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是酒保》落开

10、二零零七年十一月

　　漫长的等待终于走到了尽头!单位的事情全部办妥，机票已出，即日出发。谢天谢地，之前我还一直担心毅一个人去太危险，爸爸未雨绸缪，把毅安排和我们同行，这下大家都放心了。真好，明天就要开始我和毅的双人游（忽略掉那个女的），不自觉地开始兴奋了。
　　赶了2天的路，平安顺利抵达。拿了行李，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妈妈和他的小丈夫，她迫不及待的拥抱我，并友善的和阿雅打了招呼。我也迫不及待的向她介绍卢毅。妈妈上下打量了卢毅一番，瞅着他出了神，她的表情，证实了爸爸所说的一切，卢毅果然长得像她的前男友。我害怕又勾起妈妈的伤心往事，立马打断他们。
　　“真冷啊，跟掉进冰窖一样。”我打岔到，然后冲着妈妈做了个鬼脸。
　　这一招很有效，果然将妈妈的注意力成功转移过来。
　　我联系上来接我们的单位驻外办的同事，他就是打酱油的，我告诉他我们晚上住我妈那里，隔天让他们来接我们。出发前我就跟单位那边说好了，公事不耽误，食宿在我妈那边。估计是神通广大的爸爸又显神通了，外办领导不仅同意了，还给我们预支了费用。

　　第二天阿雅提出她要去外办住，说作为家里唯一的年轻女性不太方便。我巴不得她赶快消失掉，在没有征求妈妈的意见后直接表示乐意，还主动帮她把行李托运过去。
　　阿雅却拒绝了，她神秘的告诉我，接下来她对我说的要绝对保密。我本着好同事的态度发誓，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什么我都能替她做到。
　　她竟然不是要去外办住，而是要去她的男网友那里。
　　“什么？有么有搞错。”我都要吓死了，阿雅还一脸的坚持。
　　“你就不怕遇到变态什么的？”我质问她。
　　一见钟情啦，命中注定啦，前世姻缘啦，梦里花开，这些词语从阿雅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我纳闷她什么时候摇身变成了琼瑶阿姨作品里的女主角。
　　我发觉，女人一旦感情用事，那还真是九牛难拉回头，这情形跟当初的水蛇一模一样。算了，我能做的就是护送她去她网友的住处，然后每天和她保持联络。
　　虽然我对同居不反感，但阿雅的同居生活未免来得太随意了点。她认识对方吗？她了解对方吗？他们只是在网络世界里相识而已，仅仅聊了一个月而已，我的天，那女人真的疯了。
　　外办安排这几天先参观，后学习。我突然觉得我与阿雅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如果不是她没有还出现在队伍里，外办的领导一定会觉得她叛逃了。
　　借着一次参观的机会，我质问阿雅，一出国门，她这么能这样糟蹋自己呢？阿雅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然像着魔一样的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
　　咳，我们总责怪男人是欲望的机器，如今看来，一旦脱离道德的束缚，女人会迅速变成欲望的武器。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唯一做到的就是把全部事情对卢毅保密，他对阿雅是那么的执着，而阿雅却像石头一样的对他无动于衷，却对那个陌生的网友热情如火，这判若两人的表现，差点让我相信了阿雅被人下了蛊。
　　我抓住一切能碰到阿雅的机会像个婆婆一样天在她面前唠叨，我想她妈都不会像我这么讨厌吧。既然不能说服鬼迷心窍的女人，我就往好处想，说不定那男网友有个王力宏一样的脸蛋呢？
　　说心里话，女人白白送到男人那儿，不说是羊入虎口吧，也只是不会再完整了。我真的很怕阿雅吃亏，就像怕我自己吃亏一样。阿雅的表现却让我很失望，她满脸的甜蜜出卖了她现在花痴的本质，我突然想起了《聊斋》，不由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更冷起来。
　　卢毅跟我和阿雅在一起学习，他的任务是过来干活的。凯文像是很喜欢毅的样子，虽然毅蹩脚的英语让凯文忍俊不禁，但凯文总能极其耐烦的帮助卢毅纠正单词和发音。我盯着凯文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如果被我发现里面有不应该发现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哪怕他现在算是我的另一个爸爸。
　　妈妈也很喜欢卢毅，但每次从两人对视的双眼里，我总能感觉到妈妈不可言表的内疚。卢毅着实加重了妈妈内心对前男友的一切愧疚，但看得出来，妈妈在努力的平复，并想通过为卢毅做些什么来慰藉自己灵魂深处的只有我才理解到的那种创伤。
　　卢毅真的很聪明，在我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考察学习之后，他竟然不动声色的成为了妈妈参股的那家酒吧的酒保，干起了老本行，他一定会驾轻就熟的。
　　但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阿雅对我也越来越冷淡，甚至在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用爸爸转述丁叔叔的话，阿雅对我的提及越来越少，这都让丁叔叔怀疑我俩到底是怎样了。我对爸爸和盘托出了阿雅的劣迹，在强迫爸爸发誓不告密的前提下，我向爸爸郑重宣布，阿雅想做我的媳妇，这辈子啊，门都没有。
　　人家阿雅现在可不在乎这一切，她玩的正嗨呢。如果不算上卢毅，反正我没有和别人同居的经历，我对阿雅的同居故事也一点兴趣都没有。先开始阿雅还的觉得，我对她的规劝，是因为我内心的醋坛子翻了。但渐渐的，她觉得与其抱着一块木头，还不如去找一坨肥肉，至少肥肉还能温度，而木头，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她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说实在话，我还是挺失落的，但她说的没错，我对她，不，应该是对女人而言，我就是一块木头。如果我不是块木头的话，我一定会对她的男网友充满了敌意。而现在我却有一种解脱，甚至庆幸我和阿雅之间终于可以不会再有任何情感瓜葛。想到这里，我都有点开始喜欢那个素未蒙面的男网友了。如果他真的长的像王力宏的话……算了，我还是不要和阿雅争抢了。

