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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轮船篇 章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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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熟悉这里。
雨后的泥土湿泞柔软的贴服着木展，踩起来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我妻善逸矮下身，走过的树叶把露水倾倒在了他及襟的金发上。藤蔓和树木的阴影里藏着虫豸爬过的沙沙声，连渗过枝丫透到他脸上的月光都微妙到恰到好处。
【一个完全真实的世界】
心里的声音替他嗫喏的嘴唇做出了回答。这点他早在刚来的那几天就已经深有体会，怪不得长崎要在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的。
如果换一个人进来，或许早就被这些场面给蒙蔽了吧。梦境里存在着现实中才有的体感，再加上外界中判断身体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开始待机了的大脑，认知的偏移完全无法避免。最想实现的事，最愿意到达的那份未来，如果你所为之奋斗、为之期望的事就这样简单的展现在你的眼前，你甚至无法去识别这究竟是妄想还是真实，那么就此沉没在其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我妻善逸缓慢的停下脚步，他已经快要抵达那道先前每一次探索的最大边界了。他特意挑选在这个时间点行动，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受到炭治郎的阻碍。
巨大而茂密的树冠遮蔽住了整个天空，从这里往前，森林的树种像是完全换了一番，透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光亮。先前还有月光在陪伴，连地上横搁的枯树枝都能看的清二楚现在则是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般，是正几八经的伸手不见五指。
眼看被对方竭力隐藏的秘密就在前方了，我要善逸顿在了原地，原本还在理智分析现状和计划的思维卡了壳，随后就紧跟着脱口而出的喊声起崩溃在这鬼故事一般的场景里了：“搞什么鬼！精神内核到底在不在这里啊！”
“搞什么鬼，什么鬼，么鬼啊……”
“精神内核到底在不在这里，到底在不在这里，在不在这里啊，这里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密的林地却传来了空旷山谷股的回应，空灵的声音直击天灵盖，差点没把我妻善逸吓得掉头就跑。这也，这也太离奇了吧?他哆哆嗦嗦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脚步迈出去收回来，迈出去收回来，迈出去收回来……
就像是在玩一场地狱级难度的闯关小游戏，如果不是顾忌到他再不解梦，那位叫做灶门炭治郎的菜君是真的就快要回不来了，他连犹豫都不会犹像，立马就会掉头狂奔，管他是GAME OVER还是什么垃圾结果。
说到底炭治郎一天天的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记忆里咱们有去过比那田蜘蛛山还要黑的地方吗?还是说明面上看着这么温柔、光芒万丈的一个人，揭开白花花的外壳后才发现结果内里已经黑穿了心了。
“善逸逸逸逸逸逸逸逸逸逸……”
我妻善逸：……
鬼故事里都要被用烂的情节真的出现了！这绝对不会是因为我在偷偷说某人坏话的原因吧！心里如此吐槽着，现实却是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我妻善逸机械的转过头，一队亮白亮白的诡异人影正朝他伸过手来，嘴里还在喊着善逸逸逸，“噌”的一下，眼泪就从我妻善逸的眼眶里飚射了出来。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妻善逸正纠结着踏出去的脚绊了一下，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他踉跄的爬起来，边尖叫着一边哭着往前跑，啊啊啊啊的声音反复回荡在森林里，也幸好进来的只有我妻善逸，不然另一个人这会没被黑夜吓到，反而要被猪队友吓出个好歹来。
“救命啊！炭治郎啊啊啊啊啊！伊之助啊啊啊啊！绘美！救命啊啊啊啊！”过多的人名间夹拟声词混在起，整个森林鬼哭狼嚎、上跳下窜的，直直的给活了过来。
啪！我妻善逸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蹴，他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回荡在半空中的声音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就此戛然而止了。
救命！他小声的在心里痛呼了一声，感觉到鼻子火辣辣的疼，嘴巴上还有着滴滴答答往下淌的湿漉感。
我妻善逸趴在地上捂着鼻子，整张脸上一片狼藉。鼻涕、鼻血、眼泪还有湿泥在这巴华大小的面颊上糊成一团，全身又酸又疼，他已经完全不想再站起来了。
一瞬间我妻善逸真是既对那个施展了这个破血鬼术的鬼深恶痛绝，又悲从中来委屈的要命。一定是因为他当初那么轻易的就被宇佐美欺骗所导致的报应，不然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这么惨。
“善逸，比起最初那时已经多了很多很多勇气了。”没有听到从身后来的脚步声，我妻善逸被这熟悉的声线给钉在了原地。本应该被他完好的安顿在木屋里、正呼呼大睡的名为灶门炭治郎的某君触碰到了他的手指，黑暗中只是模模糊糊的显现出了一个由衣服的稀琐声、呼吸声、还有皮肤与皮肤之间黏腻的贴音所固化的轮廓。
