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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只见元禄爬过的地方皆是沾染上了血痕,且驼着个孩子行得甚是吃力,但他不曾放弃,硬挺着直将那孩子放置在石莲花脚下,此时的元禄还无法化作人形,他便动用所有修为迫使石莲花绽开,直到他眼瞧着那孩子的尸身被装进了石莲花当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背朝着他的是那惹不起的万年老凶兽,画面中映出的老凶兽不知比今日之状要凶残好几倍,他容不得元禄有喘息的机会,竟趁他无力间上前将元禄一把打的飞远,元禄奈何他不得,交战之地,处处都是元禄占尽了下风。

      清平君不由得为元禄捏了一把汗。

      打来打去,直到老凶兽累了,这才放过了元禄,于是元禄又一步一步的朝山下爬去。清平君静静的瞧着,心想着,难怪元禄当初领着自己前来的时候,对此处如此熟悉,原来是他曾来过这里。

      画面一转,来时风和日丽,去时大雨滂沱,泥水溅在元禄的伤口上,身上,使得元禄行得更加缓慢了。缓慢着缓慢着便再也迈不动步子。浑身说不出多少道伤口,使得他身心俱疲,清平君看着元禄因虚弱不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平白添了几分不忍。

      画面到此处,便散做烟雾消散不见了。清平君不知怎得,多了一分冲动。那份冲动便是想要明白,那个石莲花中的孩子究竟是谁。

      元禄曾说过的
      “小的却不这样认为,人生在世,是是非非,因因果果,对对错错,善善恶恶,经历的多欠下因果便会多,既是因果,总是有个堆积的过程,因而其中有很多因果不是一世两世便可看清的。既然是这样,清平君又焉知那孩子不是自己哪辈子的因果?”。

      元禄,究竟是何种因果,才使得你对这孩子的尸身如此执着?

      冥府的阴森之地里,清平君亲自去拜访了一趟,印象中,这是自成仙以来的第一次,但好在当初升仙之时的事他还是有几分记忆的,冥府里的小鬼,还是昔日旧时的模样,几百年间不曾变做他人去。见了清平君也是不住的跪拜讨好,冥王在殿内恭敬道:“不知清平君此来,到底有何贵干?”。

      清平君直言道:“小仙此来,算得上是有事相求”。

      “哦?”冥王道。

      “小仙想拜托冥王您帮着查查小仙的前几世究竟为何?”。清平君诚恳道。

      冥王却说:“您既已成仙,从此便算不上是红尘中人,您的前因在您成仙之时,早就与冥府一笔勾销,本属生死簿之外,我又该如何帮您查?”。

      清平君又一次道:“当真毫无办法?”。

      冥王无奈叹了声气。

      清平君寻事无果,这便告辞离去,回去时路过一片彼岸花海,花海中站着一位白衣书生,书生手中撑着一把破烂的油纸伞,看到清平君时,白衣书生对他莞尔一笑,那一笑,对清平君而言,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想问书生说:“我们见过?”,奈何话还未出口,倒是书生先开了口,问他:“你还真是好命数呢,不曾想再见之时,我依然是个入不了轮回的鬼,而你确成了个货真价实的神仙”。

      果然是见过的,清平君急忙上前,问道:“你既然见过我,那你应该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听到这话,白衣书生一手撑住伞,一手掩起面“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才对着一脸错愕的清平君道:“你如今可是个神仙,怎么成了神仙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白衣书生笑过之后,复对着清平君又问了一句:“怎么,那只鳖怎得没和你一起”。

      鳖,指的可是元禄,清平君心中疑惑骤起,忙向那白衣书生道:“你所说的鳖指的可是元禄,你的的确确是识得我的,是么?”。

      白衣书生说:“也是,你不识得我也是常理之中”,又接着对清平君解释道: “我识得你都不是一世两世的事情了,只是你每一世都会痛痛快快咽下那一碗孟婆汤,才会将我忘了”。

      孟婆汤可是那一口下去,就将前尘往事尽数忘得干干净净的汤。

      清平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犹豫半晌,这才问:“那你所说的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书生说: “怎么,那只鳖那么执着,它难道没有去找你”。