　　跟我和毅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相比，凯文简直就是个闲人，天天都看见他在家里的不同角落窝着，虽说他是个热情的人，但整天懒散的样子难免不让我心存芥蒂，这与我们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性格格格不入，实在让我不得不去怀疑他跟我妈在一起的企图。
　　作为自由撰稿人的他平日里那么温润。闲暇时就一个人看书，忙碌时就一个人写稿。要不就是等妈妈一到家他就跟个小猫咪似的缠着围着绕着，让我都有有点无法忍受了。每次我想和妈妈主动亲近的时候，他总能不识时务出现，这老外还真的一点都不理解中国传统文化里回避两个字的深刻内涵呢。算了，妈妈整天也挺忙的，回家好好休息就是，我也不多叨扰了。

　　这天回的很早，毕竟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到家就发现卢毅和凯文在清理门前的积雪。这两个帅气的男人在雪地里闪动，真是亮瞎了俺的双眼。呵呵。
　　妈妈今天有个股东会议，一直没回。晚饭是凯文准备的，吃到嘴里，我发，原来我一直在吃凯文做的饭，我误以为是妈妈的手艺。一个男人能做出这样的美味，不得不佩服。虽然我对凯文没有恶意，但他在我心里始终是那么的神秘——帅气，安静，他凭什么要跟我的妈妈在一起？他一个帅哥，屁股后面的女人那不是一群一群的呀，他怎么会选择一个年龄比他大那么多的女人呢？而且那个女人还有一个我这么大岁数的儿子？这要是换做国内，一定被千夫所指——瞧这帅哥，傍上富婆了。
　　我觉得还是让卢毅不要跟凯文走太近了，免得被凯文带坏。我说的不是那种坏，而是那种坏。咳，算了算了，我还是多提醒一下毅在酒吧工作注意安全吧，这国外的酒吧不像国内那么规矩，听说欧美酒鬼多，喝多就闹事，所以卢毅一定得时刻保护好自己。
　　卢毅也逐渐感觉到了我和凯文之间的隔阂，尽管我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于是他来我房间，和我谈了一个很沉重的话题，问你我为什么不向对待他那样对待凯文。
　　一个男人找另一个男人去谈第三个男人，奇怪。
　　“动机不纯”，这是我交给毅最直截了当的回答。他却笑了，这种笑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对，从来没有。
　　“你没有把他当成家人！”毅也给我了反击。
　　“凯文陪你妈妈多少年你知道吗？6年，他从20岁就跟着你妈妈了。”毅说。“我比你了解他，而你却不原意去了解他。”
　　“你被他收买了！”我有点失控。“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没有妈妈的孤单和痛苦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在冷眼中度过的吗？我认识你这么久，你认识凯文才多久？你怎么就能偏向他呢？”
　　毅默然了，我的眼泪出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毅发生了冲突，为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但我觉得卢毅没有必要插手我和凯文的关系问题，既然我寄人篱下，我是会严格遵守中国礼仪文化，给足妈妈没面子，至于我有意疏远凯文，绝不是像卢毅说的那样。

