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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花花公子 1 ...

  •   我睁开眼睛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环顾四周的一切。

      我像个坐月子的女人一样,娇弱无力地躺在一张宽大舒适的虎皮床上,视力所极的范围摆满了各色家具,不论衣柜还是梳妆台,皆精雕细琢,连上面的油漆都泛着亮亮的光,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富贵之家。

      打量着身前身后,既陌生又熟悉。

      当我冷静下来,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伸手摸了摸,并没有一丝血迹。我倒纳闷了,很想知道在这个梦境里我会有着怎样离奇的经历。

      不久,一个衣着质朴、丫鬟模样的女子进屋来了。

      我看她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相貌清秀,但表情麻木,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罐子,罐子酷似茶壶,盖子上方飘着一股淡黄色的烟气。

      这丫鬟快步走到我面前,见我苏醒过来了,忙躬身道:“少爷,该吃药了。”

      我不解地问:“吃什么药?”

      丫鬟说:“治病的药啊,少爷头痛三天了,三天里一直是我赐候你吃药的。”

      我作恍然大悟状:“呃,我的头确实有些痛,是该吃点药了——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我怎么得了病?”

      丫鬟说:“少爷贵人多忘事,你是康家的大少爷啊。前些日子你说你染了风寒,后来你又说自己头痛得厉害,老爷就吩咐我在前西街的万能药铺里抓了几记中草药,这几日我一直熬给你喝来着。”

      我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先放下吧,待会我自己会喝。”

      丫鬟把药罐子轻轻地放置在我的床头柜上,然后轻移莲步,兀自去了。

      我掀开被子,披衣下床,我的身上穿着薄薄的十分丝滑的白色睡衣,款式是我从未见过的,但可以肯定价值不菲。

      我没有去想罐子里的药是否有毒就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温度适中,一点也不烫,味道却有些苦涩。

      我想,所谓良药苦口,大概是对了,它既然很苦了,势必对治疗有利。喝下这罐药,头不是很痛了,只是眼皮有点沉重,有种大睡一场的冲动。

      这个时候又有人跑进了我的房间,是个男的,一张娃娃脸,眼神贼贼的,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男的说话了,笑眯眯的:“小的康顺给少爷请安了。”

      我不得不假装认识他:“阿顺啊,找我有事吗?”

      康顺说:“回少爷,西街万能药铺的掌拒西门大官人看望你来了。”

      我脱口而出:“西门庆?”

      康顺:“是啊就是他!他和少爷是至交啊,一听说你病了,马上火急火燎地过来了,这说明了什么,患难之际见真情啊。”

      我说:“让他进来吧。我浑身酸痛,行动多有不便,请他恕罪则个。”

      康顺顿首:“好的,小的这就把西门大官人请进来。”

      我重整了下衣装,在镜子前用口水抹了抹头发,然后从床头柜上削了个苹果,大口大口的嚼咽。

      良久,康顺领了个文秀似书生的男人进来,向我报告说西门大官人来了。我挥手让康顺退下,然后拿眼去瞄西门庆,西门庆也拿眼瞪我,视线交汇处,双方大叫一声久违了,互相拍打着肩膀,激动不已。

      “乐,我想死你了——”

      “庆,我也想死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此人以后,我迅速恢复了一段较为长远的记忆。

      我想起小时候和西门庆一道在私塾读书的日子。

      那些放浪形骸的岁月就像青春一去不复返。

      我们一起上学放学逃学休学直至我退学他辍学,然后一块摔泥巴、钓龙虾、捉泥鳅、烤野蛙,再然后一起渐渐长大每天研究如何追女孩子,终于成为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好兄弟。

      我还想起了这是在五马镇,我和西门庆同龄,我们在十七岁那年曾被镇上的民众赶出过镇子一回。原因是我们一齐策划调戏了东街王财主的漂亮女儿旺旺,不料犯了众怒,人们同仇敌忾、同心协力,把我们赶出了五马,而且以后再提起时,总要在我们的名字前面加上四个字,花花公子。

      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们,我和西门庆是在十四岁梦遗那年开始对异性产生无限兴趣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兴趣变得时有时无、游移不定。

      西门庆看上去是个浪荡公子,平时游手好闲不学无术,靠着他爹开着全镇最大的药铺,在街道上横行无忌,爬墙头,溜墙根,寻个俊俏小娘们儿,压根儿没干过正经事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由于我经常和他厮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变坏了。

      当时我无意中见到旺旺扎了个马尾辫,立马惊为天人,觉得太好看了,我好像占她的便宜,但我自己的力量不是够的,于是找来西门庆,他对旺旺也表示出了浓厚兴趣。然后我们经过反复商讨,在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把她拦下了。

      当时旺旺吃了一惊,大声问:“康家少爷,西门家少爷,你们俩个要干什么?”

      我嘿嘿一笑,近显坏人风范:“不干什么,劫点东西。”

      旺旺翻起裤兜:“我没钱,想劫钱的话找我爹去,他左脚鞋垫子下面藏了几张大银票。”
      西门庆在旁边浪笑一声:“老子不劫钱,老子劫色!”

      旺旺吓了一跳,并且真的跳出了一米之远,同时双手下意识地护住重要部位,呲牙咧嘴:“你们两个臭流氓,再口出狂言,我要喊人了!”

