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戏（极挑）》寒阖月

8、第 8 章

　　“你的意思是，潘主任得除掉？”夜深了，沈西林与黄少峰在书房密谈着。

　　“对，你在特委会的身份已经足够高了，但潘主任还是秘而不发，想来利用你敛财的心思更多一点，但是组织上让我带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暗-杀天津驻屯军情报处的负责人，武田大佐。”黄少峰从西装内衬夹层里拿出一份文件。
　　“若是你还是一直不受重任的话，我想，你怕是难以接近他。”

　　“我明白了。”沈西林点点头。

　　“我初到天津，身份敏感，不能太早暴露，是以这件事情，我全权交给你了。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上线。”黄少峰拍了拍沈西林的肩膀。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很多人都认为‘杜鹃’是一个善于藏匿自己身份的家伙，但没人知道，‘杜鹃’一向都是两个人一起行动，我的秘书朱碧石想来能做好这次的暗杀工作。”沈西林喝了杯里的茶，“是吧，小朱？”

　　黄少峰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在窗帘后找到了朱碧石的身影。

　　“刺杀潘主任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沈西林看向朱碧石。

　　“好的，先生。”朱碧石恭敬地弯腰道。

　　黄少峰还是有点惊魂未定：“你——你以后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要向我动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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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磊少爷蹲在这桥洞很久了，眼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天越黑，外面巡逻的人却越来越多。

　　他不敢回黄家。
　　之前他行动鬼祟，被特委会的人抓住了，被猜测和国、共两党有关系，想必此时黄家苑里、和平饭店上下都是逮他的眼线。

　　虽然他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登报跟黄家解除了亲子关系，但特委会的人不会放过一丝可能性。

　　好在他之前的活动，没敢把家里人牵扯进来。

　　他从出了火车站就在这桥洞里藏着了，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磊少爷忽然想起何辅堂那张脸，又忍不住摇头叹气，他知道何辅堂是个好人，也知道何辅堂确实能做点什么，但眼下就跟他搭上线，让何辅堂做太多冒险的事情，终究有些不妥。

　　他的身份在天津地界已经废了，不能再把何辅堂拖下水，好歹——要为未来接替他的人留点可以联络的人，

　　大冬天的，河水冷冽，潺潺的水声在桥洞里回响。

　　忽然，他听到一阵破水声。

　　抬眼望去，他僵在地上，和从水里冒出来的朱碧石打了个正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拔木仓指向对方。

　　“磊少爷，我劝你还是不要开枪。”朱碧石是知道磊少爷身份的，但他也不敢放下手里的木仓，万一对面的人是个不讲理的，把他自己乱枪打死怎么办？那他到时候可没地方哭去。

　　“磊少爷，今晚上在这里巡逻的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你如今的处境，怕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万一引了巡逻的人来，我们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朱碧石劝道，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磊少爷也丝毫不乱道：“这晚上巡逻的人忽然多了起来，想必也有朱特秘的几分功劳吧？怎么？沈西林老板派你去哪个大人物家里偷香窃玉了？怎么惹得这么大动静？”
　　“还连累朱特秘这么冷的天，都得下水清一清身上的胭脂水粉味。”

　　朱碧石笑了一笑，乐得跟磊少爷打马虎眼，率先收了木仓：“磊少爷也好雅兴，这么晚了，是来听这水声吗？”
　　“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天津又要有好诗了。”

　　磊少爷微微笑了一笑，也放下手里的木仓，但丝毫不敢有松懈之情。

　　朱碧石知道磊少爷的底细，他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番，到底是给磊少爷透了些底：“磊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天津，马上就要换天了，”
　　“到时候，我们大家都能松快些，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也快到头了。”

　　磊少爷闻言心里一惊，心里“砰砰——”直跳。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联想这夜晚里忽然传来的吵闹人声，他隐秘地察觉到：面前这人或许——

　　“磊少爷文采斐然，若是我们沈先生高升时能得磊少爷赋诗，想必能更加高兴。”朱碧石遮遮掩掩道。
　　听到三长一短的哨声，朱碧石微微躬身，道了声“还有要事，就不相陪了。”快速离去。

　　他离去的动静很小，就跟他来时一样。磊少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错觉。
　　他微微蹙眉，心下放松了几分，却为朱碧石的态度，又将那颗放下的心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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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委会主任办公室】

　　等到高扬到的时候，一身白色西装的沈西林已经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了。

　　“老潘！老潘！”高扬情绪激动地掀开附在潘主任脸上的白布，辨清确是潘主任后，忍不住后退了几分。

　　他猩红的双眼瞪向站得笔直的沈西林：“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说到这里，他猛地拔木仓。

　　“高队长还是放下木仓为好，”沈西林倚着办公桌转过身来，“想必若是潘主任还在世，是不喜欢看到手底下的人乱成疯狗，胡乱撕咬的。”

　　高扬正欲动作，却见沈西林突然摆了摆手，举起一张薄薄的证件纸。

　　“特务委员会一队队长高扬听令！”
　　“三日之内查出杀害潘主任的凶手，”他放下举起的手，用和蔼的语气道，“若是三日内抓不到，”
　　“你就给我滚出特委会吧。”

　　拄着礼仪杖，沈西林走到高扬的身侧，直视高扬颇为凶狠狠辣的眼睛：“因为我特委会不养闲人。”

　　高扬哪里忍得下去：“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命令我？！”

　　“唉！”沈西林竖起食指，“在这偌大天津，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但命令你，还是可以的。”
　　“因为，我是特委委员会副主任——沈西林。”

　　“什么？”高扬身后的小弟们都叫了出来。

　　“高队长，这是我的证件，不行的话你可以去查了，”沈西林擦了擦镜片，“不过以你的地位，怕是什么都查不到，等我的秘书小朱去档案处调了资料，你就自然清楚了。”

　　高扬咬牙，打开证件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确实有潘主任任命沈西林的签字，也有特委会的公章印。

　　“高队长还是赶紧派人去查凶手吧，档案调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万一让凶手逃了就不好了。”沈西林微微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上位者的倨傲一览无余。

　　高扬死命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了下来，带着自己的弟兄们转身离去。

　　沈西林则是用文明杖揭开潘主任身上的白布又看了一眼。

　　嗐！真是惨烈！小朱这家伙，又使坏心眼了。

　　只见潘主任身上像是姑娘家的脂粉箱子打翻了一样，周身杂乱的脂粉香气，倒像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久了，被人寻仇。

　　沈西林一笑，啧啧称赞地又把白布蒙上，潘家那口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待潘主任的老婆来认领了尸体，怕是气得要晕过去。

　　高扬怒气冲冲地离了特委会，站在一棵树下直翻白眼。

　　一个小弟探头过来：“老大，这怎么查啊？”

　　高扬踹了那个小弟一脚：“去找——小嫂子！”那周身一股子脂粉味，为情寻仇没跑了！
　　不过，他又动了一个脑筋：“派几个人，去盯着沈西林。”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副主任”，着实可疑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