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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三十一章 巧伪柳陌 犹有尽时 ...

  •   柳君利心下想时,只听得身后脚步逼近,随之一副环抱的手臂从后将她丰姿揽怀紧拥,并用豆瘢的下巴不住地抚摩着她的肩颈,挑弄风情地细语道:“让人好等,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这儿凉,也不多穿点儿,还是回床上暖和。”说话时将全副精神都用在睡袍掩映里不同于其他部位的两团光润胸脯上。
      柳君利身比黄鳝莹滑,半拧细腰回过头,那双蓝得发黑的幽葩目在冲迎着他说话:“说好的你等我。方才抿了口酒,那可不,这会儿都能让身子有些发暖了。你来试试,不然,像是我在哄你。”
      来人狭溜的面孔照应到自己多少显得令人感动的善良,却不老实。虽窄下巴上嵌着笑,力求像是为谁许下了愿,起盟誓佯装十年八载,又见成了另外一副嘴脸。
      这就好比家装配置中的清单报价,高则含水分,低则有猫腻,看得柳君利内心很吃力。
      昏柔光线下,见魏兴那对黠桀来犯的眼睛在她与杯酒之间反复扫视着,目光盯防颇具钻透力。明白了人家疑心重这点,柳君利安然地拈杯将一口樱红的酒液滑入润唇中。这绝非只是当着面意思下而已。
      而魏兴之前还悬空的眸色直到看她燕脂淡淡、点红檀唇,嘴里没咋闲着,才凑耳朵地说了句:“是爱人,不全是般配的。不管怎么说,至少懂得心疼人这点,你的男人又怎好辜负了这等美妙?要喝的。”遂衔杯跟着喉结忽起忽落,一饮一啜,笑纳不多让。
      柳君利依旧美眸带笑,六神送爽地看着对方,不争不劝。这笑眼真的很迷人,近乎贴心得像是两池人情酿的醇酒,却未动一丝哀怜之意。
      是夜,在这魏家小客厅内佛堂前,短袖敞领的魏兴与其将就睡下,不如趁此焚香一柱、两掌合十,祷告一番。
      他内心戏属实太多了。不过面佛是真,思过倒未必。
      当往事历历,这些个直击人性的东西搁过去是不值一提的,但在香案位列的神主面前捏诀念咒,叨咕个半气儿很关键。
      屋外,冷月无声,照得四周云布好歹是疏朗干净。而魏兴心头却教干净不起来。
      他看似在伏请拜求一颗菩提心,以此带着祈望---福慧双收,实则巴望着佛光落月满屋梁,好让内心暗沉的世界,就此也能借个光。
      这里的门道,跟在过去环境更吃得开相比,魏兴保守估计,自己这“一命二运三风水”,真得下辈子抵账才够。
      可能值得他反思的,譬如“好心”地替“龙大”分分钟送他上西天;譬如用使毒害命、偷摸替换“龙大”随身不离纯金打造的“采耳勺”以还施彼身;譬如将爱冒犯恶心自己的“付老二”设计嫁祸进来,让他有口难辩,就有了死有余辜的下场,整得挺到位。
      总之,做人殿后当属黄雀,永不过时。借别人之手,正好省却自己的事了。目睹了了他们的惨,是可以接纳的。
      说起“龙大”这厮,此人非善。年纪一把也就算了,巨丑。丑也算了,巨肥。肥也算了,巨矫情。矫情也算了,巨显摆一溜。有事没事的,就好爱拿出他特制的金耳勺掏他那点儿“家底儿”。
      长成了这样,一身赘肉还有大肚囊,却容不得旁人在其身上揩半点油水。
      可自从上次被人“吃大户”---两箱“小黄鱼”莫名让贼人黑了去。这让他堂堂之主被区区毛贼看低不说,尊严也在其他帮派眼里成了扫地僧。
      这还了得!龙大碍难咽下这口恶气,气呼呼地乍看像尊怒目金刚,对外放着狠话:“与虎谋皮,只能自食恶果。”
      转脸对内开堂会,害得一小撮头头脑脑扎堆儿前来,是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情景好像一出“三堂会审”的好戏码在即。
      只是开头话没上两句,本主就现原形。见他气儿粗,凭空道来。
      “听精神病院的大夫说,‘这男病号成天竟想着干大事,女疯子至死都想被人爱。’可笑不?真是死性不改。如今,算计到老子头上了。都觉得我钱有的是。怪我狗不假,可招谁惹谁了?得亏我没自信过头。不就是几个提不起的阿斗整事儿来着?不就是谈个恋爱搞得像阴谋一样,有何意义?不就是大烟瘾太重,搞钱有何不能明着来?看来票子没给够啊!”
