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红楼梦》楚宜

9、把柄

　　这里王夫人是出门也不是，不出门也不是！
　　我连忙说道：“快去请郎中！快去！快去呀！”
　　所谓关心则乱，一时众人慌作一团，唯独我这个不关心的最清醒。贾宝玉出了什么事呢？他不是随贾政赴任去了吗？车祸？抢劫？贾政还好吗？贾宝玉是王夫人和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可这个家真正的脊梁只能是贾政啊，如果他倒下了，这个家就彻底毁了！相比于贾宝玉的安危，我更担心贾政！虽然我知道这个家是迟早要赴史家、甄家的老路，可到底是哪一天上路呢！难道这一天就要来临了吗？就是今天吗……
　　如今林黛玉跟贾宝玉已隔了一个薛宝钗的距离。直到第八天，才轮到我去看望宝哥哥。可看与不看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因为事情的真相早就传开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战乱，贾政的官务就是去安置流民，而宝玉是被暴动的流民打伤的。若不是落入水中，只怕是没有活路了。在贾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贾宝玉，在流民眼中也只是个代表权贵的公子，他们抓了他，毒打他，杀害他也不过是为了泄恨！探春不就是作为和番公主远嫁了吗？这一家子，老太爷那一辈是开国的英雄，出生入死刀头舔血。这一辈的也要承受国祸，不仅要安抚自己的百姓，还要抵抗敌人的侵袭，更要搭上女人去斡旋。只有中间的几辈人是享了天大的福分，最美好的时光，最富裕的生活都是他们的！那五彩斑斓石本是想着到人间享受富贵，却不想竟要遭遇荼毒。我本来好好的看着书享受假期，却也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末世。想到这里，我倒与那五彩斑斓石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不为宝玉，我却想去看看那石头。
　　宝玉到底是年轻，虽然不能下地走动，却已经能坐在床上与人说话了。他看见我还是高兴的，可也就是对一般亲人的喜悦。
　　宝钗不在，我趁袭人出去倒茶的空挡问他：“你那日为何说我不是林妹妹？”
　　宝玉笑着说：“林妹妹那日要走，我也留不住。”
　　我诧异道：“走？走到哪儿去？”
　　贾宝玉盯着我的眼睛说：“去她该去的地方，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我问他：“是警幻仙境么？”
　　贾宝玉疑惑是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虽然没有接话，可他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了，是的，就是警幻仙境。
　　我问贾宝玉：“因为林妹妹走的时候跟你道别了，所以等你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她？”
　　贾宝玉点点头说：“你跟林妹妹很不一样！”
　　我问他：“哪里不一样？”
　　宝玉说：“林妹妹目光格外清亮，看着花儿也要伤感。你即便是看着花儿流泪，那也不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只是皮囊里流出来的。”
　　我点点头，他的概括再精准不过了，我正准备问他明知道我不是林黛玉，可为什么不揭穿我时，袭人就进来了。
　　贾宝玉因卧病在床，并没有戴着他那块玉。我料想是袭人收着呢，就对袭人说：“好嫂嫂，能把二哥哥的玉给我看看么？”
　　袭人愣了半晌，找出了玉递到我手上，我拿着玉忽然有些恍惚感。袭人见我神色不对，就问我说：“怎么了，这玉姑娘是惯常见得，如何现在又想着要看看呢？”
　　我笑着说：“我不仅想看看这块玉，我还想看看宝姐姐的金锁呢！”
　　袭人不明所以，估摸着我是吃干醋，便远远的站着也不说话了。
