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是酒保》落开

8、二零零七年九月

　　“别跟我爸闲扯，说我看BL啊！”一进阿雅家院子的大门，她就热情的和我拥抱，顺带在我耳边警告到。
　　“那你也别在我爸面前说我喜欢带把的啊！”我也警告她，算是作为交换。
　　我俩狡黠对视着，心照不宣的点头。
　　阿雅的爸爸很壮，相当的壮，像只犀牛，难怪阿雅的身材那么凶猛，妥妥的遗传。阿雅的妈妈很热情，见到我就像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故人，拉着我不放手。我使劲朝着阿雅使眼色，她才把我从她妈妈的咸猪手下拯救出来。
　　“卫宁，你儿子小时候长得像你夫人，现在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阿雅爸爸客套着：“人长得精神，跟你一样有出息。”
　　“丁健，你也不简单哪，养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佳人。”爸爸跟着寒暄。
　　我和阿雅在一旁偷偷嘀咕，大人的谈话，真无聊。
　　“喜欢我们家丁雅吧。”阿雅的爸爸微笑着，说：“喜欢就赶紧带走啊。”
　　阿雅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我吐着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爸~”阿雅娇嗔的说，“卫琦还在这个呢！”
　　我凑到阿雅跟前，说：“哎，你是真害臊，还是假矜持啊？”
　　“是啊，他俩在一个单位也处了半年了，听老刘说，他俩关系可好着呢。”爸爸接着阿雅的爸爸说。
　　什么？我们刘大主任怎么成了爸爸口里的老刘啊，难道他还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我一句话都不说，大人说话的时候，我说啥都显得是多余的。
　　“我说什么来着，两个孩子就是有缘分。”阿雅爸爸说，“真好，你看我们是战友，这马上啊，离亲家也不远啦，哈哈哈。”
　　爸爸也和阿雅的妈妈一起笑着，相当开心的样子。
　　“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阿雅突然插嘴了。
　　大人都疑惑着望着她，而我是恐怖的望着她。接下来他要是揭穿我的真面目怎么办？我的额头开始冒汗，赶紧过去拉住了她的手。我抢在阿雅前面开口了：“叔叔阿姨，我俩关系是蛮好的，就像相见恨晚的兄妹。”
　　不等阿雅反应，爸爸立即就明白了，他赶紧说：“什么兄妹啊，你们是要成为恋人的。”
　　都什么年代了，我和谁要成为恋人，需要大人指派吗？我有点七窍生烟的感觉。
　　“我不喜欢卫琦。”阿雅急得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你们平时不经常一起出去玩嘛。”阿雅的妈妈质疑的说到。
　　“我喜欢肌肉男，卫琦不合适。”阿雅给出的借口，我都笑了。
　　“这根本就不是原因。”阿雅的爸爸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卫琦那么好的人，你卫叔叔也是难得一遇的好人，嫁入他们家会是你的福气。”
　　这丁叔叔，说得越来越不靠谱了。不过他倒是很好的提醒了阿雅，因为阿雅立即就肯定了她爸的责问。
　　“是啊，我喜欢上卢毅了。”阿雅说。
　　我差点给她跪了。阿雅啊阿雅，你随便搪塞一下不就完了，偏偏拉卢毅下水，几个意思？
　　“卢毅~”丁叔叔略作思考的说：“听你说过，和卫琦关系挺好的那个男生吧。”
　　没想到爸爸下面的话，我跪了都不够，我得趴下了。
　　“老丁啊，这个卢毅啊，马上就要作我干儿子啦！”
　　纳尼？这眼前的一件事情还没整清楚呢，老爸怎么又整出一个更没头没脑的决定呢？
　　“爸，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认得卢毅做干儿子啊？”我着急了，顾不得周围的人的目光。
　　阿雅也呆了。
　　“都啥时代了，自由恋爱嘛。”丁叔叔突然变得理智起来，就像刚脱了旧社会的帽子，穿上新社会的衣服似的。
　　这句话好难懂，原以为我和阿雅的婚事儿该流产了，不想又整出了幺蛾子。
　　“干儿子也不错嘛，既然阿雅喜欢，那个卢毅也同意的话。”丁叔叔停顿了一下，说：“我们迟早是亲家。”
　　我彻底明白了，我和阿雅早就不属于自己了，我们是彻头彻尾的联姻工具。现在倒好，又整出了卢毅来。爸爸这是在救我，还是在害我啊？
　　被麻痹的没有态度的我对阿雅再一次刮目相看，她又急急忙忙的说话了。
　　“卢毅啊，他一个酒保，配不上我的，我就玩玩而已。”
　　如此轻佻，如此刻薄，我都看见阿雅妈妈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挂不住了。
　　“算啦算啦，儿女自有儿女福，我们俩战友啊也别在这头一厢情愿了，要是不能亲上加亲的话，我们现在的关系不也挺好嘛。”丁叔叔说。
