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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后来的日子里,徐岩确实消停了,开始了不分昼夜的睡眠状态,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秦哲自从小山坡亮了一手之后,索性也懒得装了,气场十足,一路上靠着“生人勿进”、“我不好惹”的气场生生的荡平了一切牛鬼蛇神。
      “还得走多久?怎么这么远?”徐岩在第三次打盹醒来之后,红着一双眼问。
      “马车是慢了些,若是快马的话,只需七天,依现在的速度,我们最少还得走半个多月。”秦哲赶着马车不急不躁的道。连日来马夫,随从,侍卫各个角色的转变,他比离家的时候黑了不少。
      徐岩生无可恋的一歪头接着睡觉去了。
      平来所在地号称北荒之地,自然条件恶略残酷,那地方一马平川广袤无垠,但其实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基本少见。天上飞的一般也只是路过,很少跳下来歇两天,更遑论就此定居在此地。积年累月下来,除了住在里边的秦氏一族,几乎没有外人踏入过那片土地,苟延残喘的秦氏一族在这个鬼见愁的地方,反而保留了一线生机,繁衍生息,经历过三代的辛勤劳作,勉强有了今日的一番吃饱穿暖的景象。
      北荒外围植物多是些根茎发达的类似沙漠绿植类的植物,普通农作物靠天吃饭,收成极小,但勉强还能有口吃的,再往深处走,沙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黄沙,秦哲年幼时曾和族内的几个孩童打赌,冒险往北进了数百里,进去不多久便迷了路,那里终年狂风不散,呼啸着卷起一层一层的沙子,就像没有尽头的浪花,一波一波来袭。秦哲前脚走过的脚印,后脚便被黄沙覆没,年幼的他孤零零的站在黄沙中间,天地间失去了除了黄色外所有的颜色,他茫然的站在原地,没了方向。入夜后,狂风呼啸,比白日里大了数级,好险没被一阵龙卷风卷走,族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昏倒在一棵石头后面,死死的搂着那块石头,僵硬的手指掰都掰不开。
      从那以后,再没有一个族人敢深入北荒深处,入口处甚至被勤劳的族人筑起一座石墙立了石碑列为禁地。
      所以越往北走,条件便越来越差,路也越来越难走,下过两场秋雨之后,车轱辘经常会陷入泥坑里,泥泞不堪,两人只能弃马车骑马而行。
      缓缓而行的时候,徐岩终于有了点少侠的赶脚,秦哲顾着他不会骑,两个人一直都是同乘一骑,后来徐岩嫌弃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不成体统,有些碍眼,理所应当的把秦哲秦二公子赶下马去牵马去了,某人悠然自得的每日晃悠悠的坐在马背上,想象着以后策马奔腾的快感。
      一日某客栈,秦哲收到了家中飞信传书,那是一只体型比鸽子小,尖嘴长喙的五彩斑斓的小鸟,名唤琉璃,奇异的地方在于在阳光下飞行,身体融于太阳的光芒下,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所以才有这么一个称呼。
      连日来,总能收到这样的信件,徐岩见怪不怪,继续狂吃海喝,这段时间,酒量上来不少,他似乎爱极了这种粮食果子的陈酿,每每下饭总得喝上二两。
      秦哲展开纸条,上边龙飞凤舞了两个大字,徐岩看不懂,只见秦哲变了脸色,便好奇的问道:“上边写了什么?”
      “速归!”秦哲一脸凝重的道。
      “啊!”徐岩筷子掉到了地上,只得弯腰去捡,一不小心又碰到了桌角,一阵子兵荒马乱。
      “小心。”秦哲把他扶起来道。
      “没事吧?”徐岩坐定,有些心惊。
      “不清楚,回去才知道,接下来恐怕得快马加鞭赶回去了,你……”
      “没事,不用顾我,早到早解脱。”
      两人吃完饭,又吩咐店家做了些干粮带走,秦哲从西市牵回来一匹快马,两人急匆匆上了路。
      马儿狂奔起来,徐岩只顾着小命,边顾不上两个大男子抱在一起不成体统了,他手劲大的差点没把秦哲的腰给勒断。这是一匹好马,虽不能日行千里,也算得上神速了。徐岩听着耳边的风呼呼的刮,楞是不敢松手,生怕下一秒飞到地上,断胳膊断腿是小事儿,要是被那畜生再踩上两脚,他脑补了一下场景,觉得虽然脸皮厚也丢不起那人。
      “奶奶的,这可真不是人受的罪。”徐岩在马上颠簸了一天,下马后两条腿都在不停的打摆子,他是被秦哲扛上客栈的二楼的。
      第二天,为了不耽误秦哲,徐岩真的是从床上爬起来的,浑身上下二百零六颗骨头都在互相闹别扭。虽然秦哲刻意放慢了许多,快马的颠簸再加上劣质的马鞍子两天下来,大腿上磨秃噜了一层皮!走路活像一个瘸子。
      第三天,瘸子徐岩眼泪汪汪的有气无力趴在床上一脸菜色的跟秦哲道:“你有事先走,我雇辆马车慢慢走,你给我张地图,迷不了路。”
      秦哲皱着眉,一言不发,脑海里迅速的思考着可行的办法。他沉默的跪坐在小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徐岩,“我给你的药擦了没有?”