      执着?找我?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清平君从何听起呢。

      “我初见你时,你不过是个八九岁孩子模样的一缕魂魄罢了,傻傻的,坐在奈何桥的桥头上哭个不停,我见你伤心,便跑来劝你,你说你找不到你的爹娘了,还说有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怪婆婆端给你的汤太苦,当时的你,哭的可是鼻头都发红了呢”。白衣书生犹自回忆着。

      清平君问“那后来呢?”。

      “你在奈何桥头待了三日,后来那只鳖便跑来陪你玩了,你欢喜的紧,也不在哭闹了,后来你喝了孟婆汤,他便驼着你过了奈何桥,去了那托生的轮回道里”。

      清平君又问:“那后来呢?”。

      白衣书生笑笑:“再后来便是你的第二世,来时你还是条小鱼精,还与我说了很多有趣的事,你将那鳖唤作老王八,起了顺口溜讲给我听,什么我在洛水里游了一大圈,老王八微微睁开一只眼,我在洛水里游了两大圈,老王八翻了小半边,我在洛水里游了三大圈,这才明白,老王八是一只执着的王八”。

      清平君眼角微润,他轻声问,“那再后来呢?”。

      白衣书生想想“再后来,你又傻乎乎的喝了孟婆汤,一世世的遗忘,那鳖始终跟在你的身后,不离不弃的”。

      “你第三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刚想同你说上几句话的,谁知道天界的仙官前来宣纸,要封你做神仙,人鬼尚且殊图,更何况你又成了神仙,当时,我便默默的离开了”。

      “对了,忘记告诉本你一句,当日你在冥府里被册封神仙之时,那只鳖也未上前,他同我一样,站在离你不远处的地方,同样也在注视着你呢,不知道你对他可还有印象”。

      清平君又怎会有印象。倘若对元禄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印象,那元禄在自己化成一只鳖时,自己也不会显现的那般的手足无措。

      白衣书生看到了清平君茫然的反应,他说:“看来,这孟婆汤当真是毒啊”。几个字,说的似平常的语气,却令清平君消去了多日来隐藏在他心里的疑惑。

      原来元禄所说的当真不假,自己与他确是有渊源的,而自己之所以不相信他所说的,究其根本是因饮过那孟婆汤水,才使得自己将一切都忘了。

      既然自己曾与洛水有渊源,清平君又驾行云去了洛水,去时人间正值初雪时节,薄薄的一层洒在地面上,洛水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手指轻点上去,沿着冰丝裂开一朵花,清平君从怀间掏出最后一张提旧的符,置在了那一层结着冰的水面上。

      只见黄符落下的瞬间,于冰面上结起一道冰墙,冰墙里映出洛水水底的一派景象。
      水底是繁茂的水草和说不上来名字的各色鱼类,而其中一尾小鲤鱼在众多鱼类中穿梭而行,好生逍遥快活。

      边游边哼着歌谣,“什么我在洛水里游了一大圈,老王八微微睁开一只眼,我在洛水里游了两大圈,老王八翻了小半边,我在洛水里游了三大圈,这才明白,老王八是一只执着的王八”。

      旁边有一位生着胡须的老鲤鱼问他:“小九啊,何事如此开心啊?”。

      小鲤鱼开心甩着尾巴,道:“大长老,大长老,我有朋友了,是一只老王八,那老王八成日里睡着,虽然都不睁眼瞧我,但他肯听我絮絮念”。

      那所谓的大长老捏了把胡须,劝道:“哟,小九啊,那东西并非洛水里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俗物,你可要小心着些”。

      小鲤鱼撅起了嘴,他才不相信大长老说的呢,水里的日子太过孤独了,自己没有朋友,若是有人肯听他絮絮念,他也觉得是好的。

      画面一转,小鲤鱼被小草鱼欺负了,小草鱼嘲笑它是没娘的孩子,说这话时还对着它吐了吐舌头,小九心里实在难过,便跑去找老王八。老王八还是眯着眼睛休养生息,也不知这老王八为何如此发困,他对着老王八哭啊哭啊,边哭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老王八没有搭理他,小鲤鱼索性壮着胆子,趴在了老王八的壳子上沉沉的睡去了。

      睡着的小鲤鱼看不到,却被清平君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从老王八的壳子上伸展出一片莲叶,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小鲤鱼的身上,小鲤鱼砸吧几下小嘴巴,似说梦话般的唤了一声“老王八”。