我妻善逸停止了抽噎，太奇怪了，对他来说，这个声音就像是有着魔力一般。哪怕他用着怪诞传说里的出场方式，也没能刺激出他平时堪称敏感的惊吓系反射弧。
“情感和记忆是构成认知与判断的所有了吧?”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炭治郎的声音细小又温和，再没有重重叠叠的回音了，被这片树林捕捉到的似乎就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其实在一开始我也没有那么的自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去理智的思考些什么。心里有着怒意，虽然竭力控制，不想去表现出来，但就最终的结果来看，似乎还是多多少少有泄漏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被那个明晃晃的靶子吸引住了近乎所有的注意力，让大家陷入到了或许原本可以避免的危险中。”
晚上经历太多槽心的事，一时之间，我妻善逸有点弄不明白炭治郎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僵硬的顺遂着对方的力道坐起身。
“我有很多的顾忌，完全没法办法做到像炎柱大人那样的直宰、坦诚、勇往直前。”
我妻善逸张了张嘴，潜意识里他想反驳对方，又不知道具体该说道哪几个字眼。他甚至想回复对方突然在黑暗里出来时的那句话，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一开始，我很害怕进入到这里来。”炭治郎顿了一下，“父亲和母亲，弥豆子，门茂，六太，花子，还有竹雄。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那些鲜活发生的画面。妈妈在做饭，弥豆子带着花子坐在门口洗衣服，一边还在逗门茂玩，竹雄跟在我的后面，想把我背篓里的木柴拿到自己的背后……
“它很擅长于去抓人内心深处的弱点，当然，这应该是那只鬼所理解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家人会在某一天成为什么负担，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哪怕只是遥远的一段记忆，他们都是我们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块地方，是支撑着这具躯体不羁的勇气。”
“虚假的东西也永远没有办法成为真实。”
随着炭治郎话音落下的是逐步被拨散开的黑夜，由那些高耸入云的树木所带来的阴影远遁退走，让我妻善逸看清了这片森林下的原貌。
他噤下了声，已经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顿时一阵清明。
“不过，会梦到善逸还是让我比较意外。”
我妻善逸: ……
膨胀起来的难过像气球般被戳了个洞，呼啦啦没几秒就漏光了。直到这时，我妻善逸才意识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本尊到现在都以为他只是个梦!
回想起长崎所说的话，我妻善逸忽然觉得也许这个才是最困难的那步。他到底怎么才能跟炭治郎证实自己是真的自己，他已经快要被这奇妙的关系绕糊涂了。
“善逸在想些什么？”
“在想精神内核。”
我妻善逸: ……喂，喂，喂，我喂，真的知道刚刚自已把什么东西给随口说了出去吗！
“这个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下，几个造型奇特的火焰小人就簇拥着一团明亮的光球排着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边喊着善逸善逸，一边在旁边浮浮沉沉、载歌载舞。
我妻善逸：……
他脑袋当机了整整十五秒钟，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被什么给吓了一跳，又开始怀疑本人到底为什么会把这么简单的拯救队员小活动玩成了现在这个生死大冒险。
“你知道它很重要吗?”我妻善逸尖叫出声，指着就差塞进他手里的光球大骂：“是个人喊一声，就能把它喊出来吗！”
“知道。”
我妻善逸：……
“只是你看起来很需要它，如果没有的话，善逸会很为难的吧。”炭治郎认真的说道。借着小人的光晕，他看清楚了我妻善逸现在的样子。他拉着还有些傻愣愣的善逸在树底坐下，用怀里的手绢给他擦脸。
“在梦里也能闹成这个样子。”他细腻的说着这句话，我妻善逸晕乎乎的抬着脸顺着他的动作。还在小木屋里的炭治郎和外面的炭治郎一样也不一样，忽然出现在这片黑暗里的炭治郎和小木屋里的炭治郎一样也不一样。他理智上觉得这些话都不应该由炭治郎说出口，但又觉得，那个人总是对于周围人都有着额外的关心和在意，所以做到这种程度好像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点犯规，我妻善逸想。无论在哪，他都是这样的温和纯粹，无论添加多少其他设定，本质也还是最初的内里。
“我在想竹雄。”他忽然开口，“你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一定很担心你吧。
“是啊，那孩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果断的离开呢。”
我妻善逸沉默了下来。
“他和我很像，尽管知道哥哥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觉得自已留下来应该能帮上不少忙。”炭治郎怀念一般的说道， “有点粘我。”
我妻善逸挪开眼，插着碑牌的坟墓和剑冢交汇在一起，正是鼎盛绿意的枫树叶落在潮湿的土地上，它们的头顶，是一圈一圈驱逐不开的黑暗。
他确信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个合理又荒诞梦境的最终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