      “擦了,你不是说这里离平来快马只有三日吗?我最多走一个礼拜也就到了,没事。你带着我走不快的,没有我,你晚上也能多赶些路。”
      “这里不太安全,常年有流匪出没,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我带你往北再走一程,那里有秦家的暗桩,你在那里歇息,我也能放心一些。”
      “流匪?很厉害吗?”徐岩喝了口热茶,
      秦哲语重心长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些糟心:“对你来说,挺厉害!”
      “……”徐岩,“我知道我现在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重要,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这一路上我已经耽误你许多时日,既然家里出事了,你越早回去越好,实在不行我就呆在这里那也不去这总行吧!话说回来他们除了抢女的,连男的也抢?”
      秦哲扫了他一眼,目光定格在徐岩那张俊俏的一塌糊涂的脸上,不得不说,徐岩长了一双雌雄莫辨的脸,唇红齿白,挺鼻细长眉,斜挑的上眼角看人的时候自带一种风情,若不是那头糟心的长版毛寸,勃颈间凸起的喉结,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美娘子。
      “听说,他们大当家的好男风!”秦哲观察了半响,得出一个不好宣之于口的结论。
      “噗!”徐岩喷出一口茶,糟心的看着秦哲,钻进被窝表示不想搭理这厮。在内心里默默问候了口味奇特大当家的祖宗十八代。徐岩顶恶心这种事儿,想当初上学的时候,他就凭借着这张惊世骇俗的脸没少招惹那些不安分的口味奇特的男人,甚至有一年,一个校草狂追了他整整三年,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成为全校女生的眼中钉,因为这个,他在这长达十几年的学生生涯中,没有交到一个女朋友,至今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摸到过一下。试问,那个女孩子愿意自己的男朋友比自己长的还漂亮?拎着这样的男票出去转一圈,没准别人还误以为那是她闺蜜!
      徐岩一气之下差点没剃个光头,可惜学校不允许。没奈何,底子摆在那,就是剃个光头也是一个俊俏的小尼姑!
      “气死我了!”徐岩心想。
      无风镇——秦哲和徐岩目前身处的小镇,是太和山山尾脚下的最后一个小镇,说是镇其实还比不上七城内的一个村落富裕。再往北走,边出了七城地界。出了这个镇往北快马再行三日三夜便是平来地界,
      秦哲最终还是单人匹马赶回了平来,他和徐岩约定,要他在客栈闭门不出,等他七日,七日后他派人来接他回平来,这是秦哲能想到的最妥善的折中办法。
      一来,平来环境险恶,外人不知情入内,很容易迷路;二来,族内究竟出了何事他尚不能断定,细想一下,折中的办法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徐岩躺了三天之后,心烦气躁的呆不下去。算算日子,秦哲大约回到了秦家,不知是什么要紧事儿?他越想越烦躁,躺不下去披了件衣服起身去了大堂吃午饭,边陲小镇有些破落,镇上统共只有两家客栈,环境就这样,没得挑,总比睡山洞好的多。
      经营这家店是一家子,主事的男主人大约四十多岁,勤快话不多,没事就站在柜台后边翻账本,也不知他这一天三瓜俩枣的客人有多少帐目需要一直盘算。
      这两日气温骤降,本就人气稀少的街上更是少见行人,窗外飞沙走石,生硬的冷风遐裹着黄沙落叶刮进店内,店小二嘴里嘟囔着“这鬼天气”不得不起身关上大门,就在这时一个举着算命幡布的道士模样的年轻人从门口挤了进来,嘴里喊着:“慢些,慢些。”
      掌柜的把小道士放进来,笑容满面的问道:“道长,您吃点什么?”