　　不愧是做大领导的，那说话的气势，那说话的水平，简直了。
　　爸爸尴尬的笑着，我也跟着他呵呵哒了。
　　阿雅像是过了刀山火海，长长了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卢毅已经上班去了。正好有时间和爸爸好好谈谈。话题不是关于和阿雅的婚事，而是卢毅啥时候要成为我的没有血缘的兄弟了呢？
　　“卢毅还不知道这个事儿。“爸爸对我说，”暂时替我保密。“
　　“这叫啥秘密啊，丁雅全家都知道了。”我说。
　　“卢毅是个好孩子，你们关系也挺好。”爸爸说。
　　“这个理由不充分。”我反驳说，“如果阿雅也满足这个条件的话，那不也要收她做干女儿啊？”
　　“做媳妇，不做干女儿。”爸爸依旧照着他的逻辑说到。
　　“你一定和卢毅之间有事情瞒着我。”我猜忌的说到，“拜托，我才是你亲儿子，别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开诚布公一点，很难吗？”
　　咳~~ 爸爸一声长叹。
　　卢毅如果真能成为爸爸的干儿子，对我来说不是坏事。虽然我很在意亲儿子和干儿子之间的区别，但对方是卢毅，这就不叫事儿了。我幻想着，卢毅和我结婚，他不也是爸爸的儿子了吗？只不过现在他先当个干儿子，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转正了。我不会让他久等的。
　　“对不起，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爸爸有些自责的说。
　　我接受了他的道歉，算是对我的知情权的弥补。我同时对爸爸提出了一个要求，既然要卢毅做干儿子，就一定要好好待人家，不能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伤害人家。
　　我后面的话，明显让爸爸又陷入尴尬的境地。他还是决定告诉我一个故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
　　爸爸作为知青从省城下放在一个县里务农务工，在那个他遇到了一生的最爱，就是我妈。但是那时候我妈是有男朋友的，是当地的一户农家娃，小伙子又精神又风趣，挺招人喜欢的，听我爸说我妈对他可是爱得死去活来的。
　　他们当时对省城来的孩子都蛮有兴趣的，我爸作为当中的佼佼者，也获得了我妈多多少少的关照，于是内心就燃起了烧了他一辈子的爱火。我妈家里一个好事的长辈都看到眼里了，于是总在我妈耳边打边鼓，毕竟我爸是大城市的，迟早是要回去的。
　　一语中的，我爸真的要回去了。
　　我妈在那个长辈的唆使下，跟中了邪一样的就跟了我爸，听说证都拿了。我爸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抱得美人归，和我妈一起回城里过幸福生活了呗。不过在我九岁的时候，他们听妈妈从县里过来的亲戚说，我妈的前男友，因思念她成疾，撒手人寰了。
　　“我妈知道吗？她曾经的挚爱为她死啦。”我焦急的问。
　　“就是那件事，我终于看清了，你妈根本就没有爱过我。”爸爸有点伤心的说，我看见他眼角的泪花晶莹剔透。
　　“咳，她最后还是离开了我。”爸爸难过极了。
　　“不，我妈当然爱过你。”我很肯定对爸爸说，我确定这不是安慰的话：“至少妈妈在努力的尝试爱上你，可能就差一步就成功了。”我说，“因为我的童年是幸福的，那种幸福的温暖我一辈子都在回味。”
　　爸爸深情的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父爱。
　　我继续我的理论，说：“只是妈妈最爱的人之死带给了她巨大打击，她一定把他的丧命过错都归结到自己的背叛，那段时间，妈妈该有多难，爸爸你注意到了吗？”
　　爸爸有点内疚的摇摇头。
　　“所以她无法再继续爱你了，不然将是对她失去的挚爱又一次的背叛。”我感慨的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呀。”
　　爸爸很赞成的点着头。
　　“不过呢，”我继续说：“妈妈的想法错了，自责不是唯一的出路，她应该把你们的爱修成正果，让我们的家更加幸福，这就是对逝者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交代。我认为，她逝去的前男友应该是希望她幸福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真后悔我当时不在现场，不然的话，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们父子，我的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从爸爸的眼光中，读出了他对我佩服，我长大了，他说，至少在感情这方面，他承认，我比他要成熟。
　　故事讲完了，但是和卢毅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卢毅的老家就在那个县城。”爸爸透露。
