头正在一家火锅店狼吞虎咽，我们很快加入了进去。我很奇怪光头哪来的饭钱，就问他，别光顾着吃，待会付得了账么。

　　光头一边往嘴里塞酸鱼片，一边回答我的问话：“阿乐，你放一百个心，敞开肚子吃吧。我知道你们俩一无所获，你们进去那么久都不出来，我以为出了什么漏子，就弄了把梯子翻进去看了，正好听到了你们和成欢的对话，你们说得都很投入，不曾注意到我，我觉得是个好时机，就从成欢的菜园子里一口气拔了几十颗青辣椒，全装在一个麻袋里，扔出院子，趁天亮的时候在街坊摆了个摊，结果很快都卖光了，不然的话，这地方咱也吃不起啊。”

　　我和朱草都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你真行，没你真不行。

　　回到老巢，我立即陷入了沉思。

　　一个成欢都那么精明和狡诈了，现在又要对付本镇的镇长，势必又得历经一番艰难困苦。可想而知，马五这人是有来头的人物，至于什么来头，我却不得而知。

　　镇长居住在领导家属区，区内保安多如麻，而且还有守卫的持枪武警，要想轻易盗走那块玉观音，简直比登天还难。

　　真令人费思量啊。我对着躺在身边的朱草感叹。

　　朱草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阿乐，你还年轻，年轻没有失败，年轻也不惧失败。古人说的好啊，何况尘世嚣嚣，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困难重重。”

　　我说：“这话我懂，我现在已经很后悔当初答应与成欢的比赛了。你看，马五是镇长，一镇之长，咱们是小民，芸芸众生，人家有看门狗和武装。咱们一无所有，只能耐心地等待时机。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朱草：“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乐哥你也别泄气，弄得跟刚失过恋的小屁孩子一样假装忧郁。真的没必要。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一定去。”

　　我说：“你说得很对，今晚好好睡，养精蓄锐了，三更时分正式出发。”

　　朱草：“得令！”

　　我安静下来：“此事除了光头，记住不要泄漏给任何局外人。这次一去可能就有去无回了。唉，生死由命吧。”

　　朱草：“你太悲观了，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复杂，这次万一马五不在家，而他老婆孩子也恰好走亲戚去了，咱们就趁虚而入，一举得手。”

　　是夜。三更。

　　其实我不知道三更具体是什么时候，感觉里应该在凌晨三四点。我是晚上七点半入睡的，九点醒来一次，十一点醒来一次，然后两点醒来一次，然后就没再合眼。

　　俩眼瞪着天花板出神，一直到床头的石英钟敲响了三下。

　　这其中的时间，我在思考。

　　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反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糨糊一般。关于此行，我有些举棋不定。当然，我是没半点把握的，但是回想一下，做过的那么多事情，几乎每一件在做之前都是没把握的，可最后还是做了，并且做得很好。

　　这或许说明了一个问题，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