      俗话说,富人讲风水,穷人多算命。道,这个玄而又玄的字在普通人的眼中向来是神圣且深奥的,一般人即便嘴硬说我不信命,但碰上了还是忍不住听上一耳朵。更何况在寻仙问道的七城之内,道士是很受欢迎的一个职业,其主教玄英真教就位于七城的太和山,风和镇就隶属于太和山的小镇落,因而在太和山内,道士很常见。
      年轻道士整理一下衣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手中的幡布放在一侧,这才入座,他道:“给我来两个饼子,一碗米糊,一叠咸菜,借店家宝地,我略坐坐等风小些就走。”
      这大厅里,总不过四桌,此刻就只有徐岩一个客人,徐岩抬眼就能看见这年轻小道士,只见他年龄不大,肤色发黄,嘴唇干裂,头发凌乱,有些灰头土面,只是眼神清澈,说不出的灵动,身材瘦削,宽大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他有些沉闷,桌子上本该雪白的浮尘此刻像个拔秃了个的鸡尾巴,象征性的挂了几根发黄的发线。
      徐岩在观察年轻道长,道长感受到注视,抬起头,两道目光无声的交汇,徐岩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举起了酒杯示意道长,年轻的小道长举起茶杯,回以微笑,以茶代酒。
      徐岩精神本不在饭菜上,吃了两口便吃不下去了,却不想回到空荡荡的屋内,便好整以暇的听那小道士跟掌柜的胡诌。
      掌柜的是个老实人,等着上菜的功夫弯腰哈背的站在小道士身旁憨厚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道:“有件事烦劳道长。”
      “烦劳不敢,有什么可以代劳的?”小道士礼貌的回应道,示意他座下。
      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坐在长条板凳边上,道:“再过几日是小女婚假之日,前些日有一个行脚僧人道,此婚事不能长久,被我那无知妇人赶了出去,这着实成了老汉一件心事,如今婚事将近恰逢道长,想问道长测个吉凶。”
      “敢问令嫒生辰。”
      掌柜与道士耳语道,小道士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手指切了几轮才一脸高深的开口道:“令婿可是本地村西人?”
      “正是,正是……”掌柜的一脸意外之喜,只当遇见了世外高人,两只手搓的更加起劲了,还从内堂唤来老板娘。
      徐岩内心嗤笑,这么大点的地方,在这里盘桓几日,谁家中午吃的什么饭恐怕都能摸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嘲笑那对迷信的老夫妇,况且,过日子这种事,哪有一帆风顺的,谁家日子久了不是鸡飞狗跳的。
      小道士装模作样的推演了一会儿,道:“无妨,只需在大婚当日……”
      夫妇二人千恩万谢,当下表示,好酒好菜招待贵宾,又从柜台里取出一些散碎银子递给道长,那道长万般推辞,实不敢受,徐岩看的好笑,不由得笑出了声。
      掌柜的颇有不愿的看了另一个贵客一眼,都说了是贵客,自然得罪不得,更何况这贵客已经提前预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和饭钱。
      “这位公子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小道士也不恼,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见解不敢,只是觉得道长很厉害而已。”徐岩道,他原本是不想节外生枝的,天地良心,他真的是不小心笑出声的。
      “玄门易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小道士喝了杯清茶道,瞧他的动作老成持重,颇有大家的风范。
      徐岩听了,脸色不由得沉了一下,他自己就是一个说不清的迷,凭什么去质疑别人?
      “道长说的有理,是我无知了。”徐岩喝了口闷酒算作赔罪。
      “看公子满面愁容,不知可有什么烦心事?贫僧可开解一二,不准不要钱。”小道士坐到他对面附上一杯清茶,戏谑的道。
      “喔,有意思。”徐岩想了想,“看你年龄不大,业务还挺娴熟,诺,给你个机会。”
      “今日之话出的我嘴入得你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道士道。
      “你说!”小样,我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公子不是本地人。”
      “废话!”徐岩翻了个白眼。
      小道士眼观鼻,鼻观心的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公子印堂发黑,不日之内将有血光之灾!”
      “滚!”
      “……”小道士,“公子别那么粗鲁嘛,三日之后,你我有缘必会再见!”
      “滚你大爷的!”
      “公子差矣,小道自幼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更没有大爷!”
      徐岩控制住自己想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使劲瞪了那掌柜的一眼,意思是“什么眼神?”愤愤的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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