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上九夜

2、第 2 章

　　下午三点，三人吃好饭休整了一下。刑侦大队在会议室针对CK5837开会，这个连环杀人案，已经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截止目前已经有7个受害者。
　　办公室关了灯，幻灯片里放着今天拍摄的现场照片。
　　小郭站起身将上午的情况一一说明。
　　“目前法医还在尸检，需要3天左右出报告，刑侦技术那边也需要2天。”
　　“上次网络技术部门调查的结果出来了吗？”居队有些沉重的询问，这个案子已经侦查了3年，遇害者已经达到了7人，不止案发小区人人自危。连他们警察局也忙得焦头烂额，找不着北了。上面下了通牒，受害者不能再增加了。这句话才过了没多久，又增加了一起，还是两个人遇害。
　　技术部的代表打开文件，“目前追查的渠道比较多，同事们查出ck5837这款鞋虽然是联名鞋，但不是限量版，因此买得人比较多。还有出品时间过早，购买方式也多种多样，排查起来比较困难。就目前的数据而言，单单我们y市就有1万个ip购买了这款鞋子，这个还不包括可能出现退货，虚假刷单或者现已损坏扔掉的，还有外省来我市的流动人口，这是初步定下的名单。”
　　“二胖你呢？”
　　“我们去实体店调查过，除了刷卡的单据可以查询到购买人，付现的根本找不到人。而且商店只能提供一年内的资料，之前的都已经被清消了。”
　　“老蔡呢？”
　　“暂时没有发现。”蔡维晔在纸上勾写着几个案件的受害人，完全没有共同点，也排查了之前5起案子的情况，没有相似点可以调查。就连kc5837这款鞋子也是凶手为了让警方有证可查，前不久刚抛出来的线索。
　　“上级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我希望大家加紧排查，争取让罪犯没有犯案的可能。”
　　会议结束后三人回了办公室，老关和小郭围在蔡维晔的桌边，看他画出的人物关系图。
　　第一个死者:莫彬，男，43岁，是个小学老师，平时没有不良嗜好，就是喜欢喝酒，离异后独居。喝醉了，容易寻衅滋事，不过事后都会去道歉。有个老母亲住在乡下，与前妻和平分手。
　　第二个死者:孔莜，女，27岁，在售楼单位从事销售工作，人长得漂亮，男女关系复杂。与亲戚朋友来往较少，父母在外地，对她的事也仅在电话里一知半解。
　　第三个死者:田野，男，22岁，某大学在校生，普通人一个，有固定的女朋友关系很好，与父母同住。遇害时，父母在外地出差。家庭关系和睦，虽然偶有茶杯里的风波。
　　第四个死者:张贝拉，女，34岁，归国华裔，有二分之一的泰国血统，在跨国公司当翻译。父母都在泰国，相处和谐，有个男友异国恋。
　　第五个死者:齐茵茵，女，17岁，高二走读生，单亲家庭，父亲经常出差，很少在家。亲戚关系疏离，母亲再婚去了外地。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两个死者，叶子青和刘海涛，凶手的剖尸技术是越发精湛了。
　　这起连环凶杀案留下的物证有很多，比如鞋印，指纹，有时候还会有头发丝，汽水罐等等，扩大了排查难度，仍然一无所获，像是故意在逗着警方玩。
　　几人有的住在电梯房，有的住在旧小区。凶手似乎对现场了如指掌，哪里没有监控，哪里的监控有盲区，那双40码的联名球鞋CK5837成了这个案子迷一般的存在。
　　“老蔡，你画符呢？该调查的都查了，现在只能等二胖大海捞针的结果了。”老关拉了把椅子，吊儿郎当的坐下。
　　“可能凶手也是随便点了个人杀的。”
　　“你是说他学皇帝翻牌？”老关乜斜了小郭一眼，嗤之以鼻，“杀人也弄得这么文绉绉，还说不是变态。”
　　“老关你又搞针对主义。”
　　蔡维晔拍拍桌子，示意两人安静，“我们再看一遍这些小区住户的资料，特别是那些出租屋的租房记录。”
　　“这歹排查三年的。”老关哀嚎一声，自觉往后的日子一片黑暗，只能苦中作乐的努努嘴，“改天抓到这个变态，非歹揍他的满地找牙，才解气。”
　　小郭拍拍脑袋，认命的去档案室翻找相关记录去了。
　　“我说老蔡，你不会认为其中有猫腻吧？我记得没分组前，一大队的人都系统查过了，可没有相关的。”
　　“过了一年多，有些情况都不同了，单单人数就增加了3个。”蔡维晔几笔勾勒出个幽灵，旁边还加了个问号。
　　一周加班加点，三年的资料始终没有查完，各个小区几百户，还没算上期间租住的流动性人口，三人逐一排查到底费时费力。
　　这天，两个被文字和数字折磨的双眼模糊的人，终于被准许准时下班。老关和小郭如同脱缰的野马飞快的奔出了警局大门，生怕晚一步，蔡维晔改变主意。
　　又翻过几页，看了眼身边厚实的文件，牛津词典的高度，这还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蔡维晔折了个角，合上文件，站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回家。
　　开车回家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蔡维晔开了广播，正在放一首老歌，优美的旋律，深情的演绎。
