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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洞穴奇缘 ...

  •   月光清冽,向天公讨碗,倾一壶冷酒。天门洞开,叹雪泥鸿爪,成一段姻缘。
      奶奶说,当年的爷爷,便是逐着月光而来,且在她的三生路上踟蹰徘徊,借长风赋曲,愿作鸳鸯不羡仙。

      “民众的旗,血红的旗,为国牺牲,血染疆场,风沙掠地……”

      奶奶问:这是哪里的歌?
      爷爷答:我写的歌。
      奶奶笑道:你?我不信。
      爷爷不屑的把头摆向一边:哼,爱信不信。

      须臾的谈话之后,莞尔休息片刻。爷爷想要向奶奶的一旁踱去,站起来的时候,跛脚踩滑了一粒石,又重新倚了下来。

      “唉,也真是。赵云一辈子没受过伤,却还是为你,受了一枪。”
      “你又不是赵云,你是姜瀚明。”
      “姜瀚明?!你怎么知道?”
      “诺,你绣肩上写着,嘴巴里说着,除非是戏弄鬼的。倘若不是,那就是姜瀚明。”

      有时候,聊天就有如下棋,是一件需要棋逢对手的事情,唯有势均力敌,方能维持长久的趣味。爷爷晦涩的简单的撩拨面前的这个女子。可少女时候的奶奶,怎会举止轻浮的便宜了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爷爷进一尺,奶奶便退一丈。拉锯战在洞岩深处磨穿,两个人的距离时隐时现,却也看不出是近,还是远。

      忽而,洞外发出一阵疾风掠境的奇怪声响,继而转为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周围崛地而起的山崖,坐拥着这个巨大如远古遗迹般的洞穴,原本出口惨淡的光,不知被何物掩盖,褪变出阴寒无底的暗,空气近乎是在一刹那凝固的。爷爷万分警惕着向奶奶做了手势,故意削弱了柴火的亮。恐惧,莫名的恐惧,袭面而来,来者定为不善,却也并非寻常。藉由隐隐的火苗虚无似的缥缈,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屏住呼吸,视线沿着余光远眺,望向洞口。

      一步,两步……
      声音由远及近,婆娑着垫着脚。
      嘘,别说话。

      昏暗的洞穴,一个硕大的兽形轮廓渐渐蔓延开来,跃入眼帘。张咧而尖细的唇纹,透过迷雾泛起的清冷渗出血腥的味道。凶物的双瞳攒射出绿色如磷火的光,爬行着鬼魅的喘息与贪婪的笑。微尘漾起的时候,它从喉部发出的邪巧而低沉的咆哮,预示着处刑前的隐忍。

      是狼,一头巨狼,大如花豹,比平时见过的长出半身。泥土碎石沿着它路过的地方四处迸射,夜里的洞窟,温度低至冰点是浮在空气里的冰屑,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就会激起令人乍狂的鸡皮疙瘩。风冷冷的蹿近离人的七窍,并迅速扫遍全身细腻的每个毛孔。爷爷随即打了一个冷战,把奶奶掩在身后。他们是坐待凌迟的猎物,也或许,偌大的山洞,本是巨狼的巢穴,而落魄至此的他们,才是不怀好意的闯入者。

      稍作镇静,只见巨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战立的长尾平翘,像是出鞘的军刀,逼近死亡临近前的凝视,如箭在弦。为了捕杀猎物,狼是自来顽固而决绝的,只要认定了狩猎的目标,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它们尤其喜欢攻击猎物的咽部,一击致命。

      时至今日,奶奶每次回忆起当年这件事,都显得慌措张恐,又暗自叹惋。面对巨狼的围堵,爷爷慢慢拎起散在一边的火把,划燃手里的火柴。

      黄豆大小的火苗嗅着焦油的气味,沿着土棉布的纹理迅速燃烧。强烈的火光照亮了巨狼的身形。只见那狼肚腹鼓胀,滚圆滚圆的垂坠着,施威的身体异常笨拙,显然已经没有了战斗还击的能力。

      攒动,挪移,巨狼轻微后撤,避开火焰的灼烧,但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蕴。它的动作太慢了,慢到爷爷可以用另外一只手沉稳的举起枪,将准星瞄准它的要害。

      爷爷与巨狼四目相对,咬紧牙关。

      然而,怀有善意的男人始终没有叩响扳机。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认定,自然是神圣伟大的,一切自然物与自然力同人一般具有生命、意志以及巨大的感染力。面对巨狼,他抱以畏惧与尊敬。他不想开枪,也不愿开枪。

      更何况,它还尚有身孕。

      俄顷,十分的对峙,已经弱下了五分。巨狼狠戾的挠抓着泥土与砂石,清脆又刺耳。它缓缓转身,一如来时的沉重。爷爷和奶奶望着它消失在黑暗的尽头,方才释然的瘫躺在岩壁,全然忘记了洞窟的寒凉,长舒一口气。

      “太他妈的吓人了……老子平生涉险无数,这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大一只狼。嘿,你看见没,那狼头大得像块石头,张开嘴能有这么大个,你说她要是没怀这小崽子,是不是一口就能把咱们两个都吞下去,都吞下去,哈哈哈哈……”

      奶奶下意识的挑亮了篝火,心有余悸的回应道:“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就得赶紧离开。狼是穷凶极恶的东西,而且喜欢团队作战。我可不想刚离了狼窝,又遇上狼群,平白无故的搭上了小命,我觉得冤!”

      “那你看我像头狼不,哇唔~哇!”
      爷爷张牙舞爪的看上去像个孩子,逗得奶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瞅你那贼眉鼠眼的德性,狼来的时候吓得跟个龟孙儿似的,还有脸在我面前臭显摆。”

      “那怎么着,狼是我吓走的,你是我保护的。再怎么说也是老子救了你,还救了两次。得了,就这么着了,以后你呀,就陪着我,共渡难关吧。”

      后来的爷爷奶奶,究竟是怎样舍下了洞穴,逃出了林子,奶奶不讲,我便也不问。只知道奶奶跟着爷爷回乡以后,就默许了这桩亲,并由此隐姓埋名,做起了平民老百姓,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而部队方面,大抵以为爷爷在剿匪的途中丢了性命,也不曾有人纠察过这件事。自此,素不相识的一对男女,变成了幸福甜蜜的小两口,黑龙江佳木斯这个地方,少了两个无关的“下等人”,多了一户鲜为人知的温存家庭。

      再后来,爷爷随同奶奶来到这个地远人稀的荒芜之地。奶奶在21岁那年怀了父亲,一家人太平度日,过上了一段暂且安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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