　　我对宝玉说：“宝玉，前儿个舅妈要将我许给薛霸王呢！”
　　宝玉一听有些着急道：“这，这岂不是乱点鸳鸯谱！妹妹这样的人物，怎么能许给薛呆子！”
　　袭人隔得远只听到薛啊，许的，也听不太清。可宝玉犟着要起床找王夫人说理去，我按下他说：“我断不会嫁与他！可是，我终究也是要嫁人的！”
　　宝玉这才说：“我一直也没问你是谁？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来做什么？”
　　我其实就等着他问呢，我把芙蓉仙子的故事说了一遍，他果然就信了，还对我说：“你既是个仙子，怎的不和妙玉作伴去？”
　　我问他：“如果我是林妹妹，你可舍得我跟妙玉作伴？”
　　宝玉想了想说：“若不是妹妹临走之前与我告别，只怕我就要剃了头当和尚去了。”我很好奇林黛玉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能让他安心做个宝二爷，做个薛宝钗的丈夫。
　　门外传来脚步声，薛宝钗扶着莺儿走了进来。她神色有些慌张，一进门也不与我寒暄，只说：“妹妹在呢！”就与莺儿进了里间，两人进去不到半刻又急急忙忙出去了。宝玉问怎么回事，宝钗也不答，只叫他安心养病。我看着他们的一问一答，心想着要是贾宝玉与林黛玉成亲了，他们之间的日常又是什么样的呢！是“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吗？或者是日常的吃喝拉撒，也会争吵和赌气？倒不如当时便死了，彼此只留个念想。
　　袭人待宝钗走远了，才说：“前头传来话，说是薛大爷打死了人，下了狱。“那么薛宝钗必是拿了梯己去打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极好的法子，看了那样多的宫斗剧也不是白看的，要想保住林黛玉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我急忙告辞了宝玉，带着紫鹃往凤姐儿屋里去。
　　紫鹃问我去凤姐儿屋里做什么，我笑着说：”杀人！“
　　紫鹃一时吓得脸也白了，抚着胸口望着我。我安慰她说：”此刻我不杀人，就要被人杀了！“
　　她问：”谁要杀姑娘！“
　　我说：”让我嫁给薛呆子，岂不比杀了我更甚！“
　　紫鹃说：”此刻薛大爷下了狱，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把姑娘嫁给他了！“
　　我停下脚步认真的望着紫鹃说：”你相信我是芙蓉仙子吗？“
　　紫鹃有些诧异我会这么问，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姑娘不像仙子，倒是原来的姑娘更像仙子。“
　　我知道她是说我比林黛玉庸俗，这个我是服气的。我微微一笑说：”可我会未卜先知，老太太恐怕再不能庇护我了。“
　　上次老太太听说宝玉不好了，一时受了惊，现在还卧床不起。虽然宝玉一天天好起来了，可老太太却一日不如一日，只怕就在这几日就要去了。
　　我手中还有一个把柄，一个贾琏的把柄！我要用这个把柄换薛蟠的命！我径直找到贾琏，开门见山。贾琏比我想象的聪明许多，他并不是一个酒色纨绔。
　　贾琏听我说明了来意，笑着说：“只这一个远不够我帮你！须得加点别的！”
　　我说：“加上我的嫁妆可够了吧！”
　　贾琏畅怀大笑说：“我从来不知道妹妹居然是个这么爽快的人！可是妹妹要是没了嫁妆，往后出嫁……”
　　我也笑着说：“我林家只我一个了，我如何能出嫁？倒不如招一个入赘的女婿，跟着琏二哥哥谋一份差事！”
　　贾琏疑惑道：“妹妹素来是个心性儿极高的，今天怎么肯说出这种话？”
　　我说：“那你看着此时的我，是想起了尤三姐还是尤二姐？”贾琏一时愣住了，我却不想与他再多说。
　　我要是嫁给薛霸王，对贾琏而言是个坏事。毕竟贾府任意两个同辈份的男子，彼此之间都是竞争关系。可我现在说要招一个女婿，还要跟着他做事，那岂不是主动走到他麾下与他结盟？且我手中还握有他的把柄，他还欠着我的嫁妆呢！这笔生意必然是能做成的，我且等着听信儿。只不知那时候薛宝钗可还有心思惦记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