　　“风景都不如你，我在对面的窗台望着你，你却不知道－－”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忽然收紧，蔡维晔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突然调转车头，往事发的京南小区而去。
　　他边开着边点上一只烟，每当心绪烦乱的时候他都会尝一口。
　　黑暗是罪恶的温床。
　　京南小区8号楼下停了辆黑色的大众，开了天窗，车厢内一点猩红，黑夜遮挡了视线，也阻挡了那些不知不觉被窥探的隐秘。
　　7号楼602客厅灯火通明，落地窗的设计让阳台一目了然。
　　这个快30年的小区，各种设施已经跟不上当前标准，物业的管理也存在隐患。刚才开车进来，保安看到陌生车辆进入也没有要求登记，还在自顾自的低头做事。
　　七点半左右，602熄了灯，蔡维晔捻灭烟，下了车，决定去看看情况。
　　绕过花坛，还没到7号楼下，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余味。她一身运动装，脚踩小巧的运动鞋，整个人透出一股青春气息。
　　“Hi，蔡警官这么巧？”余味的语气就像和好朋友聊天那么自然，完全没有芥蒂，“来查案？”
　　“找你问些事。”蔡维晔一直有种直觉，从余味口中应该能知道案件进展的消息，比他们单方面排查更有用的消息。
　　余味想了想，点点头，“那我们边走边聊？”
　　“好。”
　　京南小区南面有个出口通向y城区唯一的大山，平日里很多市民都喜欢来这儿爬山。
　　“你喜欢爬山？”
　　“是啊，饭后去山上走走，消消食，适合我这种喝水都容易长胖的人。”
　　两人穿过几栋楼，眼前跃入了一个池塘，荷叶还没有完全展开，莲花含苞待放，几尾锦鲤穿梭其中。
　　余味留意到蔡维晔多瞄了几眼池塘，似乎对它很感兴趣，就介绍了起来，“这里本来是口井，你也知道现在家家都有自来水，后来物业就把这儿改成了池塘，是不是挺漂亮的。”
　　“余小姐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两人往前走，出了南门不久开始走山路。
　　“我除了饭后散步，平时要么上班，要么休息天大部分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和这里的邻居都不太熟。”虽然这么说，可余味还是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像是灵光乍现，“有人偷窥算不算？”
　　“八号楼的住户？”蔡维晔一阵见血。
　　余味目瞪圆睁，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看到的。余小姐怎么发现的？”
　　余味满眼崇拜的注视着蔡维晔，连步伐都不自觉的慢了半拍，差点跌倒。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才虚惊一场的说，“有一次换衣服看到的，不过还是吃亏了。”
　　她煞有介事的皱了皱眉，语气还有些愤愤不平，“后来我跑到对面，那个人躲在隔板房里不出来，气死我了。”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嘴角微勾，“不过，我托保安找了他房东开了门，把他那台望远镜给砸了，现在修不好咯。”
　　“为什么不报警？”蔡维晔客观冷静的分析，“万一对方在屋里后果比较严重。”
　　“应该不会，我砸了以后，他也没上门，后来机缘巧合我还和他认识了。”余味细细回想，“他叫雷城是个技工，我还找他买过保险，可惜啊。”
　　“你有没有找叶子青买过保险呢？”单刀直入式的问题，蔡维晔似乎没有感觉不妥，身体力行的继续往前走。
　　“嗯，好像有吧，你也知道我热情好客，不过她没买。她要是买了保险，出了这个事她的父母就有了保障，你说是不是？保险应该人人来一份的，蔡警官你好好考虑一下哦。”余味又开始科普保险的好处，俨然化身成了形象代言人。
　　蔡维晔眼中似乎带着笑意，语气仍然公事公办，“你买了吗？”
　　“我当然买了，还不止一份。”余味突然刹住嘴，眼中带上了调侃，“终于有个问题不关于凶杀案了，其实蔡警官你这个人虽然闷了点，可女性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突如其来的转折打得蔡维晔措手不及，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调整脸上的表情，这还是自完成心理学课程后，第一次被人问住，而他反复思量后，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蔡维晔索性不回答，接着顺藤摸瓜，“还有其他奇怪的事吗？”
　　对于对方避而不谈，余味也没有当回事，她又反复的想了想后摇摇头，“没有了。”
　　两人站在山顶的休息平台上，夜幕下灯火璀璨，远处的高楼大厦就像一格格鸟笼，灯光照射出里面不同的情景，凶手如同毒蛇伺机窥视，蠢蠢欲动。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犯罪？”余味不期然地感叹。
　　“欲望。”
　　“简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