      龙大半倚半就在罗汉床的小茶桌旁,貌似几分罗汉爷的富态样儿,其实魏兴心里门儿清,相较底下这一撮“愣子”,此公绝非“老憨”一个。
      商议如此这般被质疑、被嘲讽,堂上众人只当识相地表面上应和着,装有格局。
      龙大这一声打鼻腔里的哼咭,看似冲着蹲趴他身边的那只杜宾犬拍了拍所发出的。兴许在其眼中的座下宾,远不及他喂养的这“四眼”宠物要忠实可靠。
      他像闲来无事,边用那小金勺掏着耳眼儿时停时续,边训话煞有介事:“他们这个什么‘暗度陈仓’的掉包伎俩,不光为钱,人家还要我等文盲确实汗颜,图的就是这个效果。嗐!大意了。我这当阔佬的戏份吃重,该会跟谁上演对手戏?对此,老二你怎么看?还有,听言你最近又新置办了处房产,连看门狗都叫人‘拍案称妙’,不妨一道说说这要求规格非常高,发啥洋财了?咋发的?”
      龙大话音到此,尤显耳阔面善、印堂有光。
      下面四人连排坐的“付老二”被人当面问话,且话里有“包袱”,不禁摇头摆尾,颠倒了下屁股,只为摆正他的倒影。
      “怪我不懂规矩,没提前跟您打声招呼。是给侄儿瞄准了处宅子,念及他,人也老大不小了,自幼跟我身边,好歹叔侄关系,我岂能坐视不管?真是的,总有人会眼热,居心不良、乱嚼舌根儿。”
      付仲源嘴里咭咕咕,容不得旁人说半句不是,回话却甚为避重就轻。
      “别人的家事,我管不着。问题并不在宅子有多阔,而在于我从中受益有多亏。板子该打在哪里听响?
      龙大张口闭口营造出这种片面追求,不用过多笔墨绝对是放大了那句“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岁月底色跟沉疴宿疾,而尽显其中。
      张眼手下光是合计来合计去的眼神却无人敢应话,伸手给那依傍他身旁的“四眼”捋顺毛,遂漫不经意地来了句:“长得有多好吗,老二?”
      付仲源见堂前坐中那位根本没正眼瞧他,上手问话便直奔自己,不接招哪成?因而未能读懂未来,答复道:“老大,您这指的是人还是狗?人嘛,长得是那种清清冷冷的仙儿。天王老子来了,也准得失望透顶。”
      “恰如心意喽?”龙大移目过来,脸若银盘。
      “要说那人和狗,我都当意。不过,这娘们家的事,俺掺和啥?八成别有所图,整事儿的会是何人?不过你问俺,俺问谁?”
      “付老二”蠢钝指数五颗星。实乃说者无心,魏兴听者有意,想着“这人到底是个啥?”
      龙大一脸放松状地挖呀挖,接茬儿反讽道:“别自我‘催肥’了。当我不知你那点破事,断不了念,花心大萝卜一个,叫人难以企及。怕不是嘴上为侄子,实则要金屋藏娇备不住。”
      被带头大哥说成不良行为,虽似几分调侃口气,殊不知从其眼神中,显然有了更多深层次的东西。
      没成想,付仲源居然摇头晃脑地坏笑起来:“话是不错,可这八成您还得问问身边人。俺不像有的人表面上条条框框装相得很,重色轻友是小,背地里放胆净跟上头唱反调,想跑路保命是真。对吧,老四?”
