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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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晕多久，孔唯就被迫醒过来了。
方端把他当成个无知无觉的麻袋，扔上了马。但孔唯并不是这样的，他的腹部直接压在坚硬如铁的马脊上，柔软的内脏在颠簸中如同被搅碎了，让他从昏迷中痛苦不堪地醒来。
孔唯剧烈地呕吐起来，身体下滑，眼看就要掉下马背，突然一只如同玄铁打造的手钳住了他的上臂，阻止了摔死或被马踩死的惨祸。
方端怒气未消，瞪了不死不活的孔唯一眼，一勒缰绳，马停了下来。
方端的手好似能举鼎，不费吹灰之力就带着孔唯下了马，把孔唯扔到地上。
他们已经离开孔唯住了十二年的地方，来到广阔的郊野上。秋收已过，田中尽空，放眼望去一片萧然，只余下荒草在秋风中摇曳身姿。
孔唯趴在路边，抓着一把枯草借力作呕，差点把五脏全吐出来，总算好受一些。
他被方端抓过的那只手臂几乎没有知觉了，身体其他地方则全都发痛，尤其是脖颈和后脑。
他用另只手刚刚擦干脸上的狼藉和嘴边的秽物，更强烈的作呕欲再次涌来，肩膀上又挨了一脚，孔唯再次扑在地上。
方端在他身后怒骂：“再装出那副可怜的样子，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祭我全家！”
孔唯摇摇头，想说不是的方端哥哥。可他眼前天旋地转，还想呕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孔唯还想爬起来再看看方端，想问个明白。
但他真得没有力气了，整个人埋在荒草间艰难地挣扎着，却不知怎么又惹怒了方端，方端一脚踏在他的肩膀上，几乎把他的肩膀踩断。
疼到极致，倒是忘了呼痛，只剩下淋淋的冷汗和遍体的寒意。
如同濒死。
方端扯着他领口把他翻了个身，剑身抵在孔唯脖子上。这个少年成名的剑客此时就像个刚拿剑的愣头青，手抖得厉害，剑锋在孔唯脖子上刮出一条血线。
方端咬牙移开了剑，双手扯着孔唯的领口怒吼：“我爹那么忠厚老实，对孔福一直以大哥相称，孔福怎么忍心痛下杀手！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还有我娘！她那么温柔善良，还喂过你哥哥，你们这些杂种，怎么连死都不给她痛快，竟然，竟然……”
方端说着说着也是满脸泪水，嘴张了许久，口涎都淌下来，也无法把“折辱”两字说出口。
孔唯抬手想去擦方端脸上的泪水，还未得逞方端已经在暴怒和悲痛中嘶吼起来，原野中回荡着凄厉绝望的声音，久久未消。
孔唯的手终究自己垂下去了，他流着泪对方端说：“方端哥哥，我不知道，我爹怎么会……”
“就是你爹做的！”方端听到他还狡辩，杀心再起，忍得额头青筋暴起，“方家，易家，孔家共得两袋金粒，孔福为了独吞，买下杀手先杀我家，再杀易家。易家家丁偶然发现刺客的踪迹，全家血战整晚，抓住了刺客。刺客指认了你爹！你孔家灭门都是咎由自取！”
孔家灭门？
孔唯听到这四个字后，耳朵像是真聋了一般，方端的咆哮声都小了许多。
灭门？那娘呢？
孔唯抓着方端的袖子问他：“我娘呢？你杀了她？”
方端神情顿时又狰狞了几分，眼中全是恨意。
“我倒是想动手，但是你娘八年前不就病死了吗？”方端掐着孔唯的下巴，残忍地看着他说，“我家的仇我得自己报，幸亏易家忘了还有一个你。”
“孔唯，你这条命就留着在我爹娘坟前谢罪吧。”
孔唯整个人已经傻了，满脑子都是“娘八年前就病死了”这几个字。
孔唯的娘是小妾，生他的时候受了苦，衰老许多，他爹渐渐看不上她，他还不到一岁，两个貌美的小妾便先后进了孔家的门。孔唯本可以在爹面前多表现，为母争光，可偏偏他自小百病缠身，不如大哥二哥孔武有力或机智善断，因为他爹也不喜欢他。
他勉强活到了七岁，小儿的劣疾已经中了个七七八八，身体越来越差，那年年关又犯了场大病，差点夭折。后经大娘指点，他娘拿出了私房钱恳求大娘找个高人替孔唯保命。
大娘果然找了个高人来，高人指着孔唯说：“此子多病难活，需贱养。出宅远居，才有一线生机。”
他还记得他娘送他走的那日哭得多厉害，他从不知道人可以流这么多泪，最后他娘追着马车哭晕在地上。当时他多想跳下马车跟他娘说不想走，可是李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离了家，过了江，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之所，一住就是十二年。
他还以为等他长大了，身体好些了，就可以再回去看看。娘不同意，他也要偷偷回去一趟，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现在他不用回去了，他的身体也不会好起来了。
孔唯眼神发直，眼前是方端的重重虚影，耳边是如同百只蚊虫鸣叫的嗡嗡声。
他眼中蓄满了泪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方端见他没有反应，晃了他两下，晶莹的泪水如同珍珠般从眼睫滑落，颗颗打在方端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孔唯头缓缓朝一边歪倒，闭上了眼睛。
方端还以为他在装死，任他在地上躺了半柱香的时间，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
日已西斜，秋风染了凉意，吹着孔唯束发的软巾，路边的荒草被秋风压倒，盖住孔唯半边身子。方端看了他一眼，无端心中发凉，他正要走过去探探孔唯鼻息，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孔唯为何要问是不是杀了他娘，难道他不知道他娘八年前就死了吗？
方端一惊，赶紧把孔唯弄起来，探他鼻息，又听他心跳。
探完了方端气得狠锤了一下地，怒道：“我还未杀你，你竟然这么容易便去死？你休想！”
方端夹着孔唯，纵身跳上马背，扬鞭催马快跑，来到距离最近的郡县中，找到一个医馆立刻抱着孔唯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