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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夏海去楼下超市买了些必需品,又上他妈那儿搜刮了一遍。
      夏阳一直躺着也不舒服,他小心地扶他起来,让他坐在床上。他则坐在床尾,共盖一床被子,脚顶着脚。
      他盯着他缠满纱布的胸膛看了一会,问:“骆冰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一直没听见后边有车过来吗?”
      夏阳说:“我先出门,骆冰追上来的,她要去下面坐车。我故意走得很慢,所以跟她拉开一段距离。我真的没有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他转过弯冲过来时我才看到。”
      虽然仔细看过监控,可他一直不安,怎么会那么巧,骆冰一直就想接近夏阳。那条路那么空旷,车很少,要是按他说的速度很快,路上干枯的叶子有很多,环山路弯路多,免不了要及时刹车,夏阳应该很远就能听到。
      除非司机车技很高,车速掌握的很好,不会扫起边上的落叶,不用刹车,只在这处拐角失控了。可是他说自己是新手,驾照也是刚拿了三个月。
      从监控上看,也没发现他的技术很差,一直很平稳。
      难道真是冲着夏阳来的?可他们积极救援,及时报警了,没有逃逸掩盖的迹象,不像是故意犯罪的作为。
      还有别的目的?

      那可是他的宝贝啊,他不能有丝毫大意,他要护他周全。
      他给侯亮发去两个电话号码,然后拨通电话:“亮子,想办法查查这两个电话,有没有联系过。还有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没有往外打电话,如果有,查查对方是谁。”
      他没有避讳夏阳,直面危险,直面黑暗是每个男人都必须学会的,有些危险不需要藏着掖着,不需要把他放在保护罩里,让他学会面对才是最好的做法。
      如果有人针对他,他有权利知道。
      他把对林清源的怀疑大致说了一遍,叮嘱他:“放学的时候警惕些,只要不值班,我就会去接你。”
      夏阳听进去了,他认真地说“嗯,我会小心的。”
      特护病房里有两张床,方便陪护休息。
      夏海没去自己的床,他们两个挤在一起,面对面侧躺着,他握住夏阳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
      病房的门已被锁上,关掉房间里的大灯,只有床脚处的落地灯发出柔和的光。
      夏阳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怎么也看不够,他声音糯糯地说:“哥,明早就我们出院吧。”
      “好。”他没有劝阻,他知道他担心钱的事,他想怎么样他都成全。
      夏阳笑嘻嘻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海停顿了一下,回答:“好。”
      其实他不是很想听,他怕心会痛。
      但他又想了解他的全部,他的快乐与痛苦,他的过去和未来他都想拥有。
      夏阳的声音低回清晰:“我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我也不知道老家在哪儿。在我八岁之前就只有一个亲人,就是我妈妈,她很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也没听妈妈提起过,也许我只是个意外,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妈妈的身体应该不好,她没有出去工作,但也没饿着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外面有什么,告诉我怎么处理问题。她说该求人时就求人,平常乖巧些就不会让人讨厌。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教我洗菜做饭,带我去超市买菜,会告诉我被子怎么拆,衣服怎么放进洗衣机;她叮嘱我要好好学习,教我怎么讨好老师和同学邻居等周围的人;她说即使妈妈不在身边,我也要在自己家里住着,不要跟别人走;她告诉我有事就打110找警察;她告诉我不要出去惹事,也不要被人欺负了。她想起什么说什么,告诉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不懂,但我记下了她的话。
      从八岁那年我就没有妈妈了。那天我放学回家,家门口站着好多人,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感觉很难受,开门进屋,居委会的阿姨跟进来,拿着一个大盒子,说是妈妈给我的。她告诉我妈妈走了。”
      少年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脊背紧绷,整个身体微微颤抖。夏海不知所措,他轻轻地抱住他的头吻他的头发。
      夏阳抬头给了他个笑脸,接着说:“后来,我打开盒子查看,里面有一摞现金,房子的钥匙,一本存折,一封信,还有一张医院的诊断书。”
      “存折是我的名字,你猜有多少钱?”他故意调皮的问。
      夏海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一百万,那么多的钱,也不知她怎么挣得。”
      “诊断书上写着字母ca,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去问老师才知道是癌症,她患癌已经好几年了。她没有去治疗,把钱留给我。她不停地逼我学做菜,是怕我饿死。她偷偷走掉,是怕我伤心,怕给别人添麻烦。”
      “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把我半路扔下了。”
      “我不恨她,可是我有时候很想她。”
      夏海心如刀绞,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他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泪,轻声说:“还有我呢,以后我管你,管你一辈子。”
      少年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扔下我。”
      夏海心想,这么喜欢,哪里舍得啊!
      等两人都平静了些,夏海问:“你没出去找她。”
      夏阳摇摇头:“好多人都说报警去找,可我拒绝了。妈妈在信里说,癌症是治不好的,她为了等我长大一些,已经努力撑了好几年,再也撑不住了,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要我尊重她的意愿,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找,要不然她死不瞑目。”
      夏海唏嘘感叹,母爱真的很伟大,她毫不犹豫放弃生命,只为了让孩子最后不至于穷途末路。她逼着他成长,给他留下巨额钱财,给他买好房子让他有容身之所,这是多么深深的爱!
      当她离开的时候,该是多么难过绝望,依依不舍啊!

