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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我们是标准的四人寝,我离开了这么久不见回来,此时大家都很激动地凑过来。让我感到有些眩晕,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被围住的感觉,从小便是。寝室很小,大家围在我身边一副紧张又惊喜的样子,让我仿佛回到那天,从医院刚醒来后,一推七大姑八大姨以及社会人士围住我的感觉。那种无所适从的压迫感,让人窒息,像海水一样淹没我。
      因此一直以来都习惯形单影只。室友大概是知道这一点的,但细想我请假的时间可能真的太长了,让大家都心生疑惑和担忧。所以我在极力压制着不适的感觉,想以一个愉悦的状态面对回校生活。但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扑面而来:
      黄敏敏第一个迫不及待地问“刘翼,你没事吧,铺导员说你请假的时间增加了两个星期,又没有原因,我们都担心死了,咋回事啊?”
      “是啊是啊”罗欣然也忍不住问道“你的手臂伤很严重吗?我听说了你的事,你太牛逼了吧!铁打的汉子都做不到的事啊!“
      申佟也应和着“嗯,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我们都怕......”
      为了让大家的情绪都镇静下来,我装作很累的样子,挤出三个人的包围圈,走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去,把自己陷进柔软的坐垫上,安慰般回道“唉,说来话长,我好渴啊。”
      黄敏敏忙不迭地就去帮我倒水了,罗欣然也识趣地帮我把箱子拉到我的座位边放倒下来。申佟怯怯地把我的吉他箱子放在我一直习惯放置的地方,一切都是如此温馨的样子,温暖的气息流淌在寝室狭小的空间。我体会的到她们的爱,但是我真的希望她们能够就此打住.因着我实在是太累了.
      之后我捧着黄敏敏的小熊马克杯,喝着冰镇的奶茶,无奈地和她们述说了在家休养时的一些情况,虽然最主要的根本只字未提,她们也是一脸兴奋的样子,仿佛我拯救了一个世界一般。
      罗欣然突然问“翼翼,你说你只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在家里又调养了一个星期,就拆掉了绷带,手臂也可以正常活动了,那为什么还要在家多住两个星期啊?”
      我心头一颤“额,这个,我精神状态不太好,毕竟,救下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这个这个,我总是做噩梦,嗯…要是我没接到她怎么办?要是她就这样死在我面前怎么办?有时还会半夜突然惊醒,可怕极了”我一本正经地瞎掰“所以就想再修一段时间的假,就是这样”
      我自认我瞎掰扯的能力还不错,大家听后都觉得,好像也是情理之中一般点了点头。于是我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
      什么做噩梦,我还真没做过任何噩梦,在家里无聊的都冒烟了,做梦的素材都没有。
      那些道谢的人的脸回家三天就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包括那次事件,我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因为我满脑子都被那水流般的时间困扰,让我恍恍惚惚睡不着倒是有的。
      况且我这人心底没有太多什么同理心而言,别人的悲伤和喜悦在我眼里都是漂浮的烟尘。这也是辛程之所以经常骂我“无情的女人”。我也每每笑着,不做任何表示。
      交谈到很晚我才开始整理东西,洗澡睡觉。寝室里是标准的上床下桌,等我从浴室出来之后大家的帘子已经紧紧地闭着,灯也被关了,一片黑暗中,我悉窣地爬上了我的床。突然我感觉浑身发热,不停地喘气,就仿佛上个床和攀岩似的。于是我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窗外传来熟悉的熄灯的广播音乐,但是这一次听见的却和以往的不同,而是放慢了倍速的声音,粗犷又难听。
      我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睁大了双眼,惊慌失措。
      第二天起床,我依旧心有余悸,一个小小的猜测在我心里浮现出来。但是又不敢果断下定论。盯着浴室里的大镜子,眼神呆滞地刷牙,我暗中决定,还是要找机会验证一下才行。
      这种奇葩的事情,真让人伤透了脑筋。
      旁边黄敏敏拿着牙刷三下两下完毕,撇了我一眼。
      “翼翼,别迟到了哦。”她拍拍我的肩膀,今天算是我入学的第一天吧。
      我点着头回应了一下。
      “佟佟,别忘了吃糖哦”她说着一边迅速地换鞋子,拎起书包,走到门边,转过头,又说“顺便把欣然叫醒,都叫了三遍啦”
      我和申佟同时回应“嗯嗯!”
      她向来都是如此细心,在班上是学习委员,所有和学习有关的事情仿佛都在她精细的计划之下,第一年拿学校奖学金,第二年拿市奖学金,今年她又要冲着省好学生的目标进发。
      敏敏是自己父母们,哦不,是全天下父母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一点没人敢质疑。
      她不仅对自己要求非常高,对待重要的事情从不马虎,仿佛关于她,一切都妥当地运转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连对待同寝的伙伴都像个小妈妈,引导,关心,劝阻。
      我也许是幸运的吧,能有她这样的室友。相比其他寝室里四个人五个小群的状况,我们都应该好好地感谢这位学霸从天而降照顾我们。
      除了有时候我们的价值观相差太大。
      我呢,疯狂没有节制,宁愿一直沉迷放纵。她,价值观太正,恰恰不喜欢我这一类人。
      说来好笑,虽然相差如此巨大,我们居然就这样磕磕碰碰相处了两年也没有发生什么巨大的矛盾。想来不知是否因为各自生活互不相交也冒不起矛盾,还是这恰是一种缘分?
