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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方端抽出剑,两步就冲到孔唯身边,将孔唯拉起来。

      孔唯呼吸很轻,但是很急促,方端以为他中了毒或者受了外伤,心急如焚地按住他的肩膀,一叠声问:“有刺客吗?你受伤了?说话!孔唯,醒醒!”

      “方端哥哥。”

      孔唯应了一声,声音又绵又软 ,好像枣泥糕里面又甜又沙的馅料,方端仅仅听了这一声就觉得浑身一震。

      方端起身重新点灯,然后强忍不适,端着灯来到孔唯身边,借着灯光检查孔唯身上有没有外伤。

      孔唯倚着墙细细喘息着,身上的衣服好好的,没有伤口。但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又不太好,眉宇间满是痛苦和压抑,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领口,手指绷得发白。

      方端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视线缓之又缓,犹犹豫豫地往下面看了一眼,惊住了。

      孔唯跟他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方端猛地站起来,后退几步,把剑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他们中毒了吗?什么时候中的?难道另有一波刺客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们?但为何又不发难?

      应该不是刺客,否则不会下这样的毒。

      方端单手捂着头,扶着桌沿才能勉强站着。

      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可以忍受,现在发现了一点端倪后,方端觉得浑身的血都朝下涌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最受不了了的便是这七情六欲。

      偏偏墙角还有一个孔唯在喘气,方端不太好意思做什么,只好盘膝坐在地上,拼命压制。

      可这是沾上肌肤就能入体的东西,药性烈得很,又来势汹汹,除了放纵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一炷香后,方端浑身已经像是起了火一般,再也克制不住了。

      但他残存的理智令他不想在孔唯面前做些什么,于是微微弯着腰往外跑,跑到门口又想起忘了拿剑,折回桌旁拿起剑,这时余光忽然瞥到墙角那里的人歪倒在地。

      方端一愣,扭头看去,只见孔唯侧身躺在地上,手脚软弱无力地瘫在身侧,眼睛半闭不睁,像是昏迷了又像是还醒着。

      方端身上的血管都快憋得炸了,狠狠地攥了攥拳,才让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走过去。

      “孔唯,”方端叫了他一声,声音很干,喉咙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一边看着孔唯红扑扑的脸颊和袖口露出来的一截皓腕,一边吞咽口水,“你,你自己,你是不是觉得很热?”

      孔唯手指抓挠着地面,眼前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人,但是能听到方端的声音,于是幅度很小点点头,想说自己很热,很难受。

      方端又咽了好几下口水,别过头去说:“你中毒了,是那种毒,你自己解决。”

      说完也不管孔唯有没有听明白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孔唯是男人,这种事不是本能吗。方端理所当然地想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孔唯痛苦地唔了一声。

      方端憋得脸红脖子粗,愤怒地回头一看,只见孔唯把手指甲都抠出血来,左腿一抽一抽的,像是抽筋了,但是就不动手。

      方端快气炸了,奔回去抓着孔唯的手往下面按,怒道:“你是男人,你不会吗?快点!”

      孔唯的手痉挛了,竟然抗拒地想拿开。方端怎么都不明白,孔唯为什么要这样,难不成这事还要别人帮忙?

      绝对不行!

      方端憋着火生着气,愤然起身,扔下一句:“不怕死就继续憋着。”逃离房间。

      他下楼找小二又开了一间房,小二昏昏欲睡,给了他钥匙自己去开门,方端求之不得,拿着钥匙就冲进了房里。

      他用了难以想象的意志先给自己浇了一身冷水,冷得他打了个寒战,药性好像压下去了一些,但他脑子还是乱得很,好像身体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方端定了定神,赶紧东看西看转移注意力,却忽然想起不知道孔唯那个书呆子好了没。

      他新开的客房和孔唯隔了一间房,于是迈着虚弱的脚步走了过去,重新打开门。

      他发现孔唯还躺在地上,嘴巴微微张开,已经开始倒气了。

      “你怎么这么蠢?孔唯 !”