　　几天没有和毅说话。他没有把我当兄弟，不理他了，让他自责几天。阿雅今天没来，电话也不接，把外办的人都给吓死了。按照我先前送她去同居的地址找过去，阿雅竟坐在床上哭泣。我环顾了一下阿雅所谓爱的小屋，还真是小屋，大概只有不到20平的小公寓，活脱脱一个监狱。房间凌乱不堪，那个人的衣服被阿雅给甩了一地。电视里嬉哈哈的笑声伴随着阿雅鬼一样的嚎啕，是人都会毛骨悚然的。
　　外办的同事以为遭了抢劫，拿起电话差点报警。我打发同事，随便收拾了一下阿雅的东西，背起她走。
　　阿雅终于开口说话了。
　　原来那个男人玩腻了，还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就把阿雅给抛弃了。我再一次坚定的认为自己当初的直觉太对了，那个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不知道算不算冲动的惩罚，阿雅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精神上的刺激够她疗伤的了。
　　刻意避免在阿雅面前再提到那个男人，却不想，第二天那个男的竟然找上了门！
　　那男人的长相离王力宏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个我就不追究了，反正我也懒得看他，但从他的穿着打扮上，一股穷酸的风就迎面扑来。在怎么也算是在国外海漂的人，混成这幅模样，你国内的父母知道吗？
　　男人找上们的理由很简单，让阿雅跟他回去。我真他妈想泼盆水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地上，让他给老子收起来。幸好只是想想，如果真泼盆水出去，岂不是给了那欺负女人的混蛋机会，他要是拿个冰块块收起来，我岂不是要把阿雅再背回去？
　　还不等我提出更不可能的任务的时候，阿雅既然放弃了。她口口声声说忘记呢？扣扣声声的说就当被猪给拱了呢？怎么，这还没有过24个小时啊，怎么能这么快的就回心转意呢？
　　明明感觉到了将有一次的羊入虎口，我没有拦住她，看到那个男人跪地求饶的丑态，我真为他没有去当演员而可惜，因为阿雅被他的表演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动容了，在一个无赖面前，失守了。
　　看着阿雅他们携手远去的背影，我暗自心想，阿雅啊阿雅，下次我绝对不去捡你回来。

　　今天碰到休息日，不知道是不是毅故意安排的，凯文和毅邀我一起出去远足。自从上次和毅争论之后，我有意对凯文亲昵了一些，在家里抬头见了也晓得迎个微笑，算是给毅面子吧，换作平常一定就把凯文当空气了。中途休息，凯文掏出一大盒便当。我惊讶他的细心，简直比女人还要细腻。凯文的话不多，我原来都这么认为，但是今天，他打开了话匣子，与我和毅说了很多，更惊讶的是，他竟然会中文。我妈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那我之前在家里跟毅谈论过的关于他的事情，他都听的懂？我恨不得找到地洞钻下去。
　　“什么叫小白脸。”凯文问我：“你和毅在家里谈论的小白脸是不是指的我。”
　　我的脸顿时僵硬了。
　　“噢，那是卫琦夸你白呢。”卢毅抢在我开口之前说到。我由衷佩服他的聪明。
　　“中国有句谚语叫一白遮三丑，意思是白就是帅，越白越帅。”我灵机一动，马上跟着附和起来。
　　从凯文的表情上，我竟然读懂了他对这个词语的喜欢。我和卢毅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希望凯文他不要跟妈妈说起这个敏感的词语就好。
　　远足回来之后我考虑了许多，关于我的幼稚，我的偏执，我的嫉妒。所有的这一切，我都无情的发泄到无辜的凯文身上。直到跟凯文的一天又一天深入的接触，我彻彻底底的感觉到我错了，而且错的相当的离谱。
　　我必须重新开始认识这个一直默默承受着我的无理的凯文，一是为了妈妈，二是为了毅。
　　卢毅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作为吧台里唯一的亚洲面孔出现在了吧台里，他是相当受欢迎的，他和一个叫李的男人一起工作。李大概30岁出头，拉丁人，留着拉美小胡须，和他一样说着一口蹩脚的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