      我一点也不怕:“你喊啊,这他妈就是个死胡同,而且天已黑了下来,你一喊肯定会招来更多的色狼。”

      西门庆附和道:“是的,你是宁愿被两个人欺负呢,还是被一群人欺负?你呀,不如老老实实躺下来,让我们哥俩研究一下你的身体构造,不然的话,哼哼哼……”

      旺旺左顾右盼,心知在劫难逃,已经面如死灰。

      ***

      我们僵持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工夫,她终于想通了,直接往地下一躺,像一张煎饼被摊开。然后说:“1V1,谁先来。”

      西门庆跨出一步:“我来。”作势要上。

      我立即表示反对:“不行,旺旺的美我是先发现的,而且半路拦她的主意也是我出的,这得我先来。”

      西门庆当然不服:“虽然人是你发现的主意是你出的,但行动的路线是我定的,旺旺也是我引出来的——这些其实都很次要,主要是我比你大两个月,是你哥,所以我先来。”

      我说:“还是不行,既然你是哥,便得有做哥的风范,你得让着点弟,否则以后还怎么做哥,况且我是真心喜欢旺旺的,你就给我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吧。”

      西门庆搔头想了想:“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争来争去,永远扯不清。不如这样吧,咱俩呢都很想第一个上,但旺旺只允许一个一个上,以多欺少的事,咱们又不屑于干,就让老天爷拿主意吧。现在我手里有枚铜钱,我把它抛向空中,落下来的一面若是文字,你先上,反之我上。”

      我点点头:“行,这还算公平。”

      西门庆抛了铜钱,落下来的是没有文字的反面,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正待行快活之事时,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儿,旺旺像小狗一样跑掉了。

      卧槽!行凶者还在,受害者消失了!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分散注意力去抛什么狗屁铜钱。不然的话,旺旺早就得手了。

      我说:“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西门庆一脸懊恼:“没关系,咱还有机会,今天不成,还有明天后天,总有一天她会落在我们手里,到时候谁也不跟她废话,脱下衣服,直接开工!”

      我笑了:“嗯,好无耻,就这么办!”

      虎口脱险的旺旺气喘吁吁向家中奔去,边跑边喊有人光天化日欺辱良家少女。

      群众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关注,然后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搞得整个镇子上都知道有人欲对旺旺行不轨之事了。大家纷纷打听原凶是谁,谁这么下流和不要脸,朗朗乾坤、太平盛世,竟敢公然伤天害理、伤风败俗?

      旺旺就坚定不移、指名道姓地把我们供了出来。

      群众不能接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会有这种丢人现眼影响五马镇声誉的事件发生,众人群策群力,抓贼一样把我们捉住,并游街示人,在我们饱受了西瓜皮和臭鸡蛋的滋味之后,将我们赶出了五马。

      有一个叫郓哥的二十岁青年,为人憨厚愚昧,平素爱打饱不平,最见不得大姑娘小媳妇受委屈。他从人群里挤出,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衣领,义愤填膺,大声嚷道:“打倒康永乐,为人民除害!”

      其他人受其鼓动,便跟着喊:“打倒康永乐,为人民除害!”

      郓哥狠狠地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仍不解恨,转身又揪住西门庆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叫:“打倒西门害,为人民除庆!”

      群众没意识到他喊错了名字,有一学一:“打倒西门害,为人民除庆!”

      那一天,我们狼狈不堪,手拉着手,一起承受凄风冷雨、鞭打辱骂。

      苦难和挫折让我们之间的“友谊”更加牢靠,地久天长。

      虽然后来不到三天的时间我们卷土重来,重新在镇子上耀武扬威,可是我们在回忆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同时倍感伤心。因为那次我们连旺旺的手指头都没碰到,只是说了几句不健康的话而已,群众就把我们当成采花大盗一样对待了,我们实在是冤,比窦娥还冤。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年围堵王旺旺的那档子事儿,真是不能不令人产生英雄气短的感觉。我说那是出师不利,西门庆说那是阴沟里翻船,总之失败至极。

      打那以后,每当我和庆手挽手肩并肩出现在五马镇的大街上时,群众都会把我们当成人人皆可喊打的过街老鼠,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却没人敢动我们一根寒毛,包括那个好管闲事牛逼哄哄的郓哥。

      因为那几天,从千里之外的京城传来消息,外出打工十几年的西门庆三姨夫家的二表哥西门典阴差阳错走了狗屎运做了大官,据说是由于蹴鞠玩得好得到了当朝太尉高俅的赏识,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小镇是沸腾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人真正了解“守门员”到底官阶几品、月俸几何,以至于人们只能从字面上理解,西门典可能当上了为朝廷镇守边疆的大将军。

      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西门家从此在五马镇算是站稳了脚跟,而且光宗耀祖、威风八面,再无人敢招惹他们。

      西门庆拉着我,开始了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日子。

      群众只能把鄙视和愤恨憋在肚子里,对我们尽量避而远之,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出于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的畸形心理。

      因此每当我和庆结伴穿行于大街小巷时,人民群众便会竭力相传:“康西来了,康西来了,大家赶紧看管好自己的闺女,关门上锁啊!”

      五马镇的每个居民都知道,康西指的就是康永乐和西门庆这对贱男组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花花公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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