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常温失衡》江山不山

77、轮船篇 章七十七

　　森山绘美很少对人说过，不，应该是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嗯，哪怕是在善逸面前。即使是现在，即使是在过去了这么久的现在，她也还是时常会想去过去的那些事。

　　日轮刀砍劈过恶鬼脖颈发出的清脆响声，风声凛冽，四散的血液，还有一张苍白的脸......

　　时间是毒药，她想，创口在岁月里化脓、发臭，没有谁能真正的结成一条伤疤，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疼痛，悲伤的情绪化作河流周而复始。

　　她什么也没能剩下，连同情感。

　　而这个世界，从未变过，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世界。

　　“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正在走神。”轻飘飘的抵下了袭来的日轮刀，宇佐美慢条斯理的开口。他墨绿如森林的眼睛只是探究似的看向绘美，仿佛几秒之前那个宣言要直接杀死对方以封闭自己秘密的同他并不是一个人。

　　“人类都这样吗？”没有等到森山回答，他再次开口道：“沉湎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在战斗中也能毫不在意的去思索有关自己的事。”

　　“鬼也都是像你这样吗？”绘美轻笑了一声，她没有否决对方的说法，只是毫不犹豫的讽刺了回去，“偷走别人的情感，还在一旁沾沾自喜。”

　　她已经逐步意识到了之前善逸所表现出的反常，当然，灶门的反应也不太像是平常的他。只是，现在并不是去思考这些的时候。可以等一切都结束后，再去打趣他们，绘美忍不住这样想，她相信善逸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她总是喜欢对朋友做这样的恶作剧。

　　“不，那只是我的乐趣。”仿佛没有听懂绘美语句下的意思般，宇佐美弯下腰朝着对方行了一礼，“好了，愉快的交谈已经结束了，森山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

　　“是的。”绘美看向他，认真的说道：“可以......开始了。”

　　宇佐美注意到对方特意加重了那几个字的读音，没有来得及困惑，他的眸光骤然一闪，随即便迅速的挪动了自己的脚步。恍如夜空星光一般璀璨的利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背后瞄准了他的脖子，但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只是被削去了一半的锁骨。

　　他眨眨眼睛，看见一击不成的绘美已经迅速的拉开与自己的距离，摇摇头道：“真是位心急的女士。”

　　反应力比她遇到过的所有鬼都要强，不过身体的硬度似乎并不于弦月的登记匹配，这样的话，她或许还有一战之力。绘美一边冷静的分析着宇佐美的战力情况，一边再次抽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接着我的藤蔓做掩体侵袭过来的吗？”出乎她的所料，宇佐美仍旧站在那同她说话。他两手空空，那段被砍劈开的骨头也没有像其他的恶鬼那般在受伤后自动进行恶心的蠕动，从而复原自己。

　　“你好像在好奇。”他仿佛具有能看清人心的本能，目光温和的看向眼前的敌人，“这是一个提醒。”

　　什么？绘美的呼吸滞了有大约三秒钟的时间，才弄懂了这只鬼的意思。他将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视作警醒和标记，完全不在乎这支攻击是否给他带来了伤害。

　　这让绘美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她不是一个在战斗中会意气用事的人，但是在这种另类的“挑衅”下，还是不由的愤怒起来。

　　日轮刀在空气中凌冽的滑过，一之型的攻击最为迅速，正是她刚刚使用的那一招。与藤蔓同色的星光再一次借着掩色出击，她轻盈的脚步不断的在藤蔓和墙壁之间更替，这条狭小的甬道虽然限制了她攻击的距离，但是反而更便于她进行微小的步伐调整，而对方在这里显然比她更受到场地克制。

　　宇佐美好整以暇的看向她，嘴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降生。”

　　这是对方的血鬼术，绘美立刻绷紧了自己的身体。未知常常是鬼杀队的队员们在面对鬼时最大的难题，那些防不胜防、奇妙怪异的血鬼术，哪怕人类再防备，也会在不经意间掉入他们的陷阱，然后......死去......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绘美低下头，宇佐美接住了那片星光。原本袭向脖颈的利刃却恰好被嵌进了他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中间，一朵白色的小花衔住了它，随后花瓣就被绞杀成了泥尘。