      等我整理好该拿的书,穿戴好时,申佟已经提前走了,还给了我一颗大白兔。她有严重的低血糖,所以口袋里经常会有糖果。这时候,罗欣然扒开她的窗帘,悠悠然说:
      “翼翼,早上好”她贱兮兮地揉着眼睛“诶?大家都走啦”
      “不好意思,我也走了”
      于是扔下她,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这算是再正常不过的早上了吧,一切都很熟悉,只不过只有我知道自己有些地方在改变。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努力地适应。与其说是适应,不如说努力掩饰时间慢流期间带来的破绽,如果是走在路上,我会刻意地放慢脚步,久而久之竟也做的不错。
      TIME酒吧照常开业,我打算这个周末就去看看.带着辛程一起.
      这几天我都没有主动去排练室,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师哥,这算是我的自私,明知他此时都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却没有主动问候。因为目前的状态实在不能够支撑自己排练,所以要先适应几天。
      反正音乐节已过。还有什么可着急的。不过此般的确伤害了师哥对我的关心,我想到这也不好过。
      记得大学刚入学的一个月上,社团招新处师哥紧紧地捏着我的双肩,仿佛要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了。激动地说:
      “师妹!你在这所学校啊,太好了,看见你我就知道我们乐队有希望了”
      那阵子我们疯狂排练,大部分是翻唱。
      师哥和原先贝斯手也写了几首歌,但不多,毕竟当时他们也才大二。
      我哼完一遍,贝斯学长,激动地说:
      “老吴,刘翼同学真是我们的福音,你说这些歌,我一开始完全想不到该由怎样的男生或者女生来唱,被刘同学这么一唱,我还真是没话说。”
      “那当然,当初高中时候,我们是琴行的绝佳拍档”他一脸宠溺地看着我,转头继续说“没有她我的节奏吉他都失去了灵魂啊”
      我
      明明只是在街头快闪时一起合奏了几首歌而已。怎么就最佳拍档了?我满脸假笑
      师哥喜欢在大家面前夸我,很显然,我没啥感觉,并且有点反胃。
      贝斯学长又说“刘翼高冷又有范儿,歌又唱得这么好,演出一定很抢手,嘿嘿”
      但是很无奈的时我们当时并没有资格去竞选第二年的音乐节,因为原创歌曲太少。所以第二年大三的师兄一边见习一边写歌,乐队也因为有部分人退出暂时冷却了下来,贝斯学长因为家里原因离开了我们,所以直到我大二那年,招募完祁念后,乐队才算正式确定下来。
      走在学校的路上,突然觉得这两年也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但是,成员的来来去去,时光晃晃悠悠般地,黄昏一遍又一遍爬上钟楼的红砖,大学倒也是个磨人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上摇滚,我也不太明白。如果我没有爱上音乐,我这类人,或许已经在混社会了。
      我很早就懂得了男女之事,也明白世上除了大街上的行尸走肉,还有住在房子里的行尸走肉,简称人渣.比如,我的父亲.
      从小,我最喜欢在书房里看父亲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书,诗歌,小说,他有一个老式唱机和一个大柜子,里面装满了唱片.不过大多是古典乐.我不中意这些,除了一小部分的摇滚,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后至本世纪的摇滚经典大多都在此.他是个教授,还是个流氓,喜欢书,歌剧和女人。但在那时,他是我的超人,因为他总能解释我所有的问题。

      八岁的夏天他抛弃了我们。不说具体的事情,单这一点就够我极其憎恨他了。
      那天我正在睡午觉,母亲上班。门被粗暴地撞开,我猛地惊醒。下床蹑手蹑脚地去查看。客厅的地板上只有凌乱的鞋子和外套衣物,我静悄悄走到他的书房门前,看见门前地上有一个女人的短裤,门虚掩着。
      我轻轻推开一部分木门,赫然看见两个紧紧贴着的人,父亲背对着我,抱着怀中的女人卖力地蠕动着。
      像一个怪兽。
      他紧紧搂着的女人此时就坐在他的写字台上,双腿夹住他,脑袋恪在父亲宽大的肩膀上,闭着双眼喘着粗气。我从未目睹过这样震撼的画面,两个人就像缠绕在一起的鱼。
      情事的丑陋在于它总能在不经意间把孩子的童真刮伤成不堪入目的样子。
      最后我胆怯地回房间,窝进被子里,紧紧闭上双眼假装自己并没有醒来。耳边充斥着两人的□□。
      三天之后,我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半夜起床喝水,看见父亲拎着箱子,背着皮包,走到门边,听见我出来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们整整对视了五秒,相顾无言,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隔着很远我依然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气,那是为女人所着迷的味道吗?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这一走这就是永别。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但是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喝完水之后,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那晚,我也没有跑去母亲的卧房询问,只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父亲在门前回头看着我的眼神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现。
      或许他也觉得,他的女儿比他想象的要凉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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