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常温失衡》江山不山

76、轮船篇 章七十六

　　在往返了三次以后，这条有着深邃黑暗的廊道似乎有失去最初的那份可怖了。可是松下的心脏并不能因为这些就安静下来，它始终在隔成一层皮肉的胸腔中狂跳，紊乱的心音就像是被打翻了的瓷器，发出只有本人可以听到的碎裂声。
　　尽管如此，他也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跟随在绘美的身后，狭长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对方正单手背着笼中最后一个女孩，步伐却仍显轻快。
　　“很紧张吗？”这份安静被打破了，松下忍不住抬起头。原本以为在把最后一个和他一起被抓来的同龄人送到安全地点后，这个走在自己身前的长发大姐姐都不会再开口了，但似乎是由于经历过太多类似于这样的场景，所以很快的就捕捉到了自己过分的恐惧之心。
　　“心跳声很乱噢。”她回过头，对上松下倔强的眸子，唇角轻轻上扬，“不用那么紧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句话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尾音落下后，那颗过分跳动的心脏就缓慢且释然的安静了下来。
　　“我的表情很糟糕吗？”他嗫喏的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小心翼翼，“是不是给森山小姐添麻烦了？”
　　“没有噢。”将视线挪转回了前方，绘美抓住了空余右手中的日轮刀，“只是听出来的。”
　　掌心沁出的汗液打湿了刀柄处缠附的绢布。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也有着和那个男孩一样的情绪？绘美心情沉重的想着，处于相同遭遇之下的人总是可以体会到彼此之间没有差别的心情。
　　“听出来的？”这个回答显然让松下更加迷茫了，他不由自主的将问题询问出口了。
　　“啊，抱歉。”绘美笑了笑，她慢下了自己的脚步一两拍，保持着恰好与对方并行的位置，“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总是会这么去形容呢。各种各样的情绪、这个人现在的想法如何等等一切都可以用‘听到’‘心音是这么说的’这种说法去解释，很奇妙吧？”
　　“是吗？听起来确实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松下眨了眨眼睛，将这副画面在脑中补全，由衷的笑了出来，“森山小姐很喜欢他吗？语气和表情都与刚刚不一样了噢。”
　　“喜欢这个词太宽泛了啦。”她倒是毫无顾忌的回复了这个男孩，摆摆手道：“不过如果被那个家伙听到一定又会高兴到一蹦三尺高了。”
　　说起来，善逸这个笨蛋这会在做什么呢？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在找到关押地之后也完全没有余力去通知他们几个。不过现在正好是舞会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说起来原本以为自己消失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很快就会到这边的女厕来找自己，可回去的三次都没有看到过有人要来的迹象，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想到这里，绘美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但无论如何，目前当务之急还是把最后一个女孩送到她找到的那个储物室里。没有孩子们在旁边牵制，自己才能放心的战斗。
　　“森山小姐在紧张吗？”听到耳边的问话后，绘美转过头，那个叫松下的男孩仍在继续往下说，“请不要紧张，我也会保护你的。”
　　“哈哈哈，你是在重复我之前我的决心吗？”这句稍显稚嫩的话让她笑出了声，“对你来说这些还太早了。松下，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没有。”他仰起头，看向比自己高了近半个头的少女坚定道：“这可是男子汉的承诺。”
　　一直以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停下脚步的绘美第一次站在了原地，她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转向松下靖。对方的眼睛中闪着细小的亮光，像极了过去那副曾被她深深刻入脑海的景色。
　　是这样吗？不仅在名字上，连话语上也有了一模一样的重复。那么记忆会巡回到过去的海洋里也是无法避免的吧？
　　“男子汉的承诺吗？”她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男孩莞尔道：“真是温柔呢，不过我确实收到了。”
　　她精妙的对着对方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在松下的目光中变得缓慢无比。昏黄的灯光仿佛摇动的树梢扫过那张温柔白皙的脸颊，就像是一部老旧的画片，即使过去许多年后，也如同跗骨之毒般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他忘记了现下糟糕至极的状况，也忘记了过去和未来，生命只在这一刻，这一瞬间。
　　“我——”但是他的话语被阻挡在了对方骤然伸出的手中，松下有些迷茫的从绘美手中接过了那个女孩，看着对方原本已经放松不少的呼吸和身体都在几秒钟内重新变得僵硬起来。
　　他已经预感到了面前即将发生的事件了。松下瞳孔紧缩着抬起头，一道突兀出现的少年身影正立在他们的面前。
　　“是绘美小姐吗？”他听到对方温和的开口，甚至还对着森山小姐轻轻的弯了弯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呢。”
　　“我也没有想到。”森山小姐的声音似乎颇为复杂，但是这份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坦然的拔出了那把一直插附在腰腹旁的无柄刀。
　　“松下。”她轻轻的推了还处在僵硬中的男孩一把，“把那个女孩带出去，你们先走吧。”
　　她看着面露惊恐的男孩，十分自然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她就交给你了，这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不，我......”这一次他的话语没有再被对方强硬的截断了，可是松下却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了。虽然面前的那个绿眸少年在外表上看起来与他们并无差别，但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还是直观的为他指出了最贴切于现状的答案。
　　他是碍手碍脚的存在，毫无疑问，在这里待下去只会给森山小姐添麻烦。明明厚颜无耻的说出了那种话，可是十分轻易的就在几分钟后的现在被现实击碎了。他并没有实力，只有口头上的不服输罢了。
　　松下咬紧了嘴唇，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抱着那个女孩经过了少年，没有攻击，对方直接让过身子看着他们走了出去。
　　“是我想的那样吗？”等到那个颤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后，绘美才认真的说道：“宇佐美......宇佐美裕树。”
　　宇佐美转动着胳膊，他的瞳孔澄澈干净，对上绘美坚定的目光：“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的想法。”
　　“你放过了他们。”并没有接着回应对方的那句回答，绘美自顾自的说道：“鬼也会放过到了嘴边的肉食吗？”
　　“鬼”这个字眼从绘美的口中蹦出没有带给宇佐美丝毫的意外，他只是浅浅的笑道：“说实话，我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只是鬼舞辻的任务，不去完成的话，哪怕是我，也会受到责罚吧。”
　　鬼王的名字直接从对方的口中无碍的说出让绘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掌纹几乎与裹着绢布的刀柄融为了一体，身体已经完全紧绷了起来。
　　“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敌人真的没有问题吗？”她终于将日轮刀举到了面前，一字一句道：“它可能会成为我们最终胜利的关键。”
　　“没有问题噢。”宇佐美闭上眼睛，身体姿态也正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人类的面貌特征飞速的从他的身上消去，转而变成了真正的鬼。在这期间，他口中的话语也一直没有停下，用宛如挚友之间的私语道：“死人大概是不能再传递消息的吧。”
　　“你说——”耀眼璀璨的蓝色如同闪电一般抵达到了宇佐美的面颊前，他正在此时睁开眼睛，铭刻着“空”的鬼瞳清晰的倒影在了通白的刀刃之上，坦然的补全了最后一节音词，“是吧？”
　　战斗一触即发，正是生死之时。

　　松下向前奔跑着，他的喘息已经急促到了极点，也许下一秒就会因此倒下。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松一丝一毫，懈怠哪怕是一秒钟，只是执着的抱着怀里的女孩往出口跑去。
　　撞击与轰鸣声从身后传来，宛如追逐着他的食人恶鬼。
　　不能回头，也没有办法回头。森山小姐将这份任务交给了他，那无论他想要做什么，这一切都必须等任务完成后才能去考虑。
　　——这正是男子汉该履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