　　在她准备进行下一次的攻击时，身体骤然僵硬了一下。她的确嗅闻到了一股清香，这股香味和这些藤蔓独有的草木味不同，显得更加的温和、柔软，仿佛让人放下全部心防，沉沉的睡去。她紧咬了下舌尖，直至把它咬出鲜血来，靠疼痛保持着自己的清明。

　　“绞杀。”伴随着宇佐美温和清冷的声音，藤蔓如同瀑布一样哗啦啦的从天花板上冲了下来，它们坠落着挤压在了绘美的脊背上，直接以蛮力把她压倒在了脏污的地道上。这份压迫并没能束缚绘美多久，她早已熟悉这样的窒息感。

　　“六之型。”她在心中默念，星光如同扭曲的箭刃一般直接轰杀灭绝了压在自己胸前的藤蔓，随即他们继续向前，笔直的射向正站在不远处的宇佐美裕树。

　　这个招式很适合那只“彬彬有礼”的鬼，她赶在藤蔓自主回合之前从破洞中钻出，亲眼见证了那只闪着璀璨星光的箭插进了宇佐美的喉管，如她所料，这个攻击确实起到了作用。

　　但它没能深入，绘美叹息的想，只是刺穿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表皮。原本不仅如此，即使是它残余的威力也足以射穿一只迫近下弦之列的恶鬼的头颅。但是宇佐美展现出的真实防御力显然同那最初被砍切断的锁骨不同，毫无疑问，他在之前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或许，现在也是。

　　如果排除掉最后的威力来看，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奇袭。六之型闪光者确实适用于这样的场景，她自带的强烈闪光会让空气扭曲，从而在接近猎物时恍如消失再出现，很难防御。

　　但是只要被对方看到过一次，下一次就很难再成功了。

　　宇佐美抬起头，星光铸成的箭矢如同玻璃一般破碎在他的面颊上，他轻吸了一口气，沉着道：“我承认我先前小看了你。”

　　他明明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在面对着以“冷静”眼神看向自己的森山绘美时，却仍旧用上了认真的语气。

　　“你很强。”他说，“值得我竭尽全力。”

　　她看着宇佐美的身上逐渐缠绕起藤蔓，它们虚托着宇佐美离开地面，细小的白花如同纤细的手指般在没有风的通道中摇摆。那股香气稳稳的包裹着这整片空间，恍如大提琴的歌声回荡在了虚无的风里。

　　她看到天花板上陡然生出闪着亮光的星星草，它们舞动着、扭曲着茎叶，正如同她手中紧握着的日轮刀。

　　她看到自己在战斗中不知何时接近了自己在几分钟前袭击对方时的那个站位上，那些原本掉落在地上的皮肉和骨质在呢喃声中穿过了她的下腹。

　　她看到——

　　藤蔓上盛开着的、被染红的白花。

　　玄弥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墙壁的阴影后，他和那个被称为魇梦的鬼已经缠斗了有接近十分钟了。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击十分巧妙的伤到了对方外，在这之后，每一次同那只鬼拉近距离，他都会感到一阵浓厚的困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下一秒他就将在这样的困意中睡着，而陷入睡梦中的自己则会被完美的猎杀干净。

　　所以，每一次在感受到那股困意之前，他都会急速的拉开与对方的距离。他没有想过用伤害自己身体的办法去抵抗这股睡意，因为他知道疼痛能维持的感觉有限，而一切不到攻击范围内的接近都没有意义，只会让他到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更加难以抵御对方的血鬼术。

　　他轻喘着气，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最初的那个袭击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在接近对方时就会感到昏睡，可那时却没有，而是十分清醒的完成了所有的步骤。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当时魇梦并没有开启血鬼术，毕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些虚弱。二是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规避了昏睡的条件。

　　玄弥决定大胆的将猜想的那个结果直接投向二，只有这一条，他想，也只能是这一条，如果想凭借他一个人斩杀对方的话。

　　他果断的抛弃掉自己心中所有的犹豫，一边注视着黑暗，一边在脑中思考到：那么，那个条件是什么呢？

　　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在他袭击时和与对方交战时的不同。他绞尽脑汁，心脏砰砰直跳，在高压的环境中强迫自己不要停止思考。

　　随即，他的脑中划过了一道白光，他像溺水之人般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

　　与此同时，那双铭刻着下弦一的瞳孔隔着廊道远远的看了过来，不死川玄弥如同设想般的那样再次感受到了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