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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Truth, Beauty and Hatred（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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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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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大声喊出“我以后想要成为一名勇者！”的心愿时，是在鳞片突起、犹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厚重龙背上。
邪龙右翼受了剑伤，它飞腾而起又急速下坠，上上下下、起起伏伏，飞翔的时候摇摇欲坠难以维持平衡，吓得我扯住斑的衣角哆哆嗦嗦地把头埋在他的袍子里，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而那时斑这个老东西根本不顾及我12岁不高的个头，驾驭龙的时候他以往都是悠闲地盘腿坐在龙背，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又说出了让他不悦的话……才故意一直高高地站立不动，任由我因为恐高紧紧地拽着他。
臭老头！
黑魔王袖口的金属纽扣硌得我脸疼，估计回去脸上要留下一串圆圆的红印子了。
呼啸尖锐的风声中我捕捉到了他低沉的声音：“……你迟早也要学会驾驭它的，现在就先提前适应吧。”
我本来想怼他一句“不”，但上次被斑提起衣服后领的丢人黑历史阻止了我愚蠢的冲动——他一个几百岁的老头，明知道我恐高，还要故意捉着我在龙背上体验悬空的恐怖感，用他的话来说：“魔王就是会让不听话的小孩嚎啕大哭的存在。带土，就算你有我的血脉，现在也不过是个小鬼头而已，所以这个设定生效。”
那一次我悲鸣着直接大吼他的真名：“宇智波斑——！！”
斑扯着我的脸颊，“人类都说直呼我的名字会带来死之诅咒，既然你死不了，那也得受点惩罚。”
结果这次他没亲自动手，他的纽扣也代替他伤害了我的脸。
我心中大悲。
果然还是成为勇者打倒斑才是Happy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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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的坐骑龙名为十尾，是个非常难听且没品位的名字。
而且它还不是卵生，这条龙是从一个更加形貌可怖到不可名状的雕像演变而来的，那个雕像名为“外道魔像”；传说中黑魔王为了得到最强的坐骑收集了整片大陆上的九只怪物，把它们收于外道魔像之内，孵化出了最邪恶、最强大的龙，也就是十尾。
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的。
毕竟在斑找到我之前，我以为自己是个人类小孩，自己会在国境边缘的村落里、在好心的老奶奶提供的面包和井水中慢慢长大。
她总是叹息道：“阿飞，不幸的孩子……”
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很好，只是大家都很贫穷。
这样一个估计都会被光明教廷遗忘的破旧村落，在我记忆中那几年竟然没有任何恶魔作乱，实在是幸运得令人匪夷所思——这一切直到斑出现在我面前时得到了解答。
身披黑袍的黑魔王，在无月之夜高高在上地用他那双猩红的眼俯瞰着渺小的我。
他说：“终于找到你了。”
这种在童话故事里才发生的情节突然降临到我头上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对这个陌生人不害怕也不觉得莫名其妙，只是顺着他的话反问道：“叔叔，你是谁？”
“我是谁？”
魔王古怪地露出了笑意：“记住，我是宇智波斑。”
那时的我名字还是村里的老爷爷给起的，就“阿飞”一个简短但朗朗上口的称呼。但斑却万分笃定地唤我“带土”，根本没有迟疑；我不确定这个名字是不是他心血来潮现起的，毕竟他似乎总是一副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他在月光黯淡的夜晚中走来，蹲下身，直视脸蛋灰扑扑的我。
“跟我离开，带土。”
“为什么呢？”
“我寻找你已有三百年了，”大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谎，“毕竟这是我为数不多后悔的事情之一。”
我上前一小步，用脏兮兮的手扯住了他的脸，“奶奶说不可以对别人说谎，说谎就要被扯脸蛋，叔叔你也是！”
斑没打开我的手。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任由我一点都不怕死地掐完他的脸后才从衣兜内取出了一张洁白的手帕，并不算温柔地捉住我的手给仔细擦干净。
他似乎是没什么耐心了：“你要是不走，那我会杀了这里的所有人。自己做选择吧。”
“那你要遵守承诺！”我当时像个傻瓜一样直接应下了。
斑为我的爽快感到非常满意，他为我擦拭脸庞的时候倒没有那么粗鲁了，语调也上扬了起来。
“一诺千金。”
我又告诉他：“只要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他们都能好好活着就最好啦。”对死亡这种概念没什么理解的我紧接着又傻乎乎地笑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我的黑历史……
而斑在那一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令我至今难忘。
魔王的血瞳里倒映着不谙世事的孩童的身影。他愉快地笑道：“带土，你这样真像个自愿献身给我的祭品。”
遮蔽残月的黑云流转涌动，竟是隐隐出现了风暴的前兆。
他背后舒展开一双漆黑的、燃烧着森冷黑炎的骨翼，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柔地抚上我的双眼，布料的质感冰冷细腻，遮掩住了我眼中的全部世界。
黑暗。
漫无边际、无穷尽的黑暗。
幼小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然后紧紧攥住了斑的袖口。
回想起来，那时斑竟然没有驾着他的龙十尾来；他把我搂在怀中，亲自飞离了这片荒芜的土地、这个衰败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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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尾形貌丑陋，我第一次见到它时也吓了一跳。
它那时躁动不安地低吼、疯狂地拍打巨大的翅膀，在地上掀起一阵又一阵呛人的尘土。
但奇怪的是，不论是我还是斑，一走进它就变得异常乖顺，老老实实地隐藏起狰狞的满口獠牙，硕大丑陋的头颅服帖地伏在地面，被主人抚摸时鼻孔喷出的气流撩得人心痒痒的。
它的背脊如同一座绵延不绝的山脉那样结实而嶙峋，看起来很可靠，但如果坐在上面飞在空中就是个恐怖故事了。
一想到斑还要教我驾驭十尾，我简直头皮发麻。
他难道是想让我成为下一位魔王？不然为什么要教我这么多只有他才会的东西……关键我还比较笨，学什么都学不快，只能勤能补拙。