      方端揪着孔唯的衣领,恨不得一拳把孔唯打晕。但他自己也中了毒,很清楚这毒不消解不成,不敢让孔唯失去意识。

      方端呼哧呼哧地粗喘着,看着孔唯快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怒骂一声,继而拉着孔唯的手按了下去,胡乱磨了两下。

      孔唯的手软若无骨,即使中了毒发着热,也不如方端那样烫,方端攥着他的手甚至觉得微凉,又柔软,让方端觉得很舒服。

      方端低头看向孔唯的脸,刚刚拉扯中孔唯的衣领扯开了一点,原本白皙的脖颈染上了薄粉,肋骨和锁骨形状分明,中了毒的方端看过去竟然觉得很美,很想碰一碰。

      更要命的是孔唯的嘴唇很红,微微张开的时候,露出了如贝壳般的白牙,眼睛睁开一线,眼神迷离,眉间微蹙,令方端很难移开视线。

      方端鬼迷心窍一般拉着孔唯的手往自己身上按,但在得逞后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然抽身,然后他逃也似地推开了孔唯,连滚带爬地翻了个身,离孔唯一丈远。

      怎么回事?我疯了吗?

      方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捂着额头沉沉地喘息几声后,他再次站起来了。

      他不想帮孔唯,但也不能放着孔唯不管。于是方端用了毕生的克制力走到孔唯隔壁的房门,敲了两下。

      他记得这间房子好像住了个男人。

      果然,方端运气很好,他敲了两下就把门敲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扶着门框问:“阁下有何贵干?”

      男人神情不悦,任谁这个时辰被突然叫醒都不高兴。方端咽了口唾沫,从腰间取出一粒碎银塞给男人,低声道:“兄台,方某突遇急事,请你帮忙。”

      男人眼睛缓缓睁开,应该是醒过来了。他打量了方端一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于是方端带他去了孔唯的房里。

      “他中了毒,年纪还小不会解,请兄台帮他动手。”

      男人走过去看了孔唯一眼,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什么,眼神锃亮,使劲点点头。

      方端长舒了一口气,把男人往前一推,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替他们关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时辰后,方端手软脚软地走出房门,剑都快拿不住了,剑鞘不时磕在地上,发出了吵人的声音。

      他们中的毒发作起来实在太剧烈了,方端一开始还想用冷水挡一挡,后来完全挡不住了,索性放任。

      在这难熬的一个时辰中,方端脑海中总是时不时闪过孔唯的身形,和他压抑着痛苦的脸。这让方端更加烦躁,身体更热。

      怎么回事?

      方端平息后一遍一遍问自己,越想孔唯越觉得躁动不安,可他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方端站在门口,喘足了气后才打开门,先往墙角看了一眼,发现人不见了,浑身的寒毛立刻颤颤巍巍地立起来。

      但他马上又听见了别的动静,望向了床的方向。

      床帐全都放下来了,但他知道床上有人,因为他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哼着,声音有些哑。

      方端松了口气,心道那个男人还怪不客气的。方端关了门,用剑撑着地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

      他坐了一会儿后,神志完全清醒过来了,只是浑身无力,手一直在发抖,拿杯子都拿不稳。

      幸亏没有刺客突袭,要不然他怕是平生第一次没有反抗之力就得束手就擒了。

      方端看着自己的手,自嘲地笑笑。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中的毒,刚刚似乎是回到客栈才觉得不对劲,难道是回客栈的路上碰到了什么东西?

      方端还未来得及回想,床帐中忽然有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急,像是孔唯发出来的。

      孔唯本来身体就不好,中了这样的奇毒,又非得用那样的方式解开,恐怕会受不了吧?

      方端站起身,朝着床帐走去,想说差不多就行了。

      他忽然想起,其实还可以找郎中看看是什么毒,有没有别的办法解,让孔唯先缓过这一阵就可以,不用像他一样把毒全解了。

      方端说:“兄台,你还没好?”

      方端耗损太大,声音不似往常洪亮有力,反而像孔唯那样虚虚弱弱的。男人或许是没听清,并没有回答他。

      方端皱着眉头,心道这次可太大意,一边犹豫着走到床边,扯开了床帐。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孔唯,只是孔唯那个模样令方端一下子定住了。

      孔唯馒头长发披散在床上,乌黑的发,大红的被面,给方端的瞳孔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孔唯衣衫半解,露出了大片胸膛,易碎白皙的肋骨和锁骨上满是红痕。

      而孔唯面朝床外,眼睛微微睁开,带着些水汽,疏长的眼睫交结在一起,显得眼神无比的迷离而魅惑。

      在看到方端的时候,孔唯的眼珠定住了,继而缓缓转动,视线落在了方端身上。他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喃喃道:“怎么两个方端哥哥?”

      方端惊出了一身冷汗,虎目含煞往床里一望,见到孔唯的姿态后,方端的眼神把那个男人吓了一跳。

      “阁下怎么了?”男人将之前方端给他的碎银又扔还给方端,笑着说,“我于此事也得了些乐趣,就不……啊!”