      夏海给席大夫打了电话,反复确认可以出院。他看着护士给夏阳重新抹了药,包扎好。
      他帮他穿好衣服,让他坐着别动,自己又去办出院手续。
      相熟的小护士跟他逗趣:“夏海,二十四孝老哥,席主任也没这待遇吧。”
      夏海眯眼嘀咕:哥现在伺候的是自己的小媳妇,能一样么。
      夏海原本想让夏阳在家休息,等伤口结痂了再去学校,可夏阳不同意,非要去上课。
      夏海思索再三,给尹老师打电话,把夏阳出车祸的事大体说了一遍,拜托人家千万不要让同学们碰着他,不要让他参加体育锻炼等等,像个啰哩啰嗦的老太婆。
      尹丽红估计在那头直翻白眼,没想到夏海还有这么婆妈的一面。

      夏海刚进办公室,侯亮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夏队,林强醒了。”
      夏海转头就往外走:“拿上案子的调查结果,我们走。”
      林强躺在病床上不住地哼哼,浑浊的三角眼斜睨着门口的小警察:“哎呀,疼死了,警官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又没犯法。”
      见没人搭理,继续叫骂:“艹,这社会还有没有天理,你们眼瞎吗,是那傻逼把我砸了啊,我要去弄他。”
      林强,周围人对他的评价是鲁莽,脾气不好,暴戾还好色,没什么本事,就跟着工地开铲车。
      挣得钱恐怕都贡献给小姐了。
      夏海隔老远就听见他在喊,中气十足,看样子脑袋没坏。
      夏海进屋,大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座,从口袋里摸出烟拿着玩,眯眼看着他喊。
      林强瞅着他气定神闲的表情,心里发虚,渐渐不再叫嚣怒骂。
      夏海从侯亮手里接过案卷,往桌子上一拍,漠然开口:“知道自己会被判几年吗?”
      林强眼睛直愣愣地看他,眼球都要突出来:“你放什么屁呢,他打的我。”
      夏海往后靠靠,满脸鄙夷:“嘴巴放干净,小心再加上妨碍公务罪。你违反法律规定,强行拆迁,造成重大人身伤害,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脱口辩解:“我没有,是公司的决定,不信你去问李经理。”
      夏海抽出一张纸:“李建平已经交代完了,他没有下令强拆,你的工友也没人接到强拆的要求,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这是他们的证明。”
      林强脸皮涨得通红,他有些无措,死皮赖脸地伸出手:“抽根烟。”
      林强大口大口地抽着烟,闷声问:“他死了?”
      夏海:“没有,但两条腿估计废了。”
      他理直气壮地提要求:“我要见总公司的林总,他不会看着我做牢的。”
      “你们是老乡对吧。你还真蠢!你没听说过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离太子差得太远。现在什么年代了,他有多大本事能对抗法律?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他没那本事。”
      林强脸色阴沉,眼角右侧的一块疤痕在不停抖动,看得出心里波动很大。
      夏海不动声色,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档案袋,边对他说:“你一直昏迷不醒,我现在是例行公事来通知你,如果没什么说的,就等着法庭宣判坐牢吧。”
      林强手明显一抖,他猜想这是被卖了,当了替罪羊。他在心里把李建平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他迟疑地说:“如果举报别人能将功补过,能不坐牢吗?”
      夏海:“这得看你的检举有没有价值,法官会酌情考虑的。”
      林强把烟头狠狠地按在床边的小几上,使劲拧了几圈,带着挫骨扬灰般的恼恨:“我举报李建平。”
      夏海和侯亮对视一眼,两人波澜不惊地重新坐好。
      林强眼中的李建平是个能人,头脑灵活,关系很广,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像他们这种房产公司,从土拍到销售这期间要跟很多部门打交道,联络关系,都是李建平主导搞定。
      他是公司里的二把手,但林总只管签字,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是李建平说了算。公司里都传言他的身份一定很高,家里有官方背景,大家平常都很敬他也怯他。
      他虽然有能力,但不张狂,有时候就住在工地上。
      林强借着是林清源老乡兼亲戚的身份,在单位上比较刺,颇有些小人得道的嚣张,他喜欢喝酒,在酒桌上讲下流笑话。且酒壮怂人胆,没少惹事。李建平一直对他比较客气,没事的时候就喊他喝两盅。
      有一次,他又在大肆吹嘘他的欢场战绩,李建平可能喝得高兴,嗤笑他:“你快滚一边去吧,没见过世面。给你看看我的粉红战队,馋死你。”
      他摸出一摞照片给他看,全是水灵灵的小姑娘。一个个千娇百媚的,他看得眼都直了,吞着口水:“这都是你的妞?”
      李建平说是他的作品,精心调教的,但都是中等货,钓鱼用的。
      他当时光顾着咽口水了,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李建平很快把话题茬走,把照片收起来。
      林强趁他不注意,偷藏了一张。
      后来他还试探着提出想沾点便宜,李建平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警告他,让他死心,不要再提那档子事。
      他也是混社会的人,知道不能太不识抬举,也就没放在心上,两人和以前一样,没事还喝点。
      林强瞪着赤红的三角眼,大声说:“你说他那上哪弄那么些小姑娘,还调教,还战队,还钓鱼,我觉得一定有猫腻,你们查查,一定有问题。“
      他着急忙慌地摸口袋,从贴身的里衣里拿出一张泛起毛边的照片,一看就是经常摸索,他猥琐地笑笑:“你看,就这种,带劲吧。”
      夏海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他带上手套,把照片收入档案袋中。
      夏海:“说了半天,没实质性的东西,光凭猜测可解决不了问题,再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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