　　“不会吧！你不要告诉我妈妈的前男友姓卢啊！”我惊讶道，“我可不想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他不姓卢，我也打听过，他的老婆也不姓卢。”爸爸理解我的意思，回答说，“他们没有孩子。”
　　吓我一跳。
　　“但是卢毅。”爸爸说，“卢毅跟那男人长得太像了。”
　　“什么，那个男人有那么帅？我妈为了跟你来大城市，竟然抛弃了个帅哥。”我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
　　爸爸不说话，明显是在替妈妈的行为逃避责任。
　　妈妈，抱歉，上上个月你为我培植的一丝丝好感，现在彻底下课了。
　　我开始揣测爸爸见到卢毅第一眼时候的心情。难怪爸爸当时的表现，换在任何场合都是格格不入的，可能是自然的流露，但更多的应该是愧疚。赎罪也好，补偿也罢，反正卢毅肯定是赚着了，又是因为他的脸。
　　我又开始庆幸，作为女主角的妈妈上次回国是没有见到卢毅的，我都迫不及待的在脑海里排练他们见面的时候，该是如何的场景。
　　爸爸还是决定由他来宣布认干儿子的事情，我自个儿高兴的不得了，以后他对我干啥都可以，我想怎么对他干点那啥也毫无顾忌。

　　本来约好陪卢毅去参加招聘会的，却被水蛇的一通电话给搅局了。没办法，等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更是哭的死去活来的。原来派出所通知她老公在外面和其他异性有了非法的亲密接触，被抓了，让她去局子里赎人。水蛇头次碰到，乱了方寸。她来找我，我也是头次碰到啊。
　　水蛇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这么厉害，他们才结婚多久啊，我想，一个男人能让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哭得死去活来的，也够有本事的。
　　水蛇嫁个一个这么磕碜的男人就够不幸的了，不想那个男人，不仅不为自己娶了水蛇这么个好姑娘而给祖宗烧高香，反而放着娇妻不管，在外面胡搞乱搞，真TMD不是个东西。
　　我想在水蛇面前骂人，痛痛快快的把她那个不是玩意的老公骂个狗血淋头。最后我还是忍住了，我不想再在水蛇伤口上撒盐，她已经够惨了。
　　男人哪，就是这德性，吃到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想说，社会一直都诟病同志乱交，其实这是男人的共性，不能单归咎于同志身上，这样太不公平了，不是吗？男人嘛，就是这么一用下面考虑问题的东西，如果太在意的话，就没意思了。
　　安慰的话我说尽了，水蛇还在哪里哭哭啼啼的。不管了，先帮她把人捞出来再说，至于剩下的事情，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要打要闹回家去，我只能抱以最大的同情。
　　我答应水蛇，她老公这档子破事儿我一定保密。咳，水蛇又小瞧我了，认识这么久，她啥时候见过我大嘴巴的样子呢？
　　男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样子真的很song，像极了腌烂的黄瓜。不过烂黄瓜还是可以吃的，他那种烂人我直接甩垃圾桶里，不行，还得甩到不可回收的那种垃圾桶里。
　　男人默不作声的跟在水蛇的屁股后面回家了，我怕水蛇回去吃亏，凭我对她的了解，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可能，操家伙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就算她的体型顶那男人2个，要真动起手来，她也危险重重，所以我小声告诉水蛇，要是爆发了家庭暴力，她只用拨我的电话，我不接，直接打110。

　　水蛇男人那恶心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几天都挥之不去。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催促爸爸跟卢毅面谈一下接收他做干儿子的想法。
　　爸爸还是有些迟疑的，毕竟人家父母亲都在，就这么唐突，会不会让别人误会？我也觉得爸爸考虑的在理，尤其是如果爸爸实话告诉他，说他长得像逝去的一位故人，并以此作为收养他的借口的话，估计卢毅会像小兔子见到大灰狼，掉头就跑的。
　　这么奇葩的理由，怎么看怎么像文学作品，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要不就不说吧。”我建议爸爸道，“反正他已经住在我们家了，想给的，你都能给他，何必在意一个头衔的。”我补充道：“那玩意，等你百年之后，才会起作用。”
　　爸爸肯定了我的说法，于是收卢毅做干儿子的计划就此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