      呃,老大问老二,老二转头问老四。要说排行在先,何来底气?靠的就是神经递质释放出的多巴胺。
      肉眼可见,魏兴不争不慌地抿嘴一笑:“帮规里明文规定,要辅佐上头,守好本分;结义联兴,不可谓不是家业和顺、走的长远的第一要义。我若大行其道、存有二心,这和帮规精神不符。再说生活不一定要太阔,让我理想错位,认知歪曲,碍难从命。”
      “钻营之道,投机之术,哪样少了你?少在这装好人。”付仲源一脸刻薄样儿,逼得魏兴觉着还是不掰扯为妙。
      岂料本主权且当作没听见,捏着光烁烁的耳勺不撒手,慢悠悠顺带上一句问:“谁家的锅底没有黑?又谁家的地上没有灰?我为什么不拿外人先开刀?原本寻思个什么妥帖的问法儿,念在门户清誉上,好全了彼此的体面,一来毕竟拜为兄弟,好歹四海五湖之八;二来‘秘不发丧’也不失为对于你敢冒大不韪挑衅全帮上下的一种回敬。就你拿手的布阵陷阱……身为一堂之主,我也不过多言及。不信,你就去你新宅子的后院,自己看……”
      龙大虽未言明,然这话听起来很露骨。神情愈加复杂地直视向付老二。
      这么玄乎一说,付仲源更愣神了,“搞什么鬼?说得好像真的似的。我在后院属实挖了坑儿,是为防疣猪乱窜伤人。这也犯得着有人嘴欠儿?”
      心绪稍顿,他便恶语相向隔位就坐的魏兴,反将一军道:“今儿您甭扮了,是人是鬼,用得着‘卸妆’?说我捞金,岂不可笑?知道你在背后好给我挖坑使坏,埋汰人咱能不能艺术点儿?野狐狸……害人一边儿待着去。”
      对比当下这种场合言语上的擦枪走火,搁谁大抵逢点必着。而魏兴有点儿像“歇官工”,但不影响他搭班的戏份儿照开。
      “这话肤浅了。常言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原本以为我与二哥你因为贫穷相遇,用高风险披挂一生。可殊不知,十年如一日,相辅相杀,还要披挂对阵这倒没什么,生活还得接着过不是?可想而知,我就欠点儿他那种太过自我,张扬劲头,不出格便罢。大当家的,在下我愿为二哥内点儿一己之私而担保,揩油不到您头上。”
      此番淡言,魏兴既不过多解释,也没奋力讨好式的笑,但场面总要过得去。
      见他些许自洽地起身,冲着主座之人拜手鞠躬行礼,最是难得“恭顺有加”的姿态。
      付仲源斜眉瞪眼,分毫不领情。
      “见你的鬼!看我不爽的人多了去,你算老几?别再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将如何,与你何干?”
      感觉这话不太受用,魏兴也只是一笑置之,退身回到座位。
      “防疣猪?你刚才特意强调的一番说辞,大可直接把‘贪念’说得这么超凡脱俗。得了吧,当初发现这些‘黄鱼’全靠我的‘煤老板’它出色嗅觉。要知道特训出的狗鼻子才在你挖的土坑下揭秘熟知的味道。确切讲,是铜臭的味道让你说着了。”
      说话间,那“四眼”杜宾一听主人都这样标榜自己,刚想起身、四脚立地,却被本主拍拍狗头示意着重又蹲伏趴下、“咳咳”吐舌头,越多显摆好。
      显扬了半气儿,龙大睨了一眼众人,继续习惯性深挖着耳眼儿,好似有大宗的宝贝深埋与此,非要一探究竟。
      “说到‘太过自我’你有啥可哀声怨道?感觉自己强大到能跟宇宙抗衡了么?不如做一个常人吧,你若自成一世界,又将世界……置于何地?”
      龙大眯缝着小眼儿,好让自己满身肥膘连同诸如此类的话题别叫闲出病来。
      这一遭,付仲源挨不住上下言不欢、皂不白,心肝肚肺满腹猜疑自己,就连这些小头目都三棍子抡不出一个屁来敢替他美言,直接尥蹶子不干了。
      “合着你们‘墙倒众人推’呀!俺是来被声讨的吗?该追责谁?说俺后院埋金子,天神爷晕乎了么?简直莫须有。又是姓于的你小子贼喊捉贼,意在嫁祸。甚至连死狗乱咬人,尔等也信?”