      方端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脖子,将男人从床上拖了下来,掼到地上。

      男人痛叫着捂住了肩膀,不解地抬头,却见方端抽出了剑,脸色森寒如玄冰。

      “你在做什么?”方端浑身都在发抖,剑尖抖如筛糠,哪里还有方大侠的神采。

      “不是你叫我帮忙吗?”男人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刚要站起来,方端一剑刺了过去。

      男人怪叫一声,翻身躲开了一剑,顾不得再解释,逃命要紧。

      方端肝胆俱裂,举着剑要追过去,忽然听到身后咕噜噜的响声,他立刻回头。

      孔唯从床上摔了下来,衣服全摔开了,他眼睛睁得很大,却像个瞎子一样目光空洞,什么都看不见,双手胡乱地抓着衣服往身上裹。

      “孔唯?”方端侧过身,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谁知孔唯听到后身子剧烈地打了个颤,然后整个人都不动了。

      方端脸色煞白,冷汗刷刷地流下来。他不敢再看孔唯,提着剑出了门,径直朝着男人的房间走去,但房里没有人了,方端艰难地迈出房门,正好见男人抱着包袱下楼的背影。

      方端也往楼梯走去,经过孔唯房门时,突然听到里面砰一声,他甩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一下可不得了,他看到孔唯瘫坐在地上,正用头往床沿上撞。

      第一下撞完后人还是清醒的,立刻又想撞第二下。方端哪里还敢让他撞,踉踉跄跄地冲进屋,手垫在床沿上,孔唯一头撞进他手中。

      孔唯本来就没多少力气了,这么用力撞额头只是磕破一个小口子,一道极细的血流淌下来,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眉梢眼睫上,他身体晃了晃,又开始撞第三下。

      “做什么?要寻死?”方端怒火滔天地冲孔唯吼,也不知这火是对自己的多还是对孔唯的多,反正他喊完因为过于激动,眼前几乎黑了。

      “孔唯,你别这样。”方端把剑扔下,按着孔唯的肩膀说,“男人,没什么的,你又不是女人,对吧?孔唯,你看看我,孔唯?”

      谁知孔唯听了这话后更是脸如白灰,侧着头迷迷瞪瞪地往另一头床沿撞了过去。

      方端及时用手挡住了,但也让孔唯撞得手背生疼,龇牙咧嘴地抽了口气。

      他看着孔唯那副还想撞的样子,心里又恼又恨。他万万没想到,孔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然有这么烈的性子。

      “你想怎么样,别撞了,孔唯,你别撞了,别撞了你要什么都行!”

      方端只想让孔唯别撞了,别让他看着跟着难受,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之语。

      幸好孔唯现在脑子很不太清楚,也永远学不会要挟或者苦肉计。孔唯垂着头,迷迷糊糊地说着水,方端一个激灵,放开孔唯走到盆架旁,把半盆冷水端了过来。

      孔唯见到水后,手立刻伸进盆里搅了搅,然后颤颤巍巍地想要把盆举起来。

      方端心乱如麻,想都没想就替他举起来了,结果孔唯一拨拉,半盆冷水全浇到孔唯身上了。

      方端攥着孔唯的手,胡乱地拿袖子抹他脸上的水,骂道:“你找死吗?你想发烧吗?”

      但是孔唯推开了他,半睁着眼继续摸地上的水往身上涂,嘴里还念叨着水。

      方端愣了一下后明白过来了,孔唯想洗澡。

      这个时间哪里还有热水,小二说要半个时辰后才能有热水。但孔唯已经等不及,开始抱着自己双臂浑身抽搐了,方端让小二找了桶来,挑着冷水灌进桶中,把孔唯放进去。

      冷水装了不到半桶,孔唯坐进桶里水只没过腰。孔唯捧着水往头上浇,使劲揉搓自己的手臂胸膛,和身上每一个地方。

      他的注意力全放到洗澡上了,不再想要撞什么东西,看起来安静下来了。

      方端这才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差点爬不起来。

      但很快他发现孔唯又不对劲了,孔唯洗着洗着突然没动静了,方端爬起来一看,发现孔唯头靠在桶沿上,双目阖起,人昏过去了,口鼻中探不到一点气息。

      方端惊出了一身冷汗,使出全身的力气出了房门,替孔唯找了郎中。

      ……

      方端一夜无眠,混乱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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