学习弓弩的时候，光是练习拉弓就练了半天，更别说姿势、力道还有最后的准头什么的；学习黑魔法的时候，经常因为古咒文太难念还繁琐咬到舌头，结果我现在最熟练的魔法是治疗小伤口；学习炼金术时，书本内容太过晦涩了，以至于为了让我清醒着看完，斑还故意让我屁股下面的椅子长出荆棘来……！
到最后，让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剑。
就算被黑魔王掳走了（咳），我最憧憬的还是光明教廷里身披银白盔甲、手持圣剑的骑士，他们是童话故事里怀着众人期望斩下恶龙和魔王头颅的英雄。
从小我就拿着根树枝当做铁剑来比划，期望自己有一天好运降临、或者有什么隐藏天赋，能被光明教廷看上。
结果……反倒是跟着黑魔王走了。唉。
有时候趁着斑有他自己的事要忙，我就会逃了他安排的课业，偷摸着溜进他宫殿的最顶层——斑的藏书丰富到一个可怕的境地，比起学习晦涩难懂的魔法、咒语和炼金术，他收藏的有些书反而更让我念念不忘。
光明教廷的《天启骑士》就是在他的藏书室里我找到的，里面的内容让我特别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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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骑士为死亡的化身；他们一度堕入黑暗，而后迷途知返，用黑夜之眼追逐光明。
圣剑烧灼他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而天启骑士必须忍受如此苦痛才可获得圣剑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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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英雄，真是……太吸引我了。真好看。
我哗啦一声很响地翻过一页，突然出现的阴影挡住了微弱的烛台灯火，让纸页上的字变得像一粒粒跳动的豆子。
怎么回事？
我一抬头——完蛋了。被斑捉个现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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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顶着一本《黑魔法总集》、一本《炼金术初级入门》还有一本《法阵炼成》，三书压顶惨遭罚站的我已经开始东倒西歪，斑却自己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优雅缓慢地翻阅着我刚看得格外入迷的那本《天启骑士》。
他头也不抬，突兀发问：“带土，生命之树的十个质点是什么？”
我咬牙切齿地绞尽脑汁回想答案：“呃……是王冠、智慧、理解……慈悲……王国什么的。”
“不合格，”斑摇摇头，“那邪恶之树呢？”
这个我清楚，炼金术的基础原理：邪恶之树Qliphoth的十个质点是物质主义、不安定、贪欲、色欲、丑恶、残酷、无感动、拒绝、愚钝、无神论。本来生命之树对应也有十个，但我只记得五个，为什么邪恶之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
——“还行。”属性对应「残酷」的斑算是勉强满意了这次回答。
……
直到我以凄惨的通过率被斑轻描淡写地延长罚站一小时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准备喂十尾去了。
他还真是残酷啊，可恶。我恨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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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缓解越发僵硬的双脚和酸痛的脖颈，我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看到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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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之魔王击败了九只尾兽，用来填充外道魔像。
而与此同时，千年难遇的“天启骑士”也就此现身；无人知道他究竟是因为灾厄灭世的征兆而来、还是单纯就是命运的巧合所致，但他确实出现了。
这位天启骑士失去了双眼，还有盘踞半张面孔的可怖伤痕，我们不知道他遭受了怎样的不幸。
他沉默寡言，拔出圣剑之时，右手彻底化作骸骨，血肉全然蒸发。
“以生命为誓，我会击败「残酷」之魔王。”
在圣剑的万千光辉下，天启骑士给出了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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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启骑士如果成功的话，现在斑还能出现在我面前吗……
等等、好像被提前剧透了！
我悲从中来，还没到罚站时间结束就悲愤地把头顶的三本罪魁祸首甩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倚着书架拼命思考天启骑士到底怎么失败的。
糟糕糟糕，原谅我在质疑斑为什么会成功吧……我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养活并且教导我……只是……
因为他明明是“邪恶的一方”才对啊，这一方不应该都是败者吗？
……
可惜的是那时我很容易想着想着就把事情丢了。
直到斑端着盛放在餐盘里的甜品回来时，那甜美的香气让我忘了正在思考的事……
他作为一个魔王实在悠闲得不可思议，甚至有时间亲自弄点甜点，在利用火焰魔法刚蒸熟出锅的软糯米糕上厚重而均匀地淋上一层颜色鲜艳的浆果汁，浆果是他的使魔从初晨的森林中采撷的、最新鲜甘美的果实。
斑说只有用这种浆果才更接近人间一种名为“红豆糕”的食物。
这老头很奇怪，他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做这个给我吃，平常都是他吃什么我吃什么，完全没有挑食的余地。
……他不会是今天看我受罚很愉快吧？！
我很想吃，但面子上又过不去。斑完全知道怎么折磨我：他放下餐盘，又坐会了方才的那个沙发，开始慢条斯理地翻起书来，无视我的哼哼唧唧，杜绝了我趁他走后说服自己去磨磨蹭蹭还是拿来吃的可能性。
浆果糕的香甜气息萦绕在笔尖，拉扯着唇舌蠢蠢欲动的神经。
而魔王在一旁悠闲自在地等着我“自投罗网”。
咕——
这时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我瞬间脸上发烫，感觉自己就像锅里的米糕要被彻底蒸熟，快要在头顶上腾腾地冒着蒸汽。
然后斑丝毫不隐瞒地嘴角上扬了起来……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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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斑实在太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年的坑……先放上来