      “付老二”面容纠结、着急忙慌地脱口而出,彻底给自己整破防了。
      魏兴只当他“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继而隐秘一笑。
      听闻这货妄言下光图嘴瘾,抵死不认账,别说什么大饱耳福,就是骂狗也得看主人呐。
      对于龙大已不再是考验一时之间的耐性了:“怎会不信?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之处。当人发觉坑里藏金的秘密,却走不出这布阵被完犊子的事实,违反常情嘛,便解释的通。这三国人物中,我就只敬佩曹阿满一人。你负了我,也看清你,那就够了。好吧,是时候做你们该做的。”
      龙大抛向二当家的一记眼神,何以好似瞅见了“猪下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厌。
      话音刚落,推门闯进的几名手下像是早有准备,不遭禁止,上前动手要将付老二拿下。
      付仲源哪里是等闲之辈?又岂会认命?先是一愣,随后他大手一挥,架着胳膊肘子奋起抗争,声嘶力竭地喊道:“吃里扒外的的事属实与俺不相干,老大!可知笑俺一片忠心,却才知给错了人也用错了地方。小人跟俺过不去,行!为啥离间计、引内讧要记俺账上?你就是个老糊涂蛋!怨不得俺被陷害,俺命尚如此,应验你下场也……不怎么样!”
      这哥们儿字不正腔不圆,失控嚷嚷,狂傲不减给五花大绑起来。看到这里,魏兴晓得自己用祸水东引扳倒此人,功成在即那个乐啊,却不想当老大的好生欠骂,说的不叫人话倒令其脸上都笑出花来了。
      正当这时,但见一条黄色金毛犬随来人冲进房间,定是闻声主人情况异样,挺身而出,做有态度的好狗。光照下,一身金灿的毛发竟看起来有点儿凶。
      虽说是动物,可动物也懂重感情。
      别怀疑,最明显的表现当属一旁守护本主的“四眼”收不住兴奋,呼啦一下站起身,盯着金毛看,小眼儿像着了魔眨都不眨,偶尔才转动一下。是真爱无疑了。
      别看内头大黄是母狗,却执意要逞英豪。这边公犬处在发情期里分泌的幸福,在大喜过望时的那一瞬震颤,便足以让旁侧的罗汉身躯在骇呼惊叫中,捂耳一头栽倒罗汉床上,讽刺不?
      试想想,该不会起因那狗突发欢实,触碰到了本主在“里里外外”势必掘地三尺的气性儿上,可算是亲手把自己的耳底挖洞穿了,这下足够通透喽。
      按说这点儿硬伤对于一个硬汉本就不算啥,耳朵出点血,离死大老远。众人瞅他苦了脸,摩挲了两下耳眼儿看了看,想必觉得些许荒腔走板也是不以为意。
      然当众人正预备着上前扶他坐起,岂料状况不对头了。
      短短时间,毫无预兆下,竟见得龙大面色陡然一坠变青,还未问他怎么回事,但听他呼吸频速加快,跟着鼻孔里一股热力,嘴巴中莫名的带咸出血来。
      可见,人们问诊“耳鼻喉”时,之所以为何联属一个科,自是有其道理的。
      接续言表,只因太过突然,莫说旁人大为瞠目,就连他自己也结舌错愕,不明所以忙慌开。
      看着龙大如今捧了胸口,转头看向弃之一旁的金耳勺,恍然战兢道:“做手脚……不干净……不留活口……好狠……毒。”
      似乎语意未尽,怒气翻涌,最后竟是有些语无伦次、连不成句。怒视里,他徒然地抓狂前胸,龙眼瞪得老大个,真应了称呼“龙大”,自我标榜,毫不吹嘘。
      看他直觉挣扎,似将全身气力化指颤抖抖地指向自己,魏兴一惊,难道自己所布的每一招棋路,终被其识破?难道说亲手投毒金耳勺上,好称“快稳准”、见血封喉的药效弱化了?
      不待细想,魏兴立马一个单膝跪地、直扑脚底,喉头一动,吐诚宽慰道:“不打紧不打紧,随身医生马上到。今日让老大受此痛苦,在下万死也难辞其咎。我这便叫人封存好那些上门孝敬的美食、补品。老大有何吩咐,尽管继续,我等在所不辞!”
      要知道‘将无能累死兵’。于今‘将’,全无能力,真真招架不起手下兵甚是嘴阔,听得吐血那个累哟!哪里还留给插嘴的机会?
      果然没上一刻,痛不可言、气不可耐的带头大哥想最后吐槽一回,怕是却没这个机会,竟是死了也未还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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