      老王八听到了这三个字,身子一颤,缓缓睁开了一对眼睛,微微眨了片刻,便又闭上了。

      画面最后一转,小鲤鱼在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被一只水蛟吞入到肚子里去,老王八心有感应,顿时心急如焚。他睁开双眼,到处寻找小鲤鱼,找了三天三夜,直到不远处听到有位白胡须的老鱼,痛哭着念着小九的名字:“我的小九啊,你怎得就这样去了,你可要老身如何向你的父母交待啊?”。

      老王八如晴天霹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画面也与此刻听了下来。清平君呆愣在原地,半晌眼神中都是空洞的。

      而洛神早早便感应到仙家气息,出洛水前来相迎,只是清平君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的入神,并没有注意到洛神罢了。洛神亦有幸看到了元禄与清平君的一些过往。

      洛神掐指算了算,走上前,对清平君解释道:“小神初识得元禄便是在洛水里,当时他浑身都沾着血,听人说,好似是在小神的地盘上与这洛水里的一只蛟展开了恶斗,一怒之下,竟将那蛟给宰了,小神嫌他戾气太重,便一直将它圈养在小神的神府里”。

      现下洛神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现下看来,他之所以要宰了那蛟,原来是因着清平君你的缘故呀”。

      清平君不禁后退几步,颤颤道:“原来这就小仙的因果,怪不得”。

      “什么?”洛神追问道。

      “怪不得,元禄一直劝我去查一查自己的前世因果,原来他早就是知道的”。

      洛神又道:“有些事,小神觉得该是有必要说与清平君听的”。

      “洛神又知道些什么?”,清平君道。

      洛神说:“知道的不算多,但一两件是清楚的,比如你这清平君的由来”。

      此话一出,倒令清平君睁大了双眼。

      “是的,清平君,你没有听错”,洛神坚定道:“你与元禄在天宫中的那些事,小神已经听凤主大人说了一些,你恼他瞒你自己是鳖一事,觉得在此事上,元禄对不住你,但清平君,你又何曾对得起元禄,虽说过往种种,你早已经忘却,但你记不住的,元禄全部都在替你记得,他替你承受着你本该承受的苦难,却由着你享受本不该属于你的生活,清平君,你又凭何恼他,怒他?”。

      乍一听此话,清平君又如何能摸清楚他洛神有几个意思,他道:“洛神,你说此话到底是何意?什么叫做他替我承受本该我承受的苦难,而我却过着本该不属于我的生活,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事已至此,洛神便是有话直言,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道:“清平君,你道你这神仙的名号是如何来的?”。

      “自然是天帝封赏的,若无天帝旨意,小仙又如何上得天宫?”。

      洛神摇摇头:“清平君啊清平君,你只说对了其一,却并未说对其二啊”。

      清平君看了看自己,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走上前扯着洛神的衣袖,他了当问:“如何来的?”。

      “如何来的?不错,你那神仙的名号确实是天帝封赏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世代因果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寻常的凡人之辈,于天宫而言,你无半点功劳,天帝又凭什么会封赏你做神仙?”。

      清平君被问道哑口无言。他无措呢喃着:“是我好心替神像的神龛披了一件衣裳,才受得神仙点化,这才成的神仙”。

      洛神说:“是元禄,你现在所享种种,皆是元禄替你逆天改命所致,你倒你多大的本事,替神仙披一件衣裳就能得一席神仙之位,你那神仙之位说白了就是元禄将自己的位置给了你,你说的不错,天帝确实招揽了一位神仙,而那个仙位上的人恰恰是元禄,并非清平君你呀”。

      清平君的情绪早已经到达了极限,面对洛神所说的,他又何以相信“胡说,这不可能,元禄怎么会替我逆天改命,这绝不可能”。

      “这有何不可能,清平君,你的仙居殿外,你应该听得清清楚楚,他为报你一桩救命恩德,对你一直有愧于心,红尘俗世中,他一世世看你受那生老病死之苦,忘川奈何桥前,他又不忍心你次次遭那忘却轮回之痛,清平君,说到这里,你还恼他么”。

      清平君瘫倒在地,洛神转身说:“你碍于世俗的颜面,起初不肯带元禄回天宫,而元禄却打破世俗的颜面,历经困苦走到你身边,但你却狠狠地推开了他,清平君,在小神看来,元禄确实是比清